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有方

　　　　三人走出御花园，虽说没什么交流，但婳芩还是能感觉到这二人间的别扭。于是问道：

　　“现在去哪儿？回慈宁宫吗？”

　　魏子薰没有答话，姜雪忆倒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说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回国公府吧？”

　　“也好。”魏子薰点头答应，抬手招来宫人，“你去慈宁宫送个信儿，就说本将军有要务急需处理，先行回府。”

　　宫人低头称是，小跑着往慈宁宫方向去了。

　　婳芩说道：“既然你们要回府，我就不奉陪了，等会儿绕路去禁卫军那里借匹马回谷王府好了。”

　　魏子薰阻拦道：“不必，你骑我的马回去，我们还有马车。”

　　婳芩欣然应允。三人一行来到宫门口，简单告别便分道而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交流，面对魏子薰的不言不语，姜雪忆也只是呆呆望着车外的风景。

　　回府后，得知苏寅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就回府了，留了句话说是以后每日都会来。魏子薰只是点了个头，命车夫回到宫门前继续等敬安公主，自己便送姜雪忆回到暖阁。

　　进门后，魏子薰扶她坐下，斟茶道：“头还疼吗？要不要叫大夫？”

　　姜雪忆接过茶盏要他坐下：“不用，我只是觉得无聊，借口回来罢了。”

　　魏子薰木讷地点头，又不说话了。

　　姜雪忆问道：“这几年你和显王殿下鲜少有交集？”

　　魏子薰思量着回答：“自打你走之后，我二人再无交集。”

　　姜雪忆继续问：“为何？”

　　魏子薰不愿再提往事，但也清楚他们二人早晚会走上同一条船，便道：“过两日大比武就要开始了，届时我会安排你们相见。”

　　姜雪忆闻言立刻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没关系，我明白。”魏子薰打断了姜雪忆的话，“他也是你回来的目的之一，不是吗？”

　　此时的魏子薰多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可惜事总与愿违。姜雪忆沉默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她这十年来若干次幻想着回京的情境中，她肯定的答案从未迟疑过，可如今，当现实终有人提出同样的问题时，她竟无法回答了。

　　姜雪忆沉吟半晌，说道：“他的确是我的目的之一，但与男女之情无关。”

　　魏子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好好休息吧，晚膳我让他们送到房里来。母亲回来后我再派人来告诉你。”

　　说罢起身要走。

　　姜雪忆问道：“你去哪儿？”

　　魏子薰只答了句随处走走，便离开了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自从相识以来总是忽远忽近，即便是交流都会有很多禁忌的话题，或许这就是宿命。

　　晚膳过后，敬安才回到国公府。姜雪忆闻讯而来。见前厅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便说道：“见过公主，不知这些是？”

　　不知为何，敬安看见她心情总是是好的，笑道：“雪忆，你过来。这些都是太后和皇后赏给你的，有首饰绸缎，瓷器摆件，还有这是去年东海进贡的夜明珠，总共就两颗，去年赏给婳芩一颗，这颗一直在太后手里，小公主们都吵着要，太后都没舍得给。”

　　说着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姜雪忆，打开来看，里就正是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姜雪忆收下礼物，行礼道：“雪忆谢过太后厚爱。”

　　敬安笑着扶她起身，道：“快起来，说了都是一家人，别总这么客气。来，你坐。跟我说说今日薰儿都带你去哪里逛了？御花园怎样？”

　　姜雪忆笑道：“今日子薰和婳芩公主带我观光了御花园的景致，果真是秀丽非常，不同凡响。在那儿我们还遇到了六殿下。”

　　“哦？你们遇到彻儿了？”敬安本已送到嘴边的茶盏，又被重新搁置在了桌上，“唉，彻儿这孩子每次提到都叫我心疼。打生下来就没了娘，自己又是个痴儿，好在有太后和皇兄庇护，否则生长在帝王家……唉，也是命苦的孩子。”

　　姜雪忆劝慰道：“是啊，好在有太后和皇上的庇护，还有您的惦念和宠爱。看上去子薰和六殿下的关系很是亲近。”

　　“可不是。”敬安答道，“这些年来子薰一空下来就会把彻儿接出宫到处走走，彻儿可喜欢他的子薰哥哥了。”

　　“那显王殿下呢？”姜雪忆问道，“听闻显王殿下与六殿下乃是一母所生，相信关系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啊……”敬安本来转好的心情又归于平淡，“比起太子和宁王来，强点儿，但也夸不出口。不聊他们了，过几日大比武就开始了，让子薰带你去看看热闹。”

　　姜雪忆乖巧点头道：“是啊，他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敬安喜形于色：“那就好，你别看薰儿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在这男女之事上他和他父亲一样，是个不开窍的的榆木疙瘩。你得多教教他。”

　　姜雪忆笑道：“雪忆明白，不过现下，皇上倚重于他，还是要让他专心办差，切莫分心才是。”

　　“嗯，你能这么想是薰儿的福气。”敬安欣慰点头，“说了半天，薰儿怎么没出来？知凡，你们侯爷呢？……不，如今适应改口叫将军了吧？”

　　知凡上前回道：“回公主，侯爷说自家人不用改称呼。一盏茶前兵部来人传话过来，说有要事要找侯爷商议，侯爷已跟来人走了。”

　　敬安眉头微皱：“这个陈盛……干脆把尚书之位送给薰儿算了！”

　　姜雪忆劝道：“大比武开始在即，全天下的能人异士齐聚我大魏京城，单凭陈大人一人自是有所顾及不到之处，子薰制衡禁卫军自是责无旁贷。”

　　敬安叹道：“唉，话是这么说。只是你们也大婚在即。新郎官把自己的婚事全丢给别人，连新娘子都没空陪这成何体统！”

　　姜雪忆懂事地说道：“不碍的，我懂他就好。”

　　面对新媳妇这么乖巧懂事，敬安暖在心里，对着知凡问道：“知凡，给爵爷送去的书信，应该到了吧？”

　　知凡回道：“回公主，给爵爷传信的信鸽已经送信回来，爵爷说待他做好边境换防就回京。相信能赶上将军大婚之日。”

　　“那就好。”敬安点头，对姜雪忆说道，“明日不妨让府上绣娘为你参谋参谋嫁衣可好？这么多绫罗绸缎，还能为你置办出几身衣服。”

　　姜雪忆笑道：“全凭公主做主。”

　　敬安又与姜雪忆畅谈了个把时辰，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回房休息。

　　之后的几日，魏子薰又开始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不归。姜雪忆似乎也猜到会是这样，本想寻个机会与他好好谈谈，可惜一直不得空。魏子薰就像是故意闪躲一般，偶尔见上一面也是匆匆问候，擦身而过。反过来想其实这样也好，倘若真是两人能坐下来谈，姜雪忆还真不知从何开口。一些心思在她心里早在不知多久之前就开始生根发芽，或许她于魏子薰早已在那情窦初开的年纪就有了旁的心思？每每想到此处，姜雪忆都会被这没来由的想法吓到。下意识地回避甚至否决掉，拿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搪塞过去。但如今似乎她已经不能忽视他们马上就要成亲，要做一对真正夫妻的事实。也不知何时开始，昔日的乖巧小弟已变成个刚毅果敢的男人了。

　　苏寅每日都会来国公府报到，与敬安打个招呼便拐着田宇去到校场开始磨枪。姜雪忆也会时常去转上一圈，看看苏寅和田宇练功也不算无趣。偶尔婳芩也会到府上来找她喝茶聊天，她也会向婳芩问起京城局势，和三位皇子的动向。不过每每进行到这个话题时，婳芩总是不愿多说，话里话外透着嫌弃。姜雪忆也十分识趣的不再多问。不过比起这些目的性很强的话题以外，姜雪忆越发对婳芩和魏子薰的往事感兴趣。婳芩亦如此，不论说到什么都会提到一些往事。这令姜雪忆内心很矛盾，既想知道，可听的时候又莫名烦躁，再者想到她对婳芩的目的，自是更不希望婳芩这份心思继续下去。然而想到她和魏子薰这种含糊不清、若即若离的关系又有些许苦恼。于是在左右思量后，姜雪忆终于决定在大比武之后与魏子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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