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狼

　　第十九章 你吓死我了

　　早上宋恬刚到教室没多久，正从书包里往外掏着要交的作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对不起。”

　　宋恬回头，就见付朝年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见他看过来，又带着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宋恬就问：“为什么向我道歉？”

　　付朝年抿了抿唇，说道：“因为...没跟你一起值日。”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不是因为这个，重视亲情的宋恬实在无法接受付朝年对亲人这种无礼粗暴的态度，而付朝年揣着明白装糊涂，显然不打算跟他解释。

　　也是，普通同学而已，他又有什么义务向自己解释呢，宋恬在心里叹了口气，掩藏住即将浮上脸的失望，淡淡地应道：“不用，没关系。”

　　他说完就转回头去，继续整理着要交的作业，付朝年在原地站了了一会儿，最后默默地转身回座。

　　中午吃饭时，两人之间便有些沉默，出了食堂，蒋逸成手搭在宋恬的肩膀上，说道：“中午给力点啊，好不容易凑齐的人，别给我丢人啊。”

　　宋恬一脸莫名，问他：“什么？”

　　蒋逸成立马瞪大了眼，说道：“你别跟我说你忘了啊，咱们上个星期不就说好了吗，跟高三的篮球赛啊。”

　　宋恬恍然大悟，蒋逸成十分喜欢打篮球，总觉得打遍年级无敌手，有种高处不胜寒的落寞，听说高三的高手不少，但是即将面临着高考，蒋逸成生怕影响了他们学习被郑有勤骂死，因此一直按捺着心里那份跃跃欲试。

　　这不保送名单刚出来，高三一共500多人，十分之一直接保送国内985、211，还有一些决定出国的，一下子多出许多闲人出来。

　　蒋逸成可高兴坏了，跑去约了一堆高手打球，高三那边是同意了，他这里却凑不齐这么多人，最后抓壮丁都抓到宋恬头上了，为了一偿宿愿已经完全不顾及双方客观实力差了。

　　此刻付朝年正走在宋恬旁边，蒋逸成嗨过头了，此刻天不怕地不怕，大着胆子邀约道：“年哥，跟我们一起吧，郑圻也来，我们这只有你才能对付他。”

　　郑圻是高三一班的团支书，刚被保送top2，学校里出名的篮球高手之一，升入高三前经常跟付朝年一起打篮球。

　　付朝年没心情，回绝道：“不了。”

　　巧的是宋恬也没心情，他抱歉地说道：“我今天没什么状态，你找个人替我吧。”

　　蒋逸成顿时急得跳脚，他说道：“你可别玩我啊，我这会儿上哪找人替你啊，咱们班我都搜罗遍了，勉强凑出几个像样的，一个替补都没有，满打满算五个人，宋恬啊，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对我啊！”

　　宋恬为难地咬了咬唇，他看出了蒋逸成的焦急，但自己现在确实完全没心思打篮球，他只想回教室趴一会儿，但这边好像又确实缺不了他，宋恬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们过去。

　　“我替他吧。”付朝年突然出声，打断了宋恬的应承。

　　蒋逸成既惊讶又惊喜地望着付朝年，说道：“真的吗年哥，你替宋恬打？”

　　“嗯，他不想打就算了吧，我跟你们去。”

　　蒋逸成也不想为难自己的兄弟，只是事关紧急才不肯松口，眼下凭空得来了强力外援，他立刻眉开眼笑，说道：“那太好了，宋恬，那你去围观给我们加加油吧。”

　　宋恬看了眼付朝年，见对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酸有涩，偏又含着微微的甜，他觉得心很累，只想赶紧休息一会儿，又不想扫蒋逸成的兴，于是说道：“我要去老班办公室把作业抱回来，你们先打着，我等会儿过来。”

　　蒋逸成自然不疑有他，兴奋地招呼着付朝年和秦啸晗赶紧去篮球场。

　　宋恬跟他们在交叉路口分离，看见了一直没怎么插上话的秦啸晗，微皱着眉头向他投来的视线。

　　那视线带着暗暗的探究，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宋恬下意识地想遮掩着什么，转身迅速地走了。

　　回了教室后，他自然没有再下楼去围观比赛的打算，室内空调温度打的高，宋恬把外套脱了垫在桌子上，正打算趴在上面睡个午觉，就听张一卓叫了他一声。

　　“班长！”

　　宋恬回过头去，见张一卓、刘闻亚还有好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像是准备一起出去。

　　张一卓问道：“班长，今天我们班跟高三的有篮球友谊赛，你不去看吗？”

　　宋恬心里藏着事，闷闷的，他摇摇头，说道：“我不太舒服，你们去吧。”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啦。”

　　一群男生从后门鱼贯而出，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宋恬如愿以偿地趴在了桌上，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他掏出手机放在了眼前，按亮屏幕后，眼睛就定格在了时间上。

　　五分钟过去了，他想，他们肯定已经开始了吧；十分钟过去了，他想，应该有人进了第一球了吧；十五分钟过去了，他想，蒋逸成肯定很开心吧，不知道像他希望的那样投出个无比帅气的三分球没有，秦啸晗体力不太好，不知道还撑得住吗，还有付朝年......

　　付朝年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此刻多半潇洒地在球场上跑着，享受着众人欣赏的目光，只有跟他一路同班的宋恬才知道，这人才艺多得很，东边不亮西边亮，总归不用他操心。

　　等屏幕上的时间过了二十分钟，一直睡不着却已经眼睛酸涩的宋恬终于扛不住了，他轻声站起来穿上了外套，到底是自己班人的比赛，他打算过去看看情况。

　　刚出了教学楼，寒风刮来，宋恬不慢反快，小跑着到了操场上，远远就看见篮球场那边人群挤成了一团，不时有人神情慌张地向外张望着，根本不是在正常看比赛，反倒像出了什么事。

　　想到比赛一半是自己班里人，宋恬心里一沉，加速冲了过去。

　　离人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听到蒋逸成大声道：“我们直接叫救护车吧，校医来有什么用啊！你们快让开，让出一条道出来。”

　　包围圈就哗啦啦地往两边退，宋恬迅速从缝隙处看过去，就见蒋逸成和秦啸晗面色焦急，一左一右地扶着一个人，班里的男生们都围在旁边，而那个被搀扶着的人，正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半脑袋全是血。

　　那个人分明是....宋恬瞳孔一缩。

　　“啊！！！”他就这么贡献出了此刻操场上最大的分贝，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让在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蒋逸成受了惊吓，大声问道：“宋恬你干嘛呀。”

　　宋恬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满心满眼只剩下了那个正在流血的熟悉的身影，他有些踉跄地扑了过去，想扶却不敢扶，颤声道：“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这时付朝年松开了手，把伤口大大方方地露出来，抬起头说道：“你别怕，没事的，擦破点皮而已。”

　　他说着，还冲着宋恬笑了一下，那血珠接连滑过脸颊又落下，将水泥地印染出一片深色，付朝年站直了身子，看上去是那么坚强又倔强。

　　宋恬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一直站在旁边，抱着球的一个男生突然开口道：“朝年，还是让我送你去医院吧，都是我没注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宋恬飞速看了他一眼，认出了是高三一班的郑圻，知道了他是肇事者，看着他的眼神就不知不觉带上点埋怨。

　　郑圻懊恼地皱着眉，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很快就是小高考，他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付朝年的表情很放松，似乎真的没事，他回道：“不用，本身就是意外，我等会儿去校医院擦点药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郑圻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迹象，反而更担忧地道：“你的脚...”

　　宋恬闻言看去，才发现付朝年明显有些站立不稳，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了左脚上，显然右脚使不上力。

　　他立马走了过去，接替了秦啸晗的位置，让付朝年把身体往自己身上靠，右脚别用力。

　　付朝年伸出胳膊虚搭在宋恬肩上，仍痞笑道：“别怕，我真没事。”

　　都这幅鬼样子了还想耍帅，宋恬又急又气，眼圈更红了，他瞪了付朝年一眼，让对方老实点的意味明显，付朝年看到他的眼睛，愣了一下，沉默着不说话了。

　　此时郑有勤和校医都闻讯赶来了，郑有勤看到付朝年脸上的血，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端端的搞成这样了。”

　　没有人能一下理清头绪回答他，校医显然见过世面，比郑有勤淡定得多，他上前检查了一下付朝年头上的伤口，问道：“就这一处伤吗？”

　　宋恬抢答道：“脚！还有右脚，已经使不上力了。”

　　付朝年在十二中威风数载，此刻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颇为无奈地看了宋恬一眼。

　　校医就蹲下有技巧地捏了捏，边试探边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明显的痛感？”

　　宋恬敏锐地感觉到付朝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紧，他抬头看去，就见付朝年下颌绷得很紧，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却仍一副打算咬牙死撑的样子。

　　已经看出端倪的宋恬再次抢答道：“有，他很痛！”

　　付朝年到此时才真正痛苦地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年级扛把子的名头要一去不复返了。

　　校医站起来对郑有勤严肃道：“送医院去吧，可能骨裂了。”

　　郑有勤神色一紧，立马应道：“好好好，我先去开车，你们来两个人把付朝年扶到车道上去，快，剩下的人立马回教室。”

　　郑有勤说完小跑着去找自己的车了，一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走，浩浩荡荡地护送着付朝年到出校的车道上等着。

　　郑有勤没一会儿就把车开了过来，他把付朝年安置到车上后，郑圻迅速上前一步说道：“郑老师，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郑有勤教过郑圻，知道他人稳重，又刚刚保送了，正闲着呢，于是点点头让他上车，谁知道宋恬一个低头先钻了进去，坐在付朝年旁边神色坚定又紧张地说道：“老班，我也去！”

　　郑有勤只听说了付朝年打球的时候出了意外，眼下见宋恬面色十分焦急，以为这事多少跟他有点关系，再加上急着送付朝年去医院，于是就点了点头。

　　此时郑圻也坐进了副驾驶，郑有勤踩下油门，载着三人迅速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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