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你穿错身了

　　出了宋昱铭这档子事情，齐绍骏在之后的几天内将手机关机，但因为身上的积蓄即将见底，不得已的情况下，任恒渊提议参加先前的地下赛车倒是可以赚点投机取巧的钱。
　　虽然对这种来钱方式持质疑态度，但齐绍骏明白当下自己也确实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在某天晚上别扭地溜进某冷清饭馆的厕所，用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做了某种事情后成功跟任恒渊再次交换身体。

　　在21世纪拿回主导权的任恒渊向齐绍骏表示果然还是自己“开车”的时候爽度大增。
　　对于那小子自带的自恋特质，齐绍骏表示无力吐槽。
　　当晚在市图书馆某角落里勉强睡了一宿，次日任恒渊便操控齐绍骏身体前往先前陈跃天处将自己准备入队的意愿表达给对方。
　　不出所料，陈跃天异常兴奋，并带着整个车队给任恒渊当场开了个欢迎入队的形式，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周内，任恒渊靠着自己车技养起了齐绍骏，并在陈跃天处租了个暂时容身的小房间。
　　期间，齐绍骏免不得听那臭小子各种自傲发言。

　　除了日常飚车外，任恒渊也并没打算对齐绍骏的过去放手，但因为这过去明显跟宋昱铭牵扯，再加上齐绍骏对前任的情绪似乎十分复杂，任恒渊也没打算在这伤口上继续撒盐。
　　于是挨过了21世纪漫长的两周后，任恒渊表示自己开始怀念28世纪的风摩生涯，而令他意外的是，齐绍骏表示赞同。

　　【如果灵魂转换有特定的方式达成，时空穿越也应该有什么触发条件。】某日赛中休息时，齐绍骏向任恒渊开口。
　　并没有任何异议，任恒渊道：“还记得咱上次是怎么穿越的么？”
　　仔细回忆了一下，齐绍骏道：【就在这边赛场外的马路边。】
　　“喂，我小时候有个游戏叫‘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不知道你们这时代有没有。”
　　【唷？】齐绍骏还有点意外，【你们那个时代居然还有玩这个的？】
　　“反正是种游戏走向么，变得是形式，不是理念。”任恒渊倒是说的头头是道，“一般时空穿越的话，能设计的‘坐标点’差不多就是这些东西了吧？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上次在这边赛场外莫名其妙穿越过一次，所以咱可以过去试试。人物也是你我，这个没问题。事件的话……”任恒渊皱了下眉，“当时我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齐绍骏道，【就是站在马路边上。】
　　“时间——”任恒渊敛眉想了一会儿，突然眸中一亮，“对了我记得当时咱查过时间，好像是……”
　　【晚上10点整。】齐绍骏接上。

　　瞬间打了个响指，任恒渊道：“虽然就是瞎蒙，不过咱晚上10点过来这边再试试么？”
　　齐绍骏没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拦他们，于是出声表示赞同：【好。】
　　两人既然确定了进一步计划，于是下午又比赛了几场，晚上九点半左右便抵达了目标地点。
　　抬手看了眼表，任恒渊重新坐在马路牙子边，两人百无聊赖地看着路边风景，打算安静打发这半小时。
　　不过二十分钟过去后，思绪正在飘飞的任恒渊忽的听到齐绍骏浅淡的询问。

　　【小子。】
　　“呃、”因对方打破寂静的话怔了一下，任恒渊皱眉，“嗯？”
　　【你恋爱过么。】

　　先前思绪还软绵绵地处于游移状态的任恒渊瞬间集中起来。
　　他不知道是这环境中的什么东西让齐绍骏忽然开始谈论这种事情。

　　“当然。”任恒渊留着个心眼，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想到前不久某天晚上自己捉弄对方说的“先跟我交往”的宣布，他缓缓咧唇，“大叔，你要是想下套让我跳的话，我不会上当的。”
　　【下什么套？】齐绍骏不解，【我只是在想那天我们讨论过的事情。】
　　“哪个？我说‘先跟我交往’的事情？”任恒渊依然觉得自己那提议很有意思。
　　【对。】齐绍骏倒也没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承认了，【我在想如果我真这么决定，对你的公平性。】
　　“什么公平性？”任恒渊一头雾水。
　　【如果我们现在这情况不改善，我就相当于剥夺了你后半辈子恋爱的机会。】

　　听对方这么正经八百几乎要自我牺牲的话，任恒渊还愣了一下。
　　几秒后他冷不丁噗了一声，摇头：“大叔，你这思想要不要这么落后？”
　　【……】
　　“我不是说了么，如果这操蛋情况没改变，那就咱俩恋爱，不也能挺开心。”摊手，任恒渊表示这压根不是事儿。

　　【你这个年龄，应该还没经历过那种感觉。】齐绍骏缓缓道。
　　“什么感觉？”任恒渊挑眉。
　　【真的决定放弃自己以前的追求，跟一个人度过后半生的执着。】想到这里，齐绍骏长长吸了口气，【我问你，风摩对你来说，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任恒渊听对方这么问，不假思索道，“不可或缺的存在。我觉得就算我过了当风摩主骑手的年龄，我也会继续留在后勤给这个职业做贡献。”
　　【说得好。】齐绍骏苦笑，【所以我问你，曾经有没有谁，让你为了他，连这种疯狂的梦想都放弃的？】
　　“……？”愣了一下，任恒渊默然。
　　【这个人，超越了风摩，成了支撑你希望的一切。你觉得只要这个人在，有没有风摩都无所谓。】

　　“……”

　　【我知道你之前的提议有玩笑成分，所以我想让你从现在开始认真思考一下这种结果的真实性。如果我们找不到办法解决现在这种灵魂共宿的情况，刚才那种结局就是唯一。】顿了顿，齐绍骏道，【所以你真的愿意跟我将就后半生？】

　　任恒渊正在思考这问题时，忽的，口袋手机发出一阵闹铃响。
　　他紧忙掏出手机望了眼，对齐绍骏道：“……10点了。”
　　话音方落，那种紧随而来的脱力感让他瞬间仰身向后倒去。

　　两人虽然都很意外这情况的可行性，但在他们可以交流下一句时，便同时失去知觉。

　　**

　　再次睁眼时，齐绍骏和任恒渊同时听到一阵水声。
　　直感到腰酸背痛腿抽筋，齐绍骏费力地撑开眼，意识到又变成了自己控制躯体。
　　回想到之前穿越的情形，他反应过来除了做某种事情可以交换灵魂外，穿越时空本身也会让两个灵魂转换肢体控制权。
　　不过这话他还没来得及向任恒渊传达，耳畔便突然传来一个清丽女声。

　　“醒了就赶紧走。”

　　这语气相当粗鲁漠然，齐绍骏皱眉半撑起身体，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相当简易的木板床上。
　　如果不是看到旁边有一个浑身锈色的机器人吱吱呀呀地在运作，他几乎确定这是21世纪的装设。
　　大致瞄了眼自己身处的环境，齐绍骏转头，注意到发声人是个扎着马尾辫，额头和左臂都打着绷带的红发少女。
　　对方正在一个塑料水盆里用右手费劲地洗毛巾，不远处的藤椅上还坐着个约莫10岁左右比红发少女更显年幼的金发小女孩，对方胳膊上插着不少细碎的塑料管，而塑料管里流淌着红色液体。
　　此刻那金发女孩正靠在连接着塑料管的机器旁边，脸色惨白地看着他这边。

　　“诶？……”金发女孩气息微弱地开口，“这个大哥哥……醒了。”
　　红发女生完全没理会小女孩，只是把毛巾拧干后，动作干硬地扔给齐绍骏。

　　【态度还真是恶劣。】任恒渊忍不住评价。

　　下意识地接住对方毛巾，齐绍骏犹豫地擦了擦面孔，一边转头环视四周，一边道：“这里是——”
　　“你应该说的是‘谢谢’。”语气相当冰冷，红发女生看上去十分不悦。
　　不解，齐绍骏慢慢敛眉。
　　“骑风摩的时候不知道要设双线保险么？”红发女生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金发小姑娘身边，动作放缓，帮对方梳起头发，“这点最基础的安全常识都没有的话还耍什么酷？迟早得送命。”

　　【喂。】任恒渊咂嘴，【这家伙谁啊？】

　　“不好意思，你说的双线保险是……？”齐绍骏倒是表现出很耐心的模样。
　　“也就只有你这种冒充驰风手的家伙才会为了出风头犯这种低级错误。”红发女生转头瞄了眼齐绍骏，上下打量着对方，“连感应自驾都不设置，真是找死。”
　　看着那女生敛眉的模样，齐绍骏忽的感觉脑壳闪过一道清浅的画面，但那画面又转瞬即逝——

　　他觉得这女生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过正当他绞尽脑汁回忆是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容时，任恒渊忽的幽幽道：【这女生好像是DPA的，感觉在哪儿见过。】
　　听任恒渊提到DPA，齐绍骏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任恒渊参加毕业考试时，曾经为前面某个发挥出色的女生鼓过掌，貌似还心不在焉地提过“有入队潜质”的话。
　　定位了对方，齐绍骏越看眼前女生越像那天技术精湛的红发考生，兀自点了点头。

　　“喂。”红发女孩见对方没有什么大情绪波动，忍不住有些怒意，“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你就摔死了？昂？这对你来说是儿戏么？”
　　“抱歉。”齐绍骏无奈道，“那天——”想到他们也是不可控的穿越，只得道，“驾车的时候，头有点晕，所以——”
　　“既然知道有情况那怎么不开感应自驾以防万一？”红发女生恼火道，“行了不想跟你讲话，你在这儿呆着浪费我空间。”

　　【咳……】任恒渊忍不住呛。

　　他听过“浪费我时间”，第一次听说“浪费我空间”。

　　“如果你觉得身体有什么问题你就自己去医院。”完成了金发女孩的发型，红发女孩不耐地开口道，再没看齐绍骏的意思，转身直接出了房间。

　　坐在对方的木板床上，齐绍骏环视四周，注意到房间角落里任恒渊先前的那有不少破损的风摩正斜斜靠着墙垣，而躺在对方风摩身边的，还有一辆看上去撞得似乎更加惨烈的暗红色风摩。

　　想着先前这女生草草带过的那句“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齐绍骏意识到当时自己跟任恒渊是跟风摩一起做自由落体，而这样穿越垂直交通层是非常危险的——他不知道那女生是用什么方式拦住了他们，但他忽的想到，这情形大概就像21世纪有人站在地面张开双臂打算接住从十几层跌落的人一样——这决定绝对是致命的。

　　【她家，条件挺艰苦的。】任恒渊沉默了一会儿草草开口，【旁边那个金色头发的小不点，她用的那种自助血液透析仪，很落后了。】
　　“她，看着脾气挺倔。”齐绍骏朝角落里那两辆风摩扬了扬下巴，“那个红色风摩是她的吧。”
　　【呵，应该是不能用了。】任恒渊长长一声叹，【她刚才说怎么接住我们的？】想着对方那一身伤，他吸了口气，又接上，【那家伙不会是徒手接的吧？】

　　“看情况应该是。”齐绍骏垂头检查了一下任恒渊的身躯，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伤势，“她把你保护地很好。”
　　【是个女人还这么粗暴。】任恒渊道，【她不怕自己嫁不出去么。】
　　“行了，人救了我们，你就别挖苦人家了。”齐绍骏叹了口气，“她这样子也不像是去过医院，怎么办？带她去医院？”
　　【可以。】任恒渊点头，【顺便通知白简让他过来帮咱还有她修修车。】
　　“你是说，先留下来？”
　　【帮帮她吧。】任恒渊坦然，【看在她刀子口豆腐心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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