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之路

　　“如果，如果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杜筱玥不想低头，可她清楚刚刚的话中的确有侮辱过整个何家，“如果我说了过分的话，你不要当真，但我不会道歉。”

　　好在那晚杜进没事儿，否则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随你便。”何衾一幅你随意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被骂，“听说你要嫁给邓虎了？”

　　杜筱玥惊奇地看着他，何衾很少跟她谈论关于她的事情。

　　“你从哪儿听说的？”她问道，刚刚何三姑也在说这个事儿，如今他也问，这种谣言究竟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果然是的吗。”何衾没有回答，只在确定事情的真实性。

　　杜筱玥没否认，尽管不是事实，也尽管她恨他，可她还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是与不是如今都不关你何衾的事。”

　　何衾直视着她。杜筱玥偏过头不再看他。

　　“我希望你幸福。”他说的很认真，不像赌气，也不像无所谓。

　　杜筱玥只当他是急于摆脱她才说出这种话，心里的火气压制不住地往上喷。

　　“哼，我幸不幸福与你无关。何衾，你以为发生那晚的事情后，我还会在乎你吗，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低估我了。跟你说，我已经不稀罕你了。”

　　何衾笑了，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杜筱玥这才发觉他的脸色很憔悴，整个人都没精神，不同往日的清秀，此时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病态之美。

　　杜筱玥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埋怨自己轻易地又沉迷于男色之中。

　　“杜筱玥，你太不会撒谎了，你心里所想之事全都表现出来，我真的没法相信你所说的话。”何衾一阵见血地说道。

　　杜筱玥满脸都是识破后的难堪。她本不是什么贤惠的姑娘，又比平常女儿家的胆子大，故而在听到何衾的话后，一气之下捶了他一拳头。

　　只杜筱玥万万没想到这一拳头竟然打出了问题，何衾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若眼前之人是胡徒，杜筱玥只会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可何衾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她有些害怕了。

　　“何衾，你怎么了？”她蹲下来想扶起他，可何衾平时看着瘦瘦高高的，没想到却很沉重。

　　“没事，你扶我起来。”何衾的声音很虚弱，怎么都不像是无事之人。

　　“站都站不起来还说没事，”杜筱玥一遍吐槽一遍用力撑起他，“这么重还让我扶，真是会虐待我。”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让他站起来，这人却不好好配合，怎么拉他都不往他家走。

　　“我不想回那间房子里去。”

　　杜筱玥心软了，她从未听他用如此委屈的声音说过话。

　　“那先去我家待一会儿吧！”

　　何衾点头。

　　何家只有三间房，一间是杜进的书房，另外是两人的卧房。杜进的房间漏雨很严重，已经无法住人了，杜筱玥只得将何衾安置在她的房间里。

　　她替何衾盖上棉被后，起身准备离开。双眼紧闭的何衾瞬间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

　　杜筱玥的眼泪快流出来，她虽然讨厌那晚他的袖手旁观，可她还是希望他能意气风发的骄傲着，不似现在。

　　“我不走。”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探探他的额头。果然，像火一样滚烫。

　　杜筱玥决定好好去拜一拜神仙了，先是杜进，紧接着是何衾，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接连生病，最苦的却是她。

　　“何衾你听我说，我得去找大夫给你看病，你一个人待一会儿行吗？”

　　何衾没说话，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了。

　　杜筱玥没办法，只得拉着他的手陪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容颜。

　　她用剩下的那只手理了理他的头发，不让发丝遮住他的面庞。不论在什么时候，何衾总是那样的好看。

　　“先生，对不起，”昏睡中的何衾脸颊有泪水划过，他的嘴里不断的发出哽咽，“学生不是不救你，对不起，原谅学生。”

　　杜筱玥心里一痛，身体微微地颤动着。她只顾恨何衾，却忘记了这人最是尊师重道。那晚他不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论原因为何，在她痛苦的时候，他一定也痛苦着。

　　“何衾，没事的，没事的，我爹不会怪你。”她双手握紧他的手，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心安。

　　然而何衾完全没听见一般，一直说着对不起，杜筱玥的眼泪哗哗留下来，她一边哭着一边吼道。

　　“说对不起没用，你快点好起来去向我爹磕头道歉。”

　　何衾这才安静下来，好一会儿，他的嘴里低声呢喃。

　　“杜姑娘，别哭了，对不起。”

　　杜筱玥有一瞬间以为这人苏醒了，反复确认后才知晓这也是烧糊涂后的胡言乱语。

　　杜筱玥想，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听村中老人说，发高烧最容易将人的脑袋烧坏，最后变成傻子。她可不希望他傻。

　　杜筱玥狠心地抽出手，转身打了一盆凉水，打湿手帕后放在何衾的头上。

　　很快凉手帕变热，她赶紧用冷水重新打湿放在他的额头上。这样反反复复多次，盆中的凉水渐渐变热，何衾的额头终于不再滚烫。

　　……

　　何衾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中杜进死了，杜筱玥整日坐在他家门口哭泣。他还梦见了张赛花，以及他未曾蒙面的爹。每个人在梦中的模样都不一样，有令他愧疚怜惜的，也有让他憎恨厌恶的。

　　等他终于从梦魇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杜筱玥趴在他身上睡着的模样。

　　“怪不得梦中压抑，原来是因为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自言自语的说道。

　　杜筱玥嗯了一声，何衾收回了手。

　　“何衾，你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打打的哈欠，“还发不发烧？”

　　她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好一会儿又摸摸自己的额头，才终于放心下来。

　　“一个大男人要经常出门走走，不要整日整日念书，身体好才最重要。”

　　何衾看着她，没说任何话。

　　杜筱玥有些不自然，她转过脸去，不好意思再面对他。

　　“我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要再自责，他的病与你没关系。”她背对着他，说出寻思良久的话。

　　“那你呢，应该还是恨我的吧？”何衾看着身上盖的绣有野菊花的棉被，呐呐地问道。

　　“当然恨，”杜筱玥诚实地回答，毕竟她在最无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他，而他却把她的无助变成了绝望。

　　“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这样我才能好好恨你。”

　　“嗯。”何衾捏紧棉被回答到。

　　“好了，我要走了，”杜筱玥松了一口气，“你休息好就从这里离开吧，省得让人说闲话。”

　　何衾笑了，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你杜筱玥何曾介意过他人的闲话。”

　　“从前不介意，现在开始介意了。”

　　“是吗？”何衾自嘲，“也对，毕竟先生已经有意让你嫁给邓虎，的确该开始介意这些事。”

　　“什么？”杜筱玥转头，眼睛瞪大地看着何衾，“你刚刚说什么？我爹要将我嫁给邓傻子？你不要乱说啊！”

　　何衾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先生最是讲究礼数之人，宁愿断头流血也不会做出有违礼数之事。他如今肯不顾及你的名节住在邓家，恐怕早就做好了打算。”

　　杜筱玥心里有些毛毛的，何衾推断的很有道理。她记起那晚杜进去邓虎家前沉默了很久，现在想来，他可能那会儿就做了决定。

　　“我爹病傻了吧！他脑袋有问题吧！”杜筱玥嚷嚷。这哪儿是哪儿啊，她怎么会嫁给邓虎呢，他是个傻子啊！

　　“要是你不愿意这门亲事，我建议你及早跟先生说，一旦定亲，再反抗就晚了。”何衾坐在床边悠悠说道。

　　“嗯，”杜筱玥一跺脚就往外跑，这可是关系到她的以后的幸福以及下一代人是不是傻子的大事，得赶紧阻止。

　　何衾看着离开的杜筱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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