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渡我

　　素昔坚定脸上露出豁然道：“叶临风，你我的债还清了。”因果循环，有因也有了果，在次相逢只是认识的人。

　　叶临风声线软和，“当然。”
　　右手的八卦盘，即便素昔看不到，也晓得他正在推算。北冥气宗师传徒，传授皆是一对一。他们独有的命盘，可将什么都算的精准。就连他们下山时，结界解除的时间，一秒都没差。门中人找传人，是经过千挑万选，只有命盘相对才能收为徒。且一人只能收一徒。

　　在九尾狐的熏陶下，素昔自然知道北冥气宗的人是怎么回事。叶临风在山上一脸无害的模样，有着普通少年的单纯。下了山对穆笑寒却是另外一番成熟稳重。

　　他们这一门，待人虽热情，却最是无情。只有这样固守本心，五根清净，比梵音谷那些秃驴更甚之，才能掌管着命盘，勘破天地奥义。

　　须弥山门的仙长赶来时，刚好死尸被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疑惑的问弟子，“方才是谁在弹琴？”

　　弟子们纷纷说，是那位与云梦仙门的大弟子穆笑寒来的姑娘。老者抚着胡须，笑呵呵的过来对素昔道：“女娃娃，你这音律妙啊，师承何处啊？”

　　素昔太过虚弱，几个呼吸之后，才回：“我师父没说师门。”

　　老者一脸笑容，十分和蔼，伸手便给她一粒丹药，“固本培元，对你的伤有好处。也罢也罢，你修为全无，还能让音律发挥如此作用，想来你师父与你同是妙人呐，可否为老朽引见引见？”

　　“她已经过世了。”素昔没有接过丹药，若是接了又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欠债。

　　老者叹了一口气，看出她的心思，“女娃娃，凡事看的太透不是好事。这药就当送你的，无需回报！”
　　说着将药放在素昔手中，转身便走，嘴里还念着，“回去得问问他们，这七绝妙音，不对不对方才只是六绝嗯……许是巧合，没记错的话，就是七绝啊，奇了怪。”

　　回到客栈内，素昔将丹药吃了下去，便盘腿打坐。两个时辰后，她才慢慢睁开眼，“这药果然极品，才两个时辰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刚起身，已有人在敲门。
　　“素昔姑娘，是我。”叶临风在外头。
　　此时正是响午，素昔眼睛眯起来，“进来吧。”

　　叶临风进来后，随意坐下。
　　屋内一阵沉默，叶临风不敢看素昔的眼神，这双眼总是像要将他看个透彻。

　　“来了就说吧。”素昔给两人倒了茶水。

　　“素昔姑娘收拾收拾，我们要启程去云梦仙门。”叶临风温和说着，那双清澈的眼，不知骗过多少人，以为他是个尚未涉世的少年。

　　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而是素昔。素昔漠然道：“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其实你的八卦盘不必转的那么快，不然我还以为你关心我，正在盘算我的祸福。”

　　叶临风诧异，“你知道？”
　　他本以为素昔没有修为，不会看到他右手的八卦盘，原来她一直知道。

　　“我还知道，你算出我会上云梦仙门。你虽然其他道术错乱，但独独这一门相传的命盘绝不会出错。”素昔站起来，看着窗外春日暖阳缕缕，最后落在她脚边。

　　“虽然我能算出素昔姑娘会去云梦，却看不清你来自何方，将来又如何。”若是他师父没骗他，只有不在命盘内的人，才会算不出来。如此说来素昔是那个异数？

　　素昔忽而笑起来，“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更不能知道。也无甚可收拾的，这便走吧。”

　　二人到客栈门口，穆笑寒早已等候。
　　刚要起身就听到一个女子大喊，“你们干什么，走开！”
　　朗朗乾坤日，还是须弥山的地界，竟然发生这等事情。素昔斜着头看去，不明其中缘由。

　　而穆笑寒嘴角轻挑，折扇“啪”一声，飞了出去，等素昔看到时，那两个围住女子的壮汉已经倒在地上。

　　两人又起身，原来还会点道法，用遁地术，逃走了。
　　一路上，素昔问起发生何事。

　　叶临风只摇摇头，有些弄不清楚。看似精明的素昔，不知道这样的事，咳了咳几声，扭头看穆笑寒。

　　穆笑寒推了回去，“你自己说。”
　　素昔看着两人，眉梢微翘，那么难以启齿吗？

　　“那个、那个，他们二人要将那姑娘给非礼……”叶临风别了半响才说出来，两颊竟是有些微红。

　　谁知素昔却是云淡风清，“原来这里一样危险。”又对穆笑寒说，“云梦仙门收入门弟子很苛刻吗？”
　　穆笑寒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若是看在叶宗主的面上，想来会对素昔姑娘放宽条件。”

　　“不必，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仙门。东有云梦，西有梵音，中有须弥山。还有北有灵花谷，去灵花谷也不错，她们专门收女弟子。”

　　穆笑寒面上些许尴尬，原以为云梦仙门独大之后，会被人多看几分，今日看来并非如此，以后还是得多出门走走才是。

　　叶临风眉眼展开，那双桃花眼含笑，“穆兄，你别看素昔姑娘不了解俗世事，就欺负她。她对各大仙门知道的很啊哈哈哈。”

　　穆笑寒拱手应道：“那是那是，是我小看了姑娘，姑娘勿怪。”

　　素昔不与他们多言。穆笑寒此间事了，便御剑东行，一路人间景色撩过眼。素昔皆是挪不开眼。

　　想起客栈的场景，这个地方没有点自保的能力，怕是寸步难行。

　　三人到达云梦仙门山门口时，已三个时辰过去。
　　来云梦仙门的孩子已在排队。

　　仙门招收弟子已进行了一日，能来的大抵上都赶上来。
　　“素昔姑娘，在下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没有修为，要不要我去与他们说说……”穆笑寒没有将话说完。

　　叶临风却拉着他，“穆兄无需担心，我们走吧。”
　　素昔没有理会二人，排在最后一个。这么长的队伍，要排到什么时候。她看了许久，才知道她是这些孩子中岁数最大，个子最高的。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是12岁，素昔已长到十八，又怎么不是最大的，她不担心，只是安心排着，若是命中有便是有了。

　　被叶临风拉走的穆笑寒，问道：“叶宗主，你不想让她进仙门吗？”

　　叶临风笑着摇摇头，“非也，她一定能进。”

　　穆笑寒更是不解，“可她年纪已超出许多，若是年纪这般大，除非有过人的天赋，或者被师长们领进门，这样不行的。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对她没那个意思。”
　　叶临风还是摇摇头，“不知，反正她能进就是了，我们就在此看着。她不喜欢欠别人的。穆兄应该察觉到，素昔姑娘很喜欢将事情分的一清二楚。”
　　他的命盘不会出错。

　　穆笑寒叹气，“是啊，她很倔。半分交情都不留给旁人，这样的女子不知是那个人教出来的。”
　　“九尾狐。”
　　穆笑寒先是不可置信，后来眸光落在素昔身上，“九尾狐精明，倒是相似。但不会分的这么清楚吧。”

　　素昔看着许多孩子被淘汰。到了傍晚时分，才轮到她。

　　考官抬眼见她，便收笔墨，随意问道：“多大了。”
　　“十八。”
　　考官愣了愣，“孩子，你年纪太大了。云梦素来只收12岁以下的弟子，快些回去吧。”

　　素昔冷冷道：“谁说不可以。”
　　年轻的弟子怒气冲，不客气道：“长海师兄说了不行就不行，快走！”

　　素昔衣摆翩振，缓缓说起，“云梦门规第二十七条，不得喧哗。云梦门规第四百八十八条，年纪不符的人若想入门，除仙长能领进外……”
　　她话语微顿，手指的仙门那块长满青苔的石头，“除仙长领进外，还可通过守门石验证，若是过了便可入门。”

　　年轻弟子摆摆手，“瞎说什么，不走的话，我亲自请让你滚！”

　　“慢着！”年迈的考官捋了捋胡须，“是有这么一条，倒是老夫记性不好，来来小姑娘，将手放在上面。”
　　考官语气平缓，一个咒语，便将守门石上的青苔去除，“快些，孩子。”

　　素昔踏步而行，将手放在守门石上。也不知这石头被遗忘多久了。
　　毕竟世人只记得一十二岁的孩童才会来，渐渐忘却云梦仙门尚有这块石头。
　　素昔的手刚触到守门石，那石头异常的亮。

　　忽然那石头动了，竟然是一只乌龟，乌龟眼睛半闭叫了一声。素昔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睁开眼，又叫了几声，缓缓睡过去，又只留下这块守门石。

　　原来乌龟是守门石的守护神龟。年迈的考官朗声大笑，“今年，算是有合适的弟子了。”

　　那些上山来的孩子，要么天赋不够，要么资质不行，亦或是道心不稳。云梦仙门招收的弟子除了这些之后，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样貌。
　　只是这样貌排在后面。若是天资过人，这个条件也可忽略。他们只是条件好的人，很少有放宽条件的时候。

　　素昔被执勤的云梦弟子带上山，想要真正入云梦仙门，第一关资质过了，那便是天赋。

　　云梦山的半山腰上，设了一个水池，蕴含八卦之意。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象是不一样的，有人什么都看不到迷失在其中，还有人看到八卦盘，若是解不开自然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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