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小仙女

　　《好喜欢你》
　　3月14日/
　　芋圆红豆汤/

　　喜欢你，好喜欢你呀。

　　-

　　正值盛夏，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灼热晃眼，才浇过水没多久的草坪已经蔫了下来。
　　室内空调被设定到十六度，冷风顺着扇叶一阵阵吹了出来，花架上的绿萝叶子左右摇摆，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季节，时窈手脚冰凉，下意识蜷缩起来，迷迷糊糊间把旁边的夏凉被扯到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忽然，一阵欢快的女声打破了房间里安静的氛围。
　　——“窈窈接电话！窈窈快接电话啦！……”

　　又伴随着“啪”的一声，有东西从床上掉了下去。
　　时窈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后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呆滞地看着躺在地上仍叫唤个不停的手机。

　　这他妈谁的手机？！
　　不对，向意知什么时候给她换成这个沙雕铃声的？？

　　时窈被吵得脑壳疼，她勾着身子把手机捡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嗯我是时窈，……，啊好的，谢谢您，……”
　　接到学校的录取电话，时窈没有多少惊喜。她一直是盛华的年级第一，如果没有接到电话，那才奇怪吧。

　　可就在对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时窈脑子里闪了一下，急忙开口，“等、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申城一中？”

　　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对方愣了一秒，似是有些疑惑，“是的，我们这边是一中招生办的，录取名单已经公布在一中官网上，可以随时查询到。”
　　“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时窈抿了下唇，压下心底的疑惑，“没有了，谢谢。”
　　“祝您假期愉快，再见。”
　　“再见。”

　　申城一中学风淳朴，学霸云集，一直是申城排名第一的学校。
　　一般来说将一中填成第一志愿的学生数不胜数，而且分数线也是高的吓人，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名额给没有填报他们学校的学生。

　　这通电话让时窈觉得莫名其妙，中考结束，她填的志愿只有“盛华”这一所学校。

　　这时，高跟鞋和木质地板碰撞的声音在走廊响起。
　　由远及近。

　　没多久，时窈房间的门被敲响，梁如茵望了进来，“窈窈，你今天接到电话没？”
　　时窈抬头：“？”

　　梁如茵穿了一套女士西装，大波浪散在肩头，妆容精致，唇瓣上是正红色号的口红，手里握了份文件，气场十足。

　　“没接到吗？”梁如茵有些不大确定，“小陈说一中今天会打电话通知……算了，等会儿我再问问。”

　　时窈仰头看她，一脸乖巧，软声试探：“妈妈，我填的志愿好像不是一中。”

　　梁如茵云淡风轻：“我找人给你改了。”
　　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饭这么件普通的小事，她丝毫不觉得应该征求一下时窈的意见。

　　“可是我想继续在盛华上学，我朋友都没准备换学校。”时窈小声辩解。
　　提到这个，梁如茵有些不高兴，眸里闪过一丝厌恶，语速都快了几分，“盛华能有一中好？什么私立学校里的一中，师资力量一流，说得怪好听，每年全市前十的学生里除了你还有谁是盛华的？还把你成绩教的越来越差，真不像话。”

　　时窈微垂着头，没再说话。
　　她知道梁如茵抱怨的是她这次中考没有像往常一样考全市第一的事情。

　　其实梁如茵对学校方面的信息知之甚少，关于时窈的事情都安排给了助理小陈，小陈调查后用极简洁的叙述发过去，由她做决定，尽量不浪费她的时间。

　　“已经三点了，”梁如茵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见时窈一副知错内疚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你起来收拾收拾预习会儿高中的课本。”
　　“对了，你下午是不是还有节钢琴课，别忘记去了，我还有个会儿要开，先走了。”

　　时窈依旧低垂着头，语气是说不出的乖巧，“好的，妈妈再见。”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近及远，在房门轻阖的声音响起后，完全消失。

　　时窈抬起头，瞥了眼离房门不远的墙壁，扯了扯唇角。
　　上面用手帐胶带贴了一张她的课程安排，今天下午有个鬼的钢琴课。

　　-

　　时窈房间在二楼，她的窗户和对面窗户隔着两道围墙遥遥相望。
　　一打开窗户，闷热的空气一股脑冲了进来，还有知了聒噪的声音也跟着涌了进来，房间里多了几分燥意。

　　书桌上摆了几盆多肉，铺在最上面的小白石头只剩下三分之一，时窈从善如流地拿了两颗出来，手腕微微用力，向窗外掷去。

　　“砰”“砰”，小石头碰到玻璃后便坠了下去。

　　不到片刻，和时窈房间正对的窗户“哗”得一下从内拉开，少年穿着白色的工字背心，脖子上挂了一个很骚气的大红色头戴式耳机，脸色很臭，“我玻璃迟早让你砸碎！说吧，有什么事？”

　　他粗鲁地抓了下额前有些长的碎发，抬眸看向时窈，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比自己还臭。
　　周泊言心情有些微妙，以往时窈做错了事，或者惹他生气，总是眨巴着眼睛看他，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便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还憋得自己难受。

　　下一瞬，周泊言换了副表情，语重心长道，“阿窈妹妹这是怎么了呀？心情不好吗？让泊言哥哥来给你开导开导呗！”
　　语气格外真挚，如果不是看到他垂在窗台的手指在欢快的跳动，时窈都要相信了。

　　时窈没吭声。

　　“阿窈妹妹，咱俩邻居七八年了，泊言哥哥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周泊言顿了一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语气很油腻，“泊言哥哥可是真的很关心你呢！”

　　时窈抿了下唇，“那个扔给我。”
　　她隔空点了点对面书桌上的一把钥匙。

　　顺着她手指看回来，周泊言像被点燃的炮仗，语气也不复刚才那么温柔，“我靠，你他妈不会以为装可怜我就会把机车借你了吧？！”
　　“告诉你！不可能！你泊言哥哥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同情心！”

　　说罢，“砰”得一声，窗户被摔上。

　　周泊言的房间内窗帘半拉，因着刚才猛力关窗，海蓝色的窗帘左右晃动了下，还不等完全恢复平静，窗子再次被拉开。

　　周泊言食指勾着钥匙扣，在空中晃了两下，一晃手腕，收回掌心。
　　他嫌弃地瞥了眼时窈，“下楼。”

　　夏季的下午一般是燥热难耐的，阵阵热浪涌动，直到傍晚六七点的时候晚风才可能夹带来了些微的凉意。

　　周泊言推着自己的宝贝机车从车库出来，时窈也刚好从她家出来。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将挂在车头的头盔递过去。

　　时窈眼睛亮了亮，冲着他抿唇笑了下，“谢谢泊言哥哥。”
　　周泊言夸张的抖了一下，“得得得，你什么样我比你妈都清楚，别装了。”

　　时窈敛了刚才的表情，平淡地“哦”了一声，“谢谢泊言哥。”
　　她皮肤很白，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周泊言注意到她身上的百褶短裙，拧着眉头，“不去换条裤子？走光我可不管啊。”

　　时窈：“……”
　　时窈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有打底裤。”

　　时窈的衣服一直是小陈买的，全都是按照梁如茵的眼光——淑女、乖巧、文静。
　　所以她衣柜里几乎被小裙子填满了，裤子是很罕见的种类。

　　……

　　“一中就一中呗，听说一中的男生都是歪瓜裂枣，最帅的是那个初三的陆什么臻来着。”
　　“不对不对，他好像跟你一届，等开学后就是高一的。算了，无所谓了。正好你去看看是他帅，还是盛华一哥——”周泊言举起拇指，在自己右耳侧点了两下，“——我，比较帅。”

　　下午时候，周泊言载着时窈在申城郊区兜了几圈。
　　空气中的热气，急速行驶下带来的微弱凉风，还有骑行时分泌出的肾上腺激素，三者掺杂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奇妙，时窈心情好了大半。

　　趁着他停车的空档，时窈踮着脚，在他后脑勺弹了一下，“当然是陆什么什么臻比较帅！你跟人家有的比吗？！”

　　周泊言回头瞪她一眼，“小姑娘说谎话都不带脸红心跳的？不就是不让你骑，至于睁眼说瞎话吗？小心鼻子变长。”

　　时窈撇了下嘴，“小气。”
　　周泊言：“……”

　　时窈她家所在的别墅区没多少年历史，建成后她家就搬了进去，周泊言一家也是那时候搬进去的，算下来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周泊言比时窈大两岁，也在盛华读书，开学后就是高二生了。

　　第一次见到时窈的时候，她穿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还有一双小皮鞋，背着双肩包从车上下来，看着乖巧可爱，一下子满足了周泊言的妹妹梦。
　　周泊言是家里的独生子，见了时窈后，一直给她当妹妹照顾。

　　“一中学霸挺多的，你就当去进修了，以后考个全市第一，哥说出去也有面子，你说是吧。”周泊言苦口婆心。

　　时窈蹙了下眉，眼神带了几分嫌弃，“我一直都是第一。”

　　“……”
　　拧好钥匙，周泊言一回头便注意到她像是看傻逼一样的表情，在她头顶没好气的揉了一把，“去见见你的竞争对手也行，万年老二不一直都是一中的，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完美碾压他的。”

　　时窈晃了下脑袋，没躲过去：“我今天出门没洗头。”

　　周泊言讪讪收回手，“还喝草莓牛奶是吧。”
　　时窈：“嗯。”

　　又到了农历的十五，天边月亮又胖成一张饼，旁边缀有几点疏星，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牌子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透过玻璃墙壁，周泊言正低着头在货架前挑选饮料，他个子很高，比货架要高半个脑袋。

　　时窈收回视线，向旁边挪了半步，靠在机车上，手掌触碰到头盔后，将头盔捧到面前，和镜面上的自己对视上。
　　她扯下唇角，对方也扯下唇角。

　　镜面上的女生五官精致，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任谁见了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乖巧。

　　时窈掌心托着头盔，手指在镜面上戳了几下。

　　她真的很讨厌，梁如茵不经过她的同意所做的关于她的任何决定。

　　-

　　“江折青过两天生日，准备去ktv庆生，下午时候在我这旁敲侧击，估计是想让我喊臻哥过去。”
　　“她不会也喜欢臻哥吧？”
　　“我靠不是吧！我女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臻哥这种的呀。”

　　“嗷嗷，你打我干什么！”
　　“狗东西！臻哥这种怎么了！人家对女生可是爱搭不理，打球帅得一逼，听说小姑娘就喜欢他这种高冷酷哥。”
　　“……你怎么不说说他在我们这什么逼样。”
　　“有关系吗兄弟？臻哥有那张脸就够了。”
　　“……”

　　“别瞎几把聊了，我跟陆臻这么多年交情，我很认真的讲，江折青明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我说的对不对？”
　　眼看着其他人就“小姑娘是不是眼瞎了怎么都喜欢陆臻”这件事快要吵了起来，林一舟打断对话，勾住陆臻肩膀，把走在最前面的他勾了回来。

　　“嗯……”作为被议论的当事人，陆臻敷衍地应了句，很明显没有关注他们聊的是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说出来也好让舟舟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说是不？”

　　喝一排养乐多，还是两排养乐多？
　　三排会不会有点多了？
　　要是有特别特别凉的就更好了。

　　“离我远点，热死了。”陆臻抖了下肩，将林一舟的手臂晃掉，盯着不远处的便利店思考人生大事。

　　女生向来是很吸引人注意的，更何况是长得好看的女生。机车停在便利店正门口，时窈正拿着头盔玩。
　　陆臻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什么样什么样啊。”林一舟习惯性忽略他的嫌弃，蹭上去追根问底。
　　陆臻下意识接了句，“酷的吧。”

　　本来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林一舟：“？？？”

　　“我靠！酷妹啊！”
　　忽然，和陆臻一起过来的朋友中有人惊呼。

　　“机车配美女，你说酷不酷！”
　　最先看到的那个人说完，隔着遥遥的距离隔空给时窈比了个赞。

　　“这辆是哈雷最新出的那款吧？我上个月才在杂志上看到过！”
　　“咦，好像是啊，听说这个性能特别好……”

　　刚收回视线的陆臻，再次看向时窈。

　　女生穿着件膝盖以上的百褶裙，双腿笔直修长，斜斜倚靠在机车上，浅蓝色的衬衣塞在裙子里面，衬得腰肢格外纤细，头发松松扎在脑后，小耳朵露了出来，和脖子、脸颊一样白皙，在月色下像上好的玉石。
　　让人……很想捏两下。

　　这时，林一舟也看到了时窈，立刻想到刚才陆臻的答案，在两人间飞快看了几眼，一脸震惊，“陆臻！你喜欢她啊！”

　　一直以来，林一舟以为照陆臻这个性子，估计七老八十才会开窍。本来他就随后问问，哪想到对方还真有喜欢的类型。
　　嘴一瓢，不小心把“酷的”说成了“她”。 

　　林一舟还是个大嗓门，这一吆喝，正聊着机车的朋友纷纷停了下来，盯向时窈。

　　从刚才他们打量机车的时候，时窈便注意到了，这会儿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看向她，看得她头皮有些发麻。
　　时窈抬头，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走在中间的陆臻身上。

　　男生个子很高，可能比周泊言还要高一点点，黑色短袖胸前位置浸湿一片，两个袖子被他捋到肩头，露出一小节肩部肌肉，右手臂弯夹了一个篮球，一头黑发湿漉漉的，眼眸也是格外的黑。
　　见她看过来，男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下巴很轻的点了一下。

　　林一舟和陆臻从小玩到大，交情甚笃。
　　陆臻这一反应更是验证了他刚才的话。

　　所以——
　　两个人认识。

　　而且——
　　陆臻还喜欢她。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有几分诡异。
　　过了一两秒，陆臻身旁的朋友彼此对视一眼，冲着时窈大声开口，“嫂子好！”

　　陆臻：“？？？”
　　时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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