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反派的种田日常

　　昨夜里，若菀是披了件衣裳躺在地上勉强睡上一觉的。木床老旧，被褥发霉，定然是睡不上人的，若菀寻思着白日里得了空把家具都搁外头洗一遍，等洗净了，晒上几日，再勉强用用。屋里要添的家具都是小件的，锅碗瓢盆，材米油盐，簸箕扫帚等等都得重新买起来。

　　若菀虚掩上门，边盘算着今日要置办的物什，边往外走。她想的细了，连边上的人都没瞧见。

　　王凝娘穿着昨日那件半旧不新的衫子，锁门出门，一扭头撞见一个身姿纤弱，水灵灵的姑娘家，转念一想，才把人姑娘和昨日的若菀对起来。她摇着帕子‘哎’了两声，却没叫停若菀，她扭着要追了上去。

　　“呀，我说若菀妹子，瞧你走的这么快，是要去作甚呀？”王凝娘身子很柔软，扭着小步款款而走时，别有一番风味。程惠珍唤她狐媚子，则是因为她和土生土长的大柳村妹子极为不相称，从不干农活，只在家里绣花做糕点，娇生惯养的像镇上的千金小姐。十六岁那年又被上尧镇上的公子哥看中，十八岁嫁了过去。奈何命不好，嫁过去才几月，公子哥就病死了。

　　众人都说王凝娘命带晦气，婆娘也看这儿媳妇不顺眼。没过多久，就把人赶回了大柳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凝娘没脸在娘家过活，就寻了个角落旮旯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两年。

　　王凝娘走近，若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两声‘哎’是在唤她，她侧过头，对上王凝娘的脸。若菀心里想，黑里俏就是说的王凝娘这种人吧，她笑笑，“凝娘你叫我？”

　　“是啊，我都叫你好几声了。”王凝娘跟上她的步伐，嘴里啐了声，“这倒霉天气，一冷一热的。”说完，扭头对若菀，“若菀妹子，你大清早的，是要去镇上呐。”

　　若菀点点头，笑吟吟道，“家里物什都是好几年前的了，锅碗瓢盆什么的，都不能用了，我既然想在这儿居住，这些物什是必要的。”

　　若菀对王凝娘印象很好，她在大柳村无情无故的，没有人帮衬，多亏了王凝娘的热心肠，让她甚感安心。按照王凝娘说的，至少有个可以说话的搬。

　　王凝娘心里欢喜，若菀是个乖巧温顺的姑娘家，偏性子又不是任人拿捏的，人又生的好看，很投她的脾性，她愿意拉人姑娘一把，“妹子，姐和你一道去可好？你头一次来，哪是哪还摸不清呢，小心被人当冲头了。”

　　若菀喜笑颜开，“凝娘愿意，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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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柳村走到上尧镇需一段时间。王凝娘左思右想了一路，终是忍不住问道，“妹子，瞧你生的细皮嫩肉的，这手又嫩的似青葱，妹子你定是从大地方来的吧？”说完，她自个儿也知唐突了，又添了句，“你可别怪姐多嘴啊。”

　　若菀眉眼微沉，关于自己的身世，她能瞒便想瞒着。再说了，她爹娘双逝，她一个国舅府庶出的二小姐也讨不到什么好头。杜氏也曾说过，她离府后，断不可在外提及国舅府。

　　此时王凝娘问起，她也是不想答的。

　　王凝娘等了片刻，也不见若菀说起，面上不免有些尴尬。她打量了一下若菀的表情，想着，若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会舍得让如花似玉的姑娘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来，难不成和她的经历一样，是被赶出来的？

　　王凝娘心下一惊，忙道，“妹子，你若是不想提咋就不提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和你说道说道我的事儿……”她想着说些自己的事儿和若菀拉近距离，“你昨日应该也听到了，程惠珍那瓜婆骂我寡妇，我说寡妇没错……”

　　她笑了一记，“我王凝娘生来命好，上头有三位哥哥，我父母更是把我当成掌上明珠般宠着，不让我干一点农活，又偏生长的还算不错，村里的，镇上的，不少男人托人来提亲，我谁也看不上，就看上了上尧镇上的穷书生，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最后还是随便嫁了个男人，他也不差啊，待我也是极好的……”王凝娘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奈何，他年纪轻轻就死了，我和他成亲不足三月，我婆家骂我克夫，把我赶了出去，父母和兄长是想我回去，可家里嫂嫂不愿，我也就干脆一个人过算了……”

　　这段姻缘是不幸的，王凝娘却说的坦坦荡荡，就这样大剌剌的揭开心里的伤疤，似乎故事里的角儿不是自个儿。若菀听的心惊，她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不知该从何安慰起，只能道，“我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有一位大娘和嫡姐......”

　　“她们欺负你无父无母，把你赶出去了？”王凝娘诧异，不免脑补起一出大戏。

　　若菀轻轻摇头，她也不愿去抹黑她们，“也不是，是我不想在那个家待了，给我生命的两个人都死了，我还待在那里有何意义。”

　　王凝娘心想，若菀和她的经历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起码自个儿的双亲还健在，叹了声气，她拍胸脯保证，“妹子，以后有姐在，姐就做你的靠山，你有什么事尽管找姐，姐帮你！”

　　若菀笑笑。

　　王凝娘忽想起了什么，又拉过若菀的手道，“瞧我的脑子，不长记性，若菀妹子，你愿不愿意到我的糕点铺里帮忙，我正好缺人，都找不着人来帮我。”

　　若菀惊讶的张了嘴，她正为生计发愁，她试探性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若菀妹子，瞧你说的，既然是我说出口的，自然可以。”

　　沿着山间小路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上尧镇。王凝娘带着若菀走东串西，把能买的都补起了。街里邻居对王凝娘很熟悉，见她走过，都会搭上几句话，笑的打起声哈哈，“凝娘，你身后这小丫头又是从哪儿拐来的。”

　　王凝娘笑的花枝招展，手中帕儿一甩，“这是我妹子，说话当心点”

　　那人笑笑，不再多言。

　　王凝娘回过头来对她道，“我是个寡妇，夫君都死了三年了，为了自力更生，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可别学我啊。”

　　若菀一愣。

　　王凝娘经过一处坚果摊，她随手抓起一把，对摊主道，“等我糕点铺开张，一定要来捧场啊。”她说着把手里的瓜子塞一半到若菀手上，“吃，别和他们客气。”

　　若菀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勉强的接过，握在手心。两人有说有笑，经过拐弯处，若菀冷不丁的撞上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胸膛结实，撞的若菀脑瓜子疼。

　　手里的东西掉落了一地，那人后退了一步，嘲讽一笑。若菀心里一惊，以为他要找自己麻烦，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却只听那人道，“王凝娘，改行啦？糕点铺不做了，如今当起老鸨来了。”

　　这话很不好听，若菀皱了下眉头。身边的王凝娘气的胸脯上下不断起伏，呸了声，“你以为是个人都和你似的，烂泥扶不上墙，赵贯岩，好狗不挡道啊，我可没闲工夫和你在这儿唠嗑。”

　　赵贯岩扬起头，从鼻子里‘哼’了声。

　　若菀揉着额角，抬眸看他的脸，赵贯岩长的还算秀气，眼角下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他的语气凉凉，说话很不客气，“王凝娘，你再怎么说，也曾经是我们赵家的一份子，出门在外不要总勾三搭四，我大哥就算入土为安也是要脸的。”

　　若菀拧眉。

　　王凝娘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她握紧手心，红手帕被她捏的不成样。

　　“你叫赵贯岩？”若菀仰起头，秀眉皱的更深。

　　若菀一出声，赵贯岩才把目光放在被他忽视了的若菀身上。他看了若菀一眼，轻飘飘道，“你又是谁？帮王凝娘出头有你什么好处？她水性杨花，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

　　若菀对上赵贯岩目中无人的眼，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才开口，“你不用管我是谁，但你要为你所说的话和凝娘道歉，或者，我也问你一句，你这么中伤一个姑娘家，对你又有何好处？”

　　王凝娘登时煞白了脸，将若菀拉到了身后。她怕赵贯岩瑕疵必报，连若菀也不放过，她看向赵贯岩，“人在做天在看，你想呈口舌之快，就呈吧，你也知道我王凝娘这个人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脸皮厚，无所谓的。”

　　赵贯岩没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王凝娘瞧。而王凝娘最怕他不说话，就怕他打什么鬼主意，输人不输阵，她硬着头皮仰头对上赵贯岩的眼睛。

　　赵贯岩‘嗤’了声，转头走了。

　　直到他的视线消失在视线中，王凝娘才松了口气。

　　若菀出声道，“他……”

　　王凝娘偏过头，往赵贯岩离开的方向瞪了好几眼，才消气，“是我曾经的小叔子，他这人不学无术，就爱找我的麻烦，你以后看到他也记得绕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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