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有方

　　姜雪忆先行带着邢老离开，魏子薰将太医遣走欲转身离开，被身后的兄弟俩叫住。

　　魏子薰回身所问何事。只见拓也小子抹干脸上的眼泪，一脸愤恨道：“我知道哥哥说的手札在哪儿，我带你们去找。”

　　魏子薰沉吟片刻，道：“你告诉我就好，我让人去取来，当务之急是保护好你们自己，为你们的兄长料理好身后事。”

　　“不！”拓也毅然回绝道，“是他们害死了我哥哥，我要为哥哥报仇！”

　　“对！还有我！”拓马也走到魏子薰面前，“他们害死哥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大人尽管吩咐，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胡闹！”魏子薰见两兄弟如此冲动劝阻道，“我答应你们兄长要保你们周全，不要再……”

　　“大人！”拓也打断魏子薰的话，“本田的为人我们比你们了解，他狡猾奸诈，说的话真假难辨，我们能帮你们分辨，再者他是倭人，若说倭语没有人比我们更精通。”

　　魏子薰头一回正视这个一直被他看成孩子的拓也，心下明白他说得对，但仍然放不下心中防备，沉思片刻，道：“好，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绝不冒进。我会安排你们暗中听审，不和本田有直接接触。另外，你们自己商量谁去和我的人一起取回拓巳的手札。”

　　“我去！”拓马开口道，“拓也哥哥一向想事情比我们周全，我去取手札回来。”

　　魏子薰点头刚要安排，拓马又提出请求：“大人，能让我和昨日带我出去的那位哥哥一起去吗？别人我不相信。”

　　魏子薰挑眉看了看他，吩咐衙役去将军府将知凡带来。

　　兄弟二人欲离开牢房之时，拓也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的兄长，请求道：“别让我哥哥就这么睡在这儿，他会冷……”

　　魏子薰上前搂过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夫人会料理好一切的。”

　　说罢，将兄弟二人带离这伤心地。

　　来到刑部大堂，魏子薰将拓巳安排在偏房，命他暗中观察本田。自己和李林一同登上公堂问案。

　　魏子薰坐定官位，看着本田那被知凡挑断腿筋的伤口还在渗血，冷笑一声道：“看本田先生的样子是伤得不轻啊，那我们就别浪费功夫了，说说你口中那位老板是何许人也吧。”

　　本田抬起头，一副阴冷表情，答非所问道：“拓巳那小子……死了吗？”

　　李林闻言，怒道：“果然是你！说！昨晚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本田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是你让我们见面的吗？怎么又来怪我？”

　　魏子薰冷眼看着这嚣张的倭人，心中不断平息着怒火，告诫自己不要被他的言语牵着鼻子走。

　　不消半晌，魏子薰开口吩咐道：“来人，给我扒了他的皮。”

　　此言一出，惊到了在场所有人，李林小声劝道：“将军息怒，倭人虽是可恨，但咱们还要从他嘴里套出情况，先等等再杀他不迟。”

　　耳尖的本田听到李林的话，以为魏子薰只是想吓唬他，更加有恃无恐道：“哈哈哈！你们魏人就喜欢装腔作势。我是不会被你们吓唬住的。想要我合作，要拿出你们的态度。”

　　魏子薰冷眼看着眼前的本田，脑中除了把他解手解脚，扒皮拆骨之外没有其他念头，冷声道：“你给我听着，你嘴里的那些事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最好有点儿骨气给我把它带进棺材里。现在，我只想让你死！来人！给我砍了他的手脚，种进缸里作人彘。记着，别让他这么容易死了！”

　　此言一出，四名衙役朗声应答一句，上前七手八脚将本田摁在地上。本田见此情景明白这不是在吓唬他，拼命挣扎着叫喊着：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样！我可是……啊！”

　　话还没说完，那条被废的腿就被衙役们砍下。随着本田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魏子薰见状心中倍感不屑，吩咐道：“给他止血，再把他弄醒，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衙役们按吩咐行事。李林在一旁看着大气儿都不敢喘，想来一介文官是从没见识过何人办案有如此狠辣手段。

　　李林吞了吞口水，问道：“侯、侯爷……你这……这是屈打成招啊……”

　　“屈打？”魏子薰冷眼看着李林，“我何曾打过他？”

　　李林闻言，深知魏子薰是不会罢手，但又不敢深说，只得在一旁继续看着。

　　半晌过后，本田被一盆冷水泼醒，低头看到自己的腿已经不在，吓得哇哇大叫。

　　魏子薰冷声喝住他道：“别叫了，不会让你这么便宜就死。我要你看着你是怎么被大卸八块儿的。来人！继续！”

　　四名衙役冲上来准备对他继续行凶，本田惊慌大喊：“慢着！我是你们太子的上宾！你们这么对我，太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言一出，衙役们顿时不敢再动，李林大惊起身：“你说什么？你是太子请来的！”

　　本田甩开衙役们的牵制，恶狠狠地看着魏子薰：“我是你们太子远从倭国请来的上宾，你若再敢伤我，我就让你们太子诛你九族！”

　　魏子薰冷冷看他，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本田见他如此，先是一愣，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你……你们听见我的话吗？我、我是你们太子……”

　　“你以为，你犯的是什么罪过？”魏子薰冷言打断本田的话，“你行刺的是当今皇上，而后你说是受环彩阁老板指使，如今你又说你是太子的上宾。你觉着这些话我们上奏皇上后，太子会如何？”

　　本田被魏子薰的话吓得心惊胆战，越是细想越是慌乱，就在魏子薰在再度命人动刀时，本田再度喊停衙役，只见他奋力向前趴着，拼命为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大人，大人饶命！你只要饶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说！”

　　魏子薰闻言与李林对视一眼，道：“你且说来听听。”

　　本田平复了呼吸，颤声道：“我、我是五年前接到一位姓董的人的邀请来魏作客，之后经他牵线认识了你们太子魏翰，他请我在这里帮他打理生意……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让我管的是妓院！之后我按照他的吩咐从倭国引渡武士进魏都，建地下道场培养死侍，在替他做事。都是你们太子指使我的！大人饶命！饶命！”

　　本田的话听着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意思清楚，可谓闻者惊心。

　　魏子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本田慌乱答道：“我、我、我把之前和董先生的飞鸽传书都藏在地下到场的木头人里，还有、还有我私刻了董先生的印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魏子薰继续问道：“拓巳是怎么死的？”

　　本田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见魏子薰眉头微皱，匆忙答道：“他、他、他们三兄弟来环彩阁的时候，老板为防万一让我和花圃的老头给他们喂了药。”

　　魏子薰闻言追问道：“是什么药？你昨晚和他说了些什么？”

　　“我真不知道是什么药！”本田惊恐摇头，“我昨晚就和他说天照大神召唤他，他该去赎罪了。没说别的！”

　　魏子薰命人把他拖回牢里严加看管，命李大人整理此人的口供，写成奏折上奏皇上。一切安排好后，他来到偏房见到拓也问道：

　　“你都听清了？可有何想法？”

　　只见拓也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跪地向魏子薰磕头道：“谢大人为我哥哥报仇。”

　　“你快起来。”魏子薰将人搀起，“你兄长之死于我们脱不了干系，能为你们做的我都会尽量做。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刚才他说的话。”

　　“看他那样，应该是被您吓得不轻。说的应该不假。”拓也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审讯过程思考道，“但是据我之前了解本田虽然是个狡诈多变的人，但为人很是谨慎，我曾多次看到他将哥哥送来的书信销毁，而且他嘴巴很严，行事说话也算是滴水不漏……所以……我不太相信他会轻易交出什么信息。”

　　“你的意思是……？”魏子薰闻言也皱起眉头，“他是借着我恐吓他的举动顺势再出诡计？”

　　“有这可能……”拓巳微微点头，“大人，本田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他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他和我哥哥一样信奉天照大神，在他们的信仰里，背叛是要下阿鼻地狱滚刀山下油锅，饱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光看信仰这些来说，本田的话不能全信。”

　　魏子薰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此时，李林也已整理好口供奏折，准备同魏子薰一道奏请皇上定夺。

　　“李大人不急。”魏子薰阻拦他道，“单凭本田一人所言还有待商榷。之前老鸨曾说给了我父亲一份名单，不知你可有收到？”

　　李林闻言颇感意外道：“名单？什么名单？下官从未收到老爵爷给的名单。”

　　“怎会没给？”魏子薰也心生怀疑，“李大人，你不妨派人到国公府去问问。父亲许是望了。我和拓也去找邢老，让他帮着看看，那些楚人给他们喂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李林点头道：“也好，下官这就派人前去询问，顺便在此等候将军消息。”

　　魏子薰点了点头，带着拓也回到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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