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的科举复兴路

　　卫老夫人和李氏在院子里那扬声的叫嚷，没多一会儿，隔壁的张家就听见了消息，尤其是紧挨着卫家住的三房张聪家。

　　张聪夫人原本是看上了卫文彦这个颇有潜力的小娃娃做女婿的，难得小花从小就在卫府的花园子玩大，也喜欢追着卫文彦后屁股跑。可谁想到，近些日子，因为张聪和知府大人的熟络，张聪竟然动了想和知府大人结娃娃亲的想法，仔细一打听，发现知府大人妾室生的小儿子也是和小花差不多的年纪。

　　张聪夫人是个要强的人，她不会甘心自己的独女嫁给人家妾室生的，哪怕是聊城的知府大人家里。况且，张聪夫人一直相信隔壁的卫文彦，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不仅仅是个知府就能满足了的。
　　前几天，因为门前垒沙袋子墙的事儿，张聪夫人无故抢白了卫老夫人一通，她细细想来，颇为担忧，害怕因为这个事儿得罪了卫家的老夫人。如今，听说卫家粮食被偷了，不由得心里暗自高兴起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了我去套近乎的机会？

　　张员外家里富足，每年的粮食都是在秋收以后大批地囤在家里的地窖里，还有郊外的粮仓里头。本就不担忧粮食足不足的问题。
　　可是张员外分给每房的粮食，确实有明确实数的。

　　长老员外可不会因为谁家要接济别人，就多分给哪房多一些的粮食。
　　也就是说，若是张聪夫人拿自己一袋子细粮给隔壁，那么他们几口子人就少了几分细粮。

　　纠结了一会儿，张聪夫人还是命人拿出了自家三房里一小袋子粗粮，又捡了一些玉米、地瓜一类的饱腹的东西，装了半个麻袋，差一个奴仆扛了送去卫家。
　　张聪夫人还怀揣着自己的小聪明，想着不动声色地讲东西送过去，到底会是个雪中送炭的佳话，这份恩情，相必卫老夫人是不会轻易放下的。

　　可是卫老夫人也不是没心眼儿的李氏，她看见张家的杂役上门，就开始不悦了。等人走了，张婶儿打开麻袋子，她探着头儿瞧了一眼，不由得瘪瘪嘴。

　　卫家除了卫老夫人，李氏、张婶儿等人都十分欢喜，虽说比不得家里丢了那么些粮食，但是好歹是雪中送碳的情谊，欢喜地安置起袋子的副食和粗粮。

　　卫老夫人不言一语，进了屋里。

　　“祖母，怎么见了粮食不开心？”卫文彦紧随着卫老夫人进了里屋。他眼瞧着卫老夫人摇了摇头，并没多看几眼那张家送来的东西，就知晓卫老夫人心里头一定压着事儿。

　　“兴哥儿，你怎么跟着祖母进来啦？”卫老夫人一向心里宠溺卫文彦，但是前有卫宏儒和几个女儿的例子在，她平日里并不会格外优待卫文彦，只是在读书习字上盯得紧，“今儿个的功课有没有做好？”

　　卫文彦点了点头，“祖母，您可是嫌弃了张夫人？兴儿知道张夫人做事儿不太厚道的。”他怎得看不出呢，张夫人就只不过是存了讨好卫家的心思做的事儿。
　　这张夫人家底摆在那里，拿出些许细粮，其实毫无难处，可是她愣是拿了些少许粗粮过来，反而是拿了大多的玉米和地瓜。倒不是说张夫人小气，张家殷实，俗话说瘦死骆驼比马大，随便一口子细粮也能让毫无粮食的卫家吃上几日的米汤。

　　但是张夫人偏偏就是这个也不舍得的。

　　卫家遭了歹人，张夫人亲自登门送吃食，一则是因为让小厮来送，可以掩去自己的身份，免得歹人见着转身来偷张家，另一则，卫家家败了以后早就没了仆人杂役，张夫人派个小厮来卫家，显然是仗着自己家中富足，平白刺了卫家人的心。

　　卫老夫人见卫文彦这么说，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孙子竟然能明白其中道理，“兴哥儿可是看透了其中……”

　　“祖母，莫要生气，张夫人本就是投机取巧之人，邻里之间还是保持和睦的好些。”

　　卫老夫人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远亲不如近邻，就算张聪夫人千百般不是，但是总归是没必要得罪的。心里头清楚便是了。
　　“兴哥儿，放心。祖母虽说年纪大了，但脑袋还是不糊涂的。”

　　卫文彦便朝着卫老夫人笑了笑。

　　张婶儿也开始沿街挨家挨户去敲门要借粮食。但是跑下来一圈，也没借到多少，无非就是一家拿到一碗粗粮或是几个地瓜一类的。

　　其实卫老夫人没指望能从别人家拿到多少的粮食来。本就是让张婶儿通过到处借粮，来传递自己家没粮可偷的消息。

　　卫老夫人还托英子跑去市场上买粮食，但是粮食价格太高，英子只买得起一小捧，还不住地同人家米铺讲价钱。后来，卫家干脆，由英子和张婶儿带着珍哥儿灵哥儿跑到附近山上去挖野菜摘野果子来做吃食。

　　其实，这都不过是障眼法，卫家粮食还算富裕。卫老夫人还叮嘱几个每日都要出门的人，“每日里多活动活动，可不能吃胖了，要是被人看出来咱们家人都吃的发胖，更是没人信我们断了粮食了。”

　　卫文彦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兴儿不出门，所以不怕吃胖。”

　　张婶儿她们几个每日里也就是上了山去混玩儿的，偶尔见着能吃的菜，带回来给张婶儿炒一炒。
　　灵哥儿就跑去那山上看好些个奇珍异花，看得自己不亦乐乎。
　　珍哥儿好静，也就是拿着绣花样子，躲日头躲到大树下头去。

　　山里白天虽说不热得发慌，但日头也足着，连续几天下来，几个人都晒得黝黑。人一黑下来，就显得格外瘦。
　　在乡亲们眼里，这卫家真实惨，没有吃的都要跑去山上找吃的了，可怜地把家里的两个丫头都给饿得黑瘦，家里那个小神童娃娃，指不定饿成什么样子了呢。

　　李氏不清楚卫老夫人的心思，但也是老老实实遵从卫老夫人的吩咐，出门的时候就逢人哭诉自己家里遭贼没了口粮，在家里头不管是蒸馒头还是熬粥做饭，都把厨房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免得香气传了出去。
　　还有一遭，卫老夫人告诉了李氏，在缺粮的光景没过去之前，断断不能将张聪夫人母女俩再请来院子里玩儿了，免得做了许久的戏，露出马脚。

　　大概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几天，隔壁的孙氏，趁着清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来敲了敲卫家的门。

　　“卫老夫人，我是隔壁的杨家媳妇儿。”

　　卫老夫人赶忙匆匆披了衣裳，往大门口去，张婶儿，早就在一旁开了门儿，可孙氏无论如何也不进来。

　　“杨家夫人这是做什么？这么早的时候儿来敲门，可是遇上难处？”

　　孙氏瞧瞧压低了声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给卫老夫人，“老夫人，您小声些罢，我这儿是趁着没什么人来给您送东西的。”
　　说罢，孙氏拿出了一个小篮子来，篮子上头盖着布，只见孙氏轻轻掀开布角，只见里面装着半篮子的粗粮。

　　“老夫人，兴哥儿在长身体，不能太饿着，地瓜玉米野菜野果就算是能吃饱的东西，但总归还是要吃些粮食的。您上次给我们家一袋子细粮，我们没吃留到现在，前几日拿出去换了不少粗粮回来，我留了一半给孩子们吃，剩下的给卫家，我怕多了引人耳目，就先拿了这么多，吃完了，我过几天再送来。”

　　卫老夫人这会儿还没睡醒，愣是被孙氏的话给说得精神了起来。她素来知道，杨大人在衙门里是不受知府大人待见了，至于响钱也自是无需提及，也就算是能供得起一家子的衣食行而已，本就不算富足。
　　如今肯拿出自己加一半儿的粗粮分给自己，可见是下了一些决心的。这份“恩情”，卫老夫人也自当是记在心里的。

　　卫老夫人此时接过了孙氏手里的篮子，握着孙氏的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孙氏却咧开嘴笑了笑，“老夫人，您给我们房子白住，也算是给我们天大的恩惠了，这点吃的不算什么。”她伏在卫老夫人的耳边，用低声说道，“我家老爷说了，我们一定能平安熬过去的，到时候，让兴哥儿跟着我们老爷用功读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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