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总是被欺负

　　杨昔月第一次见到楚汐，是在高一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语文课上课15分钟后。

　　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她，推开教室前门的动作果断而粗鲁。门因为惯性和墙面相撞的声音截断了班主任尚未说完的话，同时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单手支着脑袋神游太虚的杨昔月，闻声抬眸。
　　门口的女生，歪扎着马尾，斜背着书包，连站姿都有些歪斜。
　　她半眯着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和班主任对视了一眼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教室里仅有的空位走去。

　　“站住！”班主任无法容忍她对自己的无视，果断叫住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头也不回地吐出了两个字：“楚汐。”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但还是掩饰不住好听的音色。

　　“楚汐同学是吧？我在跟你说话，麻烦你转过来看着我好吗？”班主任加重了“麻烦”这两个字，看着这个名叫楚汐的女生在原地静立片刻之后，顶着一张死鱼脸转身和她对视。

　　女生其实长得很漂亮，只看她这张脸，班主任可能会觉得她是个乖孩子。
　　可她的发型也好，穿着也好，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好，都给她这份乖巧打上了一个问号。
　　显然，她的整体形象给班主任，乃至全班的第一印象，都不怎么好，看起来就像那种经常跟一些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擅长运动、不爱学习的差生。

　　开学第一天，按照惯例，班主任是要给全班一个下马威的，而这个迟到的女生，刚好可以拿来开刀。
　　于是，稍稍酝酿了一下后，班主任开始了她的训话：“楚汐同学，你知道今天开学吗？”
　　楚汐半眯着眼睛和班主任对视了一会儿，点头：“知道。”

　　“那你为什么迟到？”
　　“睡过头了。”楚汐回答得毫不犹豫，因为，她确实是睡过头了。

　　“你知道今天开学还睡过头？没有设置闹钟吗？”
　　“设了。”楚汐继续实话实说，“被闹钟叫醒后，想眯一会儿再起床，没想到又睡过去了。”

　　班主任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可以接受，便选择了翻页：“好，我就当你说的都是实话，然后我们来谈谈你的态度问题。”
　　回想起楚汐进门时那个态度，班主任的语气不由地冷了几分：“迟到之后，进教室要说什么，没人教过你吗？”

　　“报告？”楚汐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等等，是报告还是报到？

　　“这不是知道的吗？”班主任的回答算是肯定了楚汐的答案，“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忘了。”楚汐脱口而出。这也算实话，毕竟，她就读的那所初中，氛围挺自由的，老师基本不管，学生学习全靠自觉，所以大家都没有迟到喊报告的习惯。

　　“忘了？那你下次记住了吗？”
　　“嗯。”楚汐很配合地点了下头。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用词简洁，还是点头的动作太过随意，竟让班主任觉得她是在敷衍，语气不由地更冷：“嗯是记住了还是没记住？”
　　楚汐微微皱眉，终于感到了一丝不耐，不由地“啧”了一声，然后才淡淡地回应：“记住了。”

　　“好，希望你是真的记住了。”班主任说完，见楚汐转身想走，连忙再次叫住，“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这下，楚汐是真的有些不耐了：“还有什么事？”

　　“以后我没让你走的时候，不要自说自话地走，这是礼貌问题。”班主任决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良少女”，“还有，你是来学校干嘛的？是来学习的吧？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你看你哪里像个学生？”

　　这话让楚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就因为困倦而全身无力的她，站得腿都快麻了。眼看空位近在咫尺，却不能走过去坐下，再加上班主任问得越来越多，管得越来越宽，她真的忍耐到了极限。
　　不过这不是她最终选择怼回去的原因，她怼回去，完全是因为，她从心底里不认同老师的说法：“我不像学生还能像什么？来学校当然是来学习的，不学习我来学校做什么？老师，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听完这段话，班主任只觉一口闷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开学第一天就敢怼老师？
　　这种学生，此时不打压，更待何时？
　　班主任立刻抬起一只手指向了门外：“出去！这节是我的课，我不欢迎你这种态度的学生！”
　　楚汐站在原地，一阵静默。

　　“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楚汐抿了下唇，最终还是“嘁——”了一声，斜背着她的书包，顺着班主任所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从她进来到出去，班上只有她和班主任两个人的声音，学生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引起这个“不良少女”的注意，被她盯上。

　　而她出去后不久，班上四处都响起了小声的议论。
　　有人欣赏她霸气，有人猜测她的成绩。

　　杨昔月也拿起他的一支笔，在手上转了两圈，在心里给出了对这个女生的评价——真不明白这种差生在学校这种凭成绩说话的地方，有什么好拽的。

　　*

　　楚汐离开教室后，没有走远。
　　她脱下书包背到胸前，背靠在教室外面的阳台护栏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部手机。

　　手机昨晚就被她调成了静音，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累积了一堆的消息没有看。
　　她没去管别的消息，直接点开和一个人的私聊界面。

　　老爹：到学校了吗？

　　她回了个“嗯。”
　　被多久，便收到了她老爹的回复。

　　老爹：新环境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夕：没。
　　夕：没来得及。
　　夕：被老师赶出教室了。

　　老爹：为啥？
　　夕：迟到了。
　　夕：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刚到学校。
　　夕：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哭死。

　　老爹：哈哈哈，没事，迟到而已，第一天很正常，明天别再迟到了。
　　老爹：所以你现在在教室外面？
　　夕：嗯。
　　老爹：哦，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会儿吧。
　　老爹：别去风大的地方，小心着凉。
　　夕：好哒，谢谢老爹关心，么么啾。

　　楚汐顶着一张困倦的死鱼脸，回完这句话后，收起手机，侧头看向了走廊的尽头。
　　她决定听她老爹的，在这节课下课之前，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如果可以，她是想直接找个地方再睡个回笼觉的。

　　话说——她刚才好像在这个班上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个男生……

　　不，应该是认错了吧。
　　毕竟，学生不可能去做那种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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