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蓝

作者:鱼鱼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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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非


      广思厅。
      修蓝族长泠虔玺望着刚送过来的一堆东西,揉起了眉心,那是上次刺杀事件的调查结果,这件事是岳雩主管的,当然这一叠东西也是他亲手写的,这人写的字偏小,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起来,远看工整,但看久了眼睛很累,族长还是一字不落地看完了,里面描述得很详细,可推敲起来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写了这么一大篇东西,最终也没得出个结果,在平时,这也是正常,谁也不可能事事都办得完美,然而,族长听到些传言,岳雩似乎还不完全断了想当族长的念想,暗地里也悄悄地有些动作,又听带回来的那人类女子提了句“林子辰要是死了,谁最有利谁就有很大嫌疑”,越发疑心起岳雩来。照传统,要是少族长意外身亡,右少执可以直接上位,显然,泠祯一死,岳雩得的好处最大,那么这个调查结果这么不走心,也可以解释了。
      泠虔玺把调查结果仔细封起,交给了身边小厮,说:“把这个送到少族长那边去。”说完又改了主意:“算了,你去叫他过来吧。”
      岳雩由墨羽之一手扶植,若是这次刺杀真的和岳雩有关,那么很有可能是由墨羽之直接授意的,以墨氏一族的实力,雇佣剪月阁的杀手,也不是不可能。墨羽之如果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么泠虔玺身边也很可能已经有细作埋伏下来,接下来身边人也需逐一盘查,出于这个考虑,他才没把那调查结果直接给小厮。
      泠祯很快就到了,泠虔玺把其他人都屏退后,才张口:“你对幕后主使有何看法?”
      泠祯已很快把调查结果看了一遍,说:“或许是穷奇。”
      “哦?没想过是自己人吗?”
      “应该不会。”泠祯当然推断过修蓝内部的人,最后他都排除掉了。
      “怎么说?”
      “岳雩不像是会以这么直截了当方式做事的人,大长老连带人类进来都很抗拒,何况是引魔族进入。”直接就说出了族长心中所想,让族长都怀疑他是不是开着读心术。
      泠祯继续说:“所以境内有目的又有财力的,似乎没有。只是之前的撤退计划实在得罪穷奇,他们抱着及时止损这个想法,是有可能的。”
      “有道理。总之,小心岳雩和墨羽之。”谁知道墨羽之是不是这些年争权争魔怔了,宁愿祸害自己全族也要最终大权在握,泠虔玺想。

      岳雩今天来昳翠庭拜访,恰好林子辰被族长叫走了没在,我就让他先在书房待一会,他捏着茶杯,对我微微一笑,问:“江姑娘住得可还习惯?”
      “不习惯又能怎么的。”我过成这个样子当然也有他一份功劳,这个腹黑男。
      “是不能怎么的。”他愉快地喝了口茶。
      这人可真够无聊的,我问:“你娶亲了吗?”他倒是愣了愣,“啊,没,怎么了?”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不知是哪家千金?”他笑呵呵。
      我弯腰捡起地上睡得正香的肥猫,一把扔他怀里,“喏,我们家姑娘虽然眼神不济,但长得真真是极好的。”看到底是谁更无聊。
      最后岳雩打着哈哈,灰溜溜地走掉了。
      或许只是巧合,后来枢要里大家私下里最大的谈资变成了岳雩的老婆——和我们的猫并无关系,而是一个大美人。
      这个美人名叫秦芳,身世着实凄惨,前半生是家里人心尖尖上的宝,嫁人之后,老父辞世,娘家凋敝,更苦的是,相公都不要她了,对她隐瞒了踪迹,远走高飞。
      以上为秦芳姑娘的描述,而据说离家出走的岳雩,却是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已经娶了秦姑娘为妻,坚称自己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双方说的话看起来都像真的,但是大多数人都偏向秦姑娘一方,因为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她怎么会用这种事情去碰瓷岳雩呢?反倒是岳雩的说法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愿承担责任的样子。
      这事本来是人家家事,小打小闹的,一阵子就能过去,谁知道越闹越大,有些义愤填膺的人开始声讨岳雩,要把他从右少执的位置上拉下来,反倒是秦芳还为他说好话,说他情有可原,大约是有苦衷,但是秦芳这么一说,就更坐实了岳雩是个负心汉。
      本来岳雩自一开始声明自己没娶过秦芳之后就再没回应,现在逼得狠了,索性公开做了一次详细说明,他承认自己认识这秦姑娘,也得到过秦芳父亲的帮助,否则他可能活不到今天,是很感激秦家的,也向秦姑娘求过婚,但是她特别倨傲地当着众人的面拒绝掉了,还教唆她父亲把当时寄住在秦家的岳雩给赶出来了,说的是恩断义绝,再见就当陌路。所以岳雩从来没提过早年间这档子事,连墨长老都不知道。
      岳雩的说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推波助澜,让这事闹得更大了,人们指出岳雩的说辞有疑点,最早他声明的是自己和秦芳完全没关系,现在改口说认识,甚至求过婚,倒是秦芳的说法一直没变过,而且秦芳一看就不是岳雩形容的那种娇纵大小姐。
      秦姑娘听了岳雩的公开回应后,哭得惨兮兮地抛出了另一道惊雷,她还有个孩子,此时已经两岁,还放在家乡亲戚家里,她是因为这些年实在太艰难,才出来寻找岳雩,说本来也不想打扰到他的生活。
      此时舆论完全偏到了秦芳那边,要求弹劾岳雩的上书越来越多,枢要内部也开始站队,岳雩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岳雩在我们书房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冷茶,前所未有的颓唐。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找林子辰帮忙。
      林子辰说:“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娶过秦姑娘?”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这话我说了近百遍,完全没人相信!”岳雩嗒的一声放下茶杯,锤桌子。
      “我信你。”
      岳雩和我都睁大了眼睛,岳雩感动得几乎流泪,只因为这一句话,他就千恩万谢的。
      待岳雩走后,我才问林子辰:“你为什么相信他?”
      “此事尚有疑点,岳雩应该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若他起初便承认,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他应该是明白这点的,而至今仍坚持原话,正说明他确实没娶秦姑娘。反倒是秦姑娘,初寻到岳雩,不是直接上门去相认,而是先将此事宣扬开来,有些不合常理。”
      “可能秦姑娘她一开始就知道岳雩不会认吧,干脆先借舆论的力量给他施个压。”
      “若一开始就知道岳雩这般没担当,为何嫁他?她该是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他的,岳雩在秦家借住了近十年。”
      我承认我被噎住了,这秦姑娘的动机确实不那么单纯。
      林子辰继续说:“正常女子见丈夫这么百般抵赖该不该翻脸?而秦姑娘可是至今都在出言‘维护’岳雩的,反让人更指责岳雩。”
      “或许是她脾气太好。”不过说真的,我可真没见过像秦芳这样几乎没脾气的人。
      “我本不愿去质疑她在使什么手段,或许她是真的没脾气。”
      “好像……她也太完美了。”我越想越不对劲,秦芳身上确实透着一股子诡异,而且她作为一个弱者,就算哪里不合理,人们都会忽视掉,典型的谁弱谁有理。
      岳雩的事情闹得太大,以至于族长都问起来,他当然不能容忍枢要的中央人物卷进舆论中,就让林子辰去处理这件事,在大多数人都斥责岳雩的时候,唯有他对秦芳的行为有所怀疑,当然也引来了一些质疑,不过看在他的地位,都只是小打小闹。我隐隐的有些预感,他也会被卷进风波中,这仿佛是别有用心的人设的一个局,可是既然已经接了这个案子,就逃不了了,除非他跟随众人的意见也判岳雩的罪——可他根本不会这样做。
      这时候秦芳又变了态度,开始不愿出面,说这是家事,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到台面上说,宣布从此和岳雩再无关系,不会再提到他,但是这起的是反作用,众人更是看到她就想到岳雩,看到岳雩就要想到她,从此两人再也分割不清。
      林子辰着手调查当然要见一见秦芳的,但她执意不肯出面,这就搞到有点麻烦,强行召她来更会犯了众怒,说一族少主欺负一个弱女子,绕过她直接开始查她的背景,又会被说不尊重受害人,得出的结论不客观。我就纳闷了,这秦姑娘到底有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的意愿,如今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面,正是越来越纠缠不清,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与岳雩划清界限,却根本不配合,就任由大众对她的那点家事指手画脚。
      岳雩说:“我早就想到个简单的法子,但是有点缺德,找来秦大小姐的孩子,与我验一验亲即可,若真是我的,我无话可说,认了便是,若不是我的,她也不能硬讹到我头上。”
      显然,秦芳当然不愿意,似乎除了让岳雩承认自己娶过她并赡养她之外,其他任何处置办法她都不会配合。
      我得了个机会,去和秦芳交涉,这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奇女子,她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说话口气也很陈恳,姿态伏得极低,反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她说:“让姑娘为了奴的事情奔波真是不好意思,奴这点荒唐事,让大家见笑了。”一边端出各色瓜果来招待我,她已在热心人的帮助下定居在这里了,屋子里的东西大半都是捐助。
      “你想怎么处理呢?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奴也不想拖着,奴是真的不想再和那个人有半点瓜葛,请不要再提起他了。”说着她就要掩面。
      她时时自称奴让我有些不自在,我说:“你为什么要自称奴?你并没有低人一等啊。”一个曾经被视若明珠的人,为什么现在这么自轻。
      “奴这样的乡下妇人自是不能与姑娘这样的相提并论。”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真是人人见了都会可怜。我还不是一样被各种修蓝人使唤来使唤去,也就人后在林子辰面前“作威作福”,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也尊重她呢。
      我问她:“你是真的想解决问题吗?少族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绝对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她抬起头来,眼睛通红,“那么少族长就能让那个人从心底里承认我吗?就算可以逼着他养我们母子俩,谁知道他会给我们什么脸色看?”
      “这……岳雩说过,只要孩子是他的,他就……”她打断我的话,“呵,他说的话,几时作得真?我又为什么要让儿子也出来受我这般白眼?”
      “呃,所以,你要怎么?”
      “随便你们。请吧。”她下了逐客令。
      回去之后,我把原话传达给了林子辰,并说:“听她这样讲,感觉我们好像真的在欺负人似的。”
      他只说:“把罪名强加给无辜的人,就不是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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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没有很尖锐……吧,有一些现象我很想反映出来,但是最终写了这么俗的一个案例,下一章可能会更加……一言难尽。
    这段完了我就写兰显明的恋爱脑傻白甜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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