无*******乐

　　正琢磨着前去踩点，在转弯处，我同一个匆匆跑来的小太监撞了个满怀，两人险些跌倒，那人惊呼一声，声音清脆。我观察入微，她的手上不但戴着质地通透的玉镯，还穿过耳洞，一身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所扮，而且还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是公主就是小妃子。

　　我拍拍身上的泥土打算走人，她却拉住我，忽闪着清澈的眼眸问：“小公公，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去冷宫怎么走？”

　　我撇嘴一笑：“不是很清楚哎。但我知道大致的方向，跟我来吧。”我会心血来潮给她带路，是想看她去干吗。反正我闲着没事，去冷宫逛逛也不错，就当收集素材，回头写本《后宫游记》，没准能畅销。

　　“真的，太好了！”女孩笑起来，脸上显现一对小小的酒窝，纯净无瑕。

　　“进冷宫是要令牌的，你有吗？”如果有的话，顺道带我进去。

　　她低了头，神色不自然地说：“我不进去，就在外边看看。”

　　我领着她寻了一会儿路才来到冷宫的侧墙，她摸着有些落寞的冷墙，暗自垂泪，然后跪在地上磕起头来。我再次感叹皇宫的人都不太正常。她跪拜完了见我还在，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还在？”

　　“难道你认得回去的路？”她听后面颊飞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想进去看看吗？”我好心地问。

　　“你有办法带我进去？”她欣喜地拉着我的衣袖。

　　“小美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呃？”她抬眼看了看我，才说，“我叫非菲。”她是七公主玉颜非菲。

　　“我叫小樱。”我微笑着搂过她的腰，带她飞入宫墙。

　　“啊！”她轻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抓紧我的衣襟，安全落地后，她心有余悸地说，“原来你会武功！”

　　“嘘，不要被人发现了。你是来找人的吧？见完人后，我再送你出去。”看她顺眼，我愿帮她一回。

　　玉颜非菲是来看望生母查妃的。尉迟皇后死后，查妃原本最有可能登上后位，最终却死了亲儿子四皇子又进了冷宫。今天是查妃的生辰，玉颜非菲特地来给母亲跪安。找到查妃后，我便在门口给她们把风。母女俩相见，抱头痛哭，述说着经年未见，千言万语。

　　这让我明白一句话：“生女莫做宫廷妇”。当然，这是指如果你是“四无”人员的话。无绝美的容颜，也无傲人的才艺，更无过人的心计和显赫的家世时，千万别往皇宫里钻，那样只能是做炮灰，或做佐料来为那些娇艳的花儿增色。

　　选秀仪式即将开始，又不知有多少可怜的女人将进入皇宫这座冰冷的金色牢笼。冷宫是给犯了错的妃子和宫女居住的地方，也是整个皇宫里最灰暗的地方，里面充斥着无边的怨气。冷宫里住的不是疯女人就是傻女人，疯的，因为得不到想要的而崩溃；傻的，还在痴心妄想着离开冷宫，重回争权夺宠的前线。对于这些女人，我没有好感，只是觉得可怜。

　　事后，我送玉颜非菲回寝宫。她的寝宫，看着有些冷清，也不比冷宫好多少。她没有做公主的架子，待人谦和，但她手下的四个宫女太监，可不是这么认为，对这位失宠公主明显失了尊卑，没了奴才对主子该有的敬重。

　　我说了自己刚进宫，管事太监也没安排工作，她便留我用膳，说是为了感谢我带她去见母亲。还取了私人珍藏的美酒给我品尝。我便带她到屋顶品酒。结果是，她醉了，差点吐我一身。我很奇怪这么个没有心机又单纯的公主，在母亲失势后，是怎么在钩心斗角的皇宫里立足的，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傍晚，天空下起细雨，非菲公主看着院中零星的花卉被雨打风吹，无力的凋零，终将化作春泥，心中隐然升起一种烦闷无力感。趴着我的肩头抽泣起来。作为公主，她连大声哭泣也不能。叶落无声，花落无语，细雨最寂寥。醉酒的她向我吐露心事——

　　年前，京城的闺阁小姐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兵部尚书的大公子周司辰。他几乎成为了女儿家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君人选。他玉树临风，少年英雄，有关他的经历和传闻在少女心中就像是一则传奇。

　　夜宴上，皇上玩笑般的意有所指，想把她许配给他，远远地听到他清朗的声音，看到他挺拔的身影醒目的位于朝臣之中，她隐约的期待着，可他的一句话却顿令她情窦初开的心轰然破碎。

　　周司辰十六岁时就被皇帝亲封为前锋参将，而后又被调守边疆三年，最近因边疆叛乱多已平定，四海升平，才被调配回京。

　　听说他刚回京，就被皇帝赐封为伏魔将军加封护军统领，年纪轻轻便官至二品，手握京城重兵，最是被皇帝倚重。听说他擅使一柄方天戟（戟头有两个月牙，杆上有戟形，如画字，朱漆为饰，故名画戟。还悬有彩绸，上系金钱，叫金钱五色幡），战场上杀敌勇猛是个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听说他用兵如神，熟读兵法，熟知礼仪。听说他曾醉卧沙场举杯高歌笑饮敌人血，令敌人闻风丧胆而夜不能寐。听说他征战沙场无数却从未败过，敌人只要闻其名便已胆颤心惊。听说他温文尔雅，即使最挑剔刻薄的女人在提起他时，都会说他是一个真正的贵公子。

　　就连后宫中人也听说过太多太多关于他的传闻……还传闻他曾追求过已故的五公主。五公主和八皇子是孪生姐弟，都死得离奇，被怀疑是四皇子下的毒手。在那一年的秋猎场，发生的那场变故，她的亲皇兄以谋朝篡位的罪名处死，她的母妃因此打入冷宫，同时牵扯数位大臣，母妃娘家的宗亲旁支悉数抄家，一直兢兢业业为国效忠的侍卫统领宋尘也因护驾不力被抄家。当初她的亲皇兄潜逃在外，抓皇兄回来的就是他——周司辰，皇帝因此才亲封周司辰为前锋参将。

　　注：前侍卫统领宋尘在三年多以前被抄家，他和长子宋青风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其他家眷或沦为官奴，或充军塞外。而他的养女宋碧萝却被接进皇宫，封为青萝公主。那年秋天，天罡会的乱党劫狱，救走了宋青风。宋青风也因此加入天罡会，与朝廷作对。（玄某人：由于下文需要，三年前的事，粗略提一下。为妖乐与天罡会交锋的场面做铺垫。）

　　那晚，皇帝率后妃、皇子、公主，邀群臣携家眷入宫参加晚宴，其中就有这久闻却不曾一见的伏魔将军。他的俊美仅次于太子，如若太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话，他便排行第二。晚宴上，珠帘后，非菲与几位姐妹和大臣之女坐在一起，正闲散地听着姐妹们小声谈论在坐男子谁能列入四大美男子和相互嬉笑时，突然听到皇帝说有意把她赐予他！

　　在一片惊讶声中，四周充斥着妒忌、凌厉、戏谑、审视的目光。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极快，那种感觉从未有过，是陌生的，却又期待、彷徨、焦虑、兴奋！那一刹，似乎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可就在听到他的回答以后，心猛然坠落，撕裂般的疼……

　　那人当场玩笑般的推拒说：“帝女尊贵，绝代风华，不知有多少名门公子欲求其姻缘，奈何听闻七公主素来刚烈，不愿与她人共侍一夫，而今，微臣美妾成群，岂敢有些许妄想？呵，臣恳请皇上就饶过微臣的风流吧！”

　　闻言，众人大笑，看似一切都只是一场谈笑而已。她忽然有种想夺门而出的冲动……原来，不是不期待的，不是不在意的……老实说，她以前从未想过为皇兄的事去报复他，可在那一刻，她是真的很想狠狠的报复他，但之后，什么感觉都没了。从此以后，她俨然成为京中妒妇的楷模，无人问津！谁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或许再过两年，她的父皇就会送她去道观或尼姑庵了。

　　听了她的醉话，我好奇起周司辰，他为什么不答应迎娶公主？费解！是因为非菲只是个失宠的小公主吗？五年又三个月前，我在尚书府曾与他相处过半年，当时就知道他的容貌不差，没想到如今已成为风云人物。我开始重新评估尚书府，不知我成功偷取卖身契的概率有多少。我更恶作剧地盘算起怎样把非菲公主和周司辰凑成一对。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周大少如此不尊重女性，还说自己“美妾成群”，品性恶劣，我最不屑理会这种人。

　　我和非菲公主就这么结交了。没想到，三年后，她竟然成了我的小妈……

　　二月十五，皇后在御花园设宴，邀请了所有妃子商讨选秀事宜。

　　御花园中蜂飞蝶舞、柳亸莺娇、百花争艳，宴席设在月牙池畔，池中微波荡漾、水光粼粼，点点落花粉了池水。丝竹声起，一队礼乐队在宴席两侧且奏且吹。池边高贵优雅的女人们盛装打扮着，千娇百媚的模样，似乎欲同春花相媲美，她们赏着春日美景品着酒水糕点聊着闲话家常。春风拂面，美人们的罗裳微微飘荡着，有着恰似仙子般的姿态，却是虚与委蛇的可怜虫。

　　“娘娘，你看，在华淑仪身边的不是小英子吗？”婉茹说着瞟了瞟我的方向，我回一个灿烂笑容。“呃，我看到他笑嘻嘻的在冲我们这边眨眼打招呼。”

　　德贵妃和华淑仪只隔了一位高淑媛，一侧身就能看到我端着酒壶站在华淑仪的身侧。在座的有一百多号妃子，每隔几个座位就会在身后安排个小太监斟茶倒酒，我日前正好在御膳房里偷吃，听说有“后妃宴”自然是百折不挠地把某个当差的小太监给迷晕了，亲自顶上代班。我是来欣赏后宫的，此等良机怎可错过。

　　凌皇后端着镶金玉凤尊（酒器）轻抿了一口青稞佳酿，微笑着说：“诸位姐妹，选秀的事宜，就劳烦你们帮衬着。等到秀女们进了宫，还需要姐妹们帮着调教。”

　　皇后一说完就有不少人迎合着说起奉承的体面话。贤贵妃恭维地说：“费心的应该是姐姐，这个后宫自然唯姐姐马首是瞻。”

　　贾昭仪不落人后地说：“若有用得到妹妹的地方，姐姐尽管吩咐。”

　　高淑媛用丝绢掩嘴轻笑：“呵呵，听说皇上会在今年的秀女中为成年的几位皇子挑选妃子，你们说，哪位大臣之女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京城五朵金花’，每一位都是才貌双全，除了御史千金已有婚约外，其他四位都在秀女的名册中，她们无论是谁入了皇子府，还是进了这后宫，都是一株娇艳夺目的奇葩。”

　　“这个自然还得看几位皇子的意思。德姐姐，太子同你最是亲近，你可知太子会选哪家的千金？”丽淑容边说边笑盈盈地看向德贵妃，微眯的眼睛里不知是笑还是挑性。

　　凌皇后和德贵妃之间本就有间隙，丽淑容这话分明是想挑拨两人之间的战火。凌皇后全名凌紫烟，育有一儿一女，但嫡出的五皇子却不是太子。德贵妃全名尉迟蓉德，是前朝国师尉迟朔的小女儿、前皇后尉迟芙睿的亲妹妹、当今太子的小姨、十皇子的生母，在后宫备受皇帝宠爱，地位仅次皇后。皇帝年事已高，将来若是太子登基，凌皇后必定地位不保。

　　婉茹的眼中掩藏着微怒，手指扯着衣摆捏紧了拳头，心中为自己主子抱不平。德贵妃却浅笑着说：“这事自然有皇上为太子做主，臣妾又如何干涉的了。”

　　凌皇后的眼中闪过一瞬的狠厉。心想：哼，又拿皇上当借口！总表现得看似与人无害的一副清高样。既然你喜欢独自清净，不如让本宫给你安排个是非之地。她似笑非笑地说：“本宫在日前答应母后陪她老人家去大佛寺小住，这次选秀的事宜就由德妹妹来安排吧。相信以德妹妹的能力定能将此次选秀办得别开生面。稍后本宫就拟一道懿旨让六部尚宫的管事嬷嬷好生配合德妹妹。”

　　“娘娘……”婉茹看着德贵妃，不安地轻唤。

　　德贵妃回她一个镇定的眼神，浅笑淡定地说：“这是关系到皇家体面之事，臣妾恐怕力不从心会让皇后娘娘失望。还请皇后娘娘另选他人。”她一向不跟后宫的妃子往来，自然也不会同她们称姐道妹，她的姐姐只有一个，就是前皇后尉迟芙睿，只可惜姐姐红颜薄命，身怀六甲时不幸小产致死，元凶是谁，难说。在她进宫的那天就同皇上言明：她不做皇后，只求在后宫有个清净之地。

　　皇后捏紧了手中的镶金玉凤尊，明明非常恼怒嘴上却平淡地说：“妹妹就别再推辞了，事儿就这么定了。来，让我们众姐妹敬德妹妹一杯。”她正在用皇后的淫威施压，不容人拒绝。

　　德贵妃却迟迟没有端起杯子。

　　娘的，臭女人，竟敢欺负德贵妃！我暗骂着悄悄地将一粒药丸捻成细末掺入酒中，谄笑着移步到德贵妃身后，说道：“呵呵，让奴才来给娘娘把酒满上。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奴才给娘娘倒杯酒，娘娘不喝是嫌奴才丑。酒是粮□□越喝越年轻，诸位娘娘把酒饮，常得君王带笑看。”马屁话说完，我把酒注满德贵妃面前的酒樽，用眼神示意她喝下这酒。

　　德贵妃见我目光坚定，思量了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口感和之前饮的酒有些不同，还有股绕齿的清香，淡淡的，又不易察觉。

　　“别浪费，多喝一点。”我轻声地说。那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才研制出来了引香丸。

　　德贵妃爽快地饮完一杯，她的眼神清澈依旧，眼波流慧，面颊已经醉颜微酡。婉茹担心娘娘饮醉，嗔怪地瞪我一眼，小声地问：“娘娘，您没事吧？”

　　“好个会说话的奴才。”皇后笑着将酒饮尽。其他妃子也满面春风地将酒饮下。接着凌皇后问：“你是哪房的太监，等下有赏。”

　　我谄笑着跪下回话：“奴才是御膳房的阿监小英子，小英子谢娘娘赏，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哦？老海，你那何时多了个这么机灵的小子，模样也俊俏，调教的也乖巧。”

　　海公公在脑海里把所有人的样貌温故了一遍，不记得有我这号人物，但听到皇后的称赞，还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陪笑道：“全凭娘娘赏识，奴才们只是做分内之事。”

　　这时花丛里发生了变化，几只彩蝶纷纷往德贵妃的方向飞来，不下片刻，空中成群结队的彩蝶翩然而至，宴席上飞满了成千上百只品种各异的蝴蝶，简直就是蝶灾，席间的食物和酒水都粘满了蝶翅上的磷粉。妃子们被这奇观所吸引，感到不可思议地把目光投向德贵妃的方向，随后又转向半空中的蝴蝶群。

　　引香丸本就带有奇香，常人服用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会从肌肤的每个毛孔里散发出弱不可闻的香味，蝴蝶却对这香特别敏感，会寻香而来。德贵妃和着酒把药服下，药力挥发得更快。我当时在制药时采集了上千种花粉，本想炼制一味可以让狐臭患者服用后消除狐臭的药丸，结果失败了，只能用来引蝴蝶，还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娘娘，此等天下奇观真是闻所未闻。”顺公公站在皇后身侧，哈着腰，谄媚地感叹。

　　“想当年，前皇后用古琴弹奏一曲《凤还巢》，引得整个宫殿百鸟朝凤，奇景堪比当年。”丽淑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无视凌皇后眼中的怨毒。

　　遥想皇帝刚登基的那年，尉迟皇后并未进宫选秀，在一次君臣宴上，一技独秀，琴音引来雀鸟争鸣，赢得君王青睐，以帝后之位相邀，强行纳入后宫，集千宠于一身。

　　“呵呵！”淑贵妃用笑声打破短暂的沉寂，“我听无戏（十一皇子）说，前两日的琼花宴，被人夺了双彩。琼花宴上的刁钻题目，谁人不知！伏魔将军的才华自是无话说。奇的是另一位问彩的小姑娘，听说只有豆蔻年华，长得水灵漂亮。无戏形容的很夸张，害得臣妾都想见一见这位传奇的小姑娘。”

　　“淑姐姐，听着怎么像是十一皇子看上了人家姑娘。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惜十一皇子未满十八，没到纳妃的年龄呢！”贾昭仪笑道。

　　高淑媛也搭上一句：“我也听说了，那姑娘跳的舞艳惊全场，还边跳边画了一幅兰花图，那图在事后，被人高价收购了。那姑娘神秘的紧，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宴会还没结束就离开了。”

　　“可惜了！这样的女子，一定在哪儿都吃香。”凌皇后随意地说。

　　“皇后娘娘，”我眼儿一转，恭敬地跪下，“奴才虽然不会跳舞，但会作画，最拿手的，正好是兰花图。奴才今日得见后宫娘娘人比花娇，连蝴蝶都被娘娘们的风采所吸引，诸位娘娘定是天界花仙子下凡。奴才进宫前曾跟着师父学过几年丹青，最擅长画的就是兰花，尤其是蝴蝶兰，几乎以假乱真。恳请娘娘恩准奴才施展伎俩，画得好，请赏；画得不好，也请娘娘免罚。”我的马屁越拍越溜，直接将中华五千年的国粹发扬光大。

　　凌皇后嫣然一笑，正嫌后宫冷清、没乐子，吩咐道：“准了。小顺子，去备文房四宝。”

　　几个太监行动敏捷地抬来翘头案，铺开干净平整的毛毡，放上文房四宝、颜料、清水，一个宫女在旁磨着墨。

　　我上前，把手中酒壶里的酒水倒入砚台里和空置的调色盘中，将大中小号毛笔在酒水中浸开，提起小号笔就着砚台里的墨汁在勾勒起图样。左上方画了一只翩然起舞的凤尾蝶，是我小时候在尚书府参加伴读选拔时见到的那只，一只翠绿的凤尾蝶，翅膀上有灰黑红黄蓝的条纹和斑点。6：4的右下方勾勒出一丛幽兰，倚着乱石假山，茎叶张扬地往四方倾斜，五朵含苞待放、姿态万千的蝴蝶花交错在叶片之间。

　　放下笔，取黛青色颜料用大号毛笔在盘中调色，每调一次色就用酒水洗淡，接着提笔给画中绿叶上色，之后又调了数种颜色，用红粉白青黄蓝紫相呼应的颜色将五朵蝴蝶花勾勒成各成一色的花朵。最后又用中号毛笔仔细上色。上完色，一幅精美的真蝶戏花图完成了。我含了一口酒水，喷在画上，水珠渗透到画面，整幅画立即生机活现。

　　我本来就有美术功底，从小在外公的熏陶下，国画中的画兰是我的拿手绝活。自我欣赏了一下作品，提起中号毛笔，就着墨汁挥洒着提字，字迹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一个词“潦草”，虽然有艺术性，但估计没几人看得懂！

　　书写完毕，我用右手拇指沾了红色颜料在提词的下方按上手印以防倒版（这手印是左右各按半边，形成一个爱心状。）。然后示意身旁磨墨的宫女将画展示给众人看，却见那宫女一副惊呆状地盯着图画。再看身旁候着的另外三个宫女两个太监，都是一副痴呆的惊艳神情。

　　我轻咳一声，微笑着说：“麻烦几位姐姐帮小英子把画呈献给皇后娘娘。”

　　几个宫女红了面，轻声应着便有两人上前，小心地拿起画，莲步走到皇后跟前。空中的蝴蝶纷纷向画纸飞来，不约而同地停在了画面上，画与蝶合成一体。

　　“美、美、美！你这奴才倒是真有些手艺。来人啊，重赏。”皇后被画中以假乱真的美景给吸引了。

　　我立即面上欣喜地跪地谢恩。今年的清明是我“拜祖宗”次数最多的一年。

　　其他那些妃子也为画功的精妙而折服。皇后接着又对旁边的淑贵妃说：“淑妹妹，你说常修仪的画技与之相比如何？”

　　常修仪即常百合，落华院的主子，被我撞见奸情的妃子，今天称病未能前来。皇帝在两年前的一次微服出巡中惊艳于她的美貌和一流画技，才入的后宫。

　　淑贵妃陪笑着说：“这等画技恐怕只有逍遥散人王之谦才能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