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长相远近闻名

作者:伽耶念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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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家的女婿可不好当


      “小杏,妈妈要跟你道歉。”
      庾杏错开目光,心上灼灼的麻痛感侵袭了她的大脑,她假装没有察觉到郁陶的忧伤,她不言不语,与自己的母亲心照不宣地注视着对方,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郁陶拿出一个咖啡色磨砂纹理的礼服盒子,一件黑白撞色的晚宴礼服不依不饶地闯进庾杏的眼帘,郁陶告诉她,这件礼服的主人,平易近人又十分有修养,待人无比耐心,还有一个熠熠生辉的名字。
      “华歆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却伤我最深。”
      庾杏轻柔地抚上那件礼服,不由得皱眉:“难道就因为她伤你深,所以你就出卖自己最好的朋友吗?”
      庾杏一怔,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视别人了呢!好像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庾杏看到自己的母亲一瞬间的失落和受伤,心脏那里突然又被刺痛了一下,她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胆战心惊的寂静。
      “其实,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说我出卖了她,人们说着说着,连我自己也信以为真,觉得是我害了她,可事实是我只是给了她诸多选择中最止损的一个,最后的决定权在她手里。”
      庾杏善意地笑了,却还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那时,她看到资料,一时间,也相信了所有的黑暗,却不曾想过苦衷和误会。
      后来,飘零在外,她突然有了一种冒失和悔恨的感觉,或许当时的自己真的很不可理喻,所以听信了冰冷的文字,认同了那段说得很通的故事,庾杏抿了抿唇,想到了徐厚木,想到了他那张纯良漂亮的脸和许多的骗人的话。
      庾杏用怜悯又抱歉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震惊又心酸,全世界没有一个孩子会想要听到母亲做这样的告白。
      年复一年,在这个寥落的时代,所有的人都在告诉郁陶,她是凶手,渐渐的,她的世界没有光照,脚下磕磕绊绊,步履艰难。
      她没有勇气再去见她们两个共同的朋友,就如同她向崔华歆承诺的那样,她所有的想法都偃旗息鼓,所有的温暖,也都洋溢着脆弱和无奈。
      “其实,我倒是没想到要怎么伤她,我也没自信到认为自己有那般大的能力。”郁陶镇定自若地淡漠说着:“那件事,我其实谁都没说,我只是希望她能早点回头,破坏军婚,依法是要追究责任的,我不想事情闹大,我只是想着,一切回归如初就好。可是,她竟然将我和一位美国外交官的往事散播出去,我遇见乔治的时候,才十几岁,他当时只是远远地坐在车上,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小心惦记了多年,可是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国家的事。你外公爱面子,又护短,直接和耀添哥挑明了,我没想到华歆会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我明明给了她很多的选择,明明犯错的是她,可是她的死却再也和我脱不了关系,我又能怪谁。”
      郁陶苦笑,崔华歆确实是个光彩夺目的女人,可是她不懂政治,她喜欢的婚外的那位先生,只是把她当成套取信息的工具,郁陶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重蹈覆辙,那位曾与她交往甚密的美国外交官,曾经是位空军高级将领,而庾家晚饭不重做的规矩,也是郁陶想时刻提醒自己,切不可忘记自己的信仰,不可忘记自己的血脉同胞。
      郁陶陷入了回忆,“她十七岁的时候就生了伽耕,后来在巴黎愈发过分,不懂分寸,可是耀添哥宠她,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小杏,你知道吗?你其实很像她,都是从小万丈光芒,脾气秉性也很相似,妈妈害怕……小杏,当初,我什么都做不了,很抱歉,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也很抱歉,这几年的时间,也十分抱歉。”
      庾杏低头,眼角藏着一丝无奈和清明,在干净的地方,生物很难成长,而往往在污秽之处,就会有大量的生物。水很干净,鱼虾就不会留存,这是自然规律。所以石耀添才会在崔华歆去世后没几年就随她而去了。
      四季流转,天气变化,酸甜苦辣,人情冷暖,我们都无法左右。
      “妈,对不起。”
      她也有错,若不是自己太过偏执,事情怎么会发展到那个程度。
      郁陶展露出脆弱的笑,她隐瞒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再知道了。

      徐厚木可以长途跋涉,只是为了问有关庾杏的一个问题;庾杏同样可以放弃名声,只是为了与他相守,过完精疲力竭的每一天。
      徐厚木看着庾小友给他的文件,有关庾杏对他的喜欢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原来,她并非对他漠不关心,他在努力的同时,她也没有放弃。
      庾小友本来决定绝不会说出口的,可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还记得,小时候,有天晚上,弄堂停电了,他的父亲枯坐在家中滋滋作响的藤椅上,黑暗中轻轻哼起了清华学校早年的校歌:“西山苍苍,东海茫茫,吾校庄严,岿立中央。东西文化,荟萃一堂……”
      如果不参军,不搞政治的话,庾市长可能会成为国学大师的。所以作为儿子的庾小友,对学者教授之类,总有一种莫名的崇敬和遗憾。
      徐厚木人长得好看,在人群中又特别显眼,做学问还那么有天赋,肯吃苦,偶有自己的一些小聪明小算计,怎么说呢,有时候,还蛮像个可爱的老学究的。
      庾小友听闻徐厚木回国的艰辛,竟有些心疼他,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变化和成长,他想为国家留住他,也想自己的女儿能幸福。
      他明白,科学家追求学术高度,往往会不管不顾,可是,他知道,徐厚木不会放弃庾杏的。
      “庾叔,您是同意我们了?”
      徐厚木感觉到后脑勺被重重拍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被打落在地,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得到了庾小友的肯定,徐厚木却有些犹豫,他睁着清澈的眼睛,在脑海中飞快地过滤掉一些不太美好的往事。
      “徐厚木,瞻前顾后不是你的风格。”
      徐厚木捡起眼镜,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轻轻应了一声。
      不能弹钢琴之后,庾杏给了他新的方向,他决定并且尝试开始做一个有担当的父亲,可是很快美梦便破碎了,她说要打掉孩子,徐厚木一直都知道,庾杏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石伽耕,可是他还是费尽心机地靠近她。
      获安也是他耍了手段设计庾杏的,他想拥有她,可是每一步都走得好孤独,有时候,徐厚木甚至在想,要是坚持不了的话怎么办,庾杏那个狡黠的小姑娘已经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了死亡,没了梦想,没了庾杏,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在家里,徐厚木从来没得到过安慰,哪怕是像庾杏那般的嘲讽也很少见,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得到的大都是不在乎以及不在意,
      家里人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是你做的?不行,你不能,你做不到,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对,徐厚木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呢?
      没有人会懂庾杏对于徐厚木的意义,如果只有坏人才会得到天使救赎的话,那么他愿意做个坏人。
      庾杏说,他长得要命的好看,还说决定弹钢琴是他一生最对的决定,她肯定他的梦想,站在他的一旁,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毁誉参半,为他放弃大好的前程,为他生下徐获安……
      在时间的流转中,虽然好事坏事掺半,但是徐厚木还是觉得好幸福。
      那天石伽耕的话,在他耳边回荡,庾杏早就喜欢他了,庾杏早就喜欢他了呢。

      徐获安吵着闹着要住在妈妈家,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可能是有母亲撑腰的缘故,他变得更加胆大妄为,像一只毛茸茸的圆皮球,坐在庾疏的拖鞋上,搂着他的小腿,用怪声怪调的德语说话,“舅舅,你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赶我,我是妈妈生的,亲生的。”
      徐厚木拉开徐获安,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小脸,只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太惯着他,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徐获安,说中文。”
      徐获安指着身着蓝白相间毛衣的庾疏,继续用德语问徐厚木:“爸爸,舅舅会不会像故事里的威尔先生一样不回来了?”
      徐厚木微微错愕,将他垂落在鬓角的发理顺,“不会,你舅舅他不会。”
      “你们干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藏着掖着,在中国讲什么外语,脑子坏掉啦!”
      徐厚木淡淡扫了一眼庾疏,柔声对庾杏说,“这几天,获安早上起床有些费劲,别顺着他。”
      小获安不服气地推了一下徐厚木,“爸爸,你不要抹黑我。”

      徐获安在得逞之后,别提多高兴啦!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夺目,气到自己的父亲了,感觉好好哇!
      小孩子见父亲走后,冲到石伽耕身旁,扭捏地笑着,轻轻拉着石伽耕的手上楼,半响才解释道,“大舅舅,我爸爸今天要我跟小舅舅睡。”
      石伽耕疑惑地望着他,笑出声来,“嗯,那就应该去小舅舅的房间。”

      “徐厚木。”庾杏欲言又止。
      “你回去吧,外面冷。”
      “其实你可以回徐家,或者就在我们家住下的,已经很晚了,你开车……”
      “庾杏,离开你之后,我常常在想,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最好的事,你回到我身边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不自觉地笑,虽然有时被气得不能自己,你说,我可以继续坚持吗?”
      “啊?”
      徐厚木的神色复杂,眼睛里泛着水雾,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又淡雅,“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获安的父亲?你的男朋友?还是庾家的女婿?”
      “榆木脑袋”,庾杏没好气地审视着他,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给出肯定的答复:“当然是获安的父亲,也是我的男朋友。”
      “不可以都是吗?”
      庾杏站在徐厚木面前,眼眸低垂,心在剧烈地跳动,她压低了声音,眯着眼睛笑,“庾家的女婿可不好当啊!”
      徐厚木不容置啄地抓着她的手,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窃喜万分,“那我们结婚吧!”
      庾杏清了清嗓子,瞪了他一眼,然后很是认真地回答说:“再说。”
      月色下,她被徐厚木死死摁住手腕,拉进怀中。庾杏嗤笑一声,慢慢推开徐厚木,徐厚木后退几步,“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的另一只手也废掉。”
      那个傲慢的庾杏又回来了,徐厚木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趁机在她脸上吃了个豆腐,“我们明天约会吧!”
      “不带获安?”
      “不带。”
      庾杏觉得惊讶,“你确定?获安不会生气?”
      徐厚木眼神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回答却不容置疑:“我就是确定。”
      “那我们还真是对好父母!”庾杏的声音冷冽,她没办法给自己的话裹上糖衣,只能用语调尽量缓和这话的讽刺力。
      “你不想和我约会吗?”
      庾杏白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徐厚木倒吸了一口冷气,伸出双手紧紧抱着庾杏。只消她简单的一个表情,就可以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心烦意乱,甚至深陷自卑与无力的泥淖中不能自拔。
      “你去好不好?好不好?”
      庾杏心尖一颤,身体仿佛通电似的发麻,她知道徐厚木在对自己说着话,只是这种哀求又略带撒娇的语气,这样亲昵又甜腻的情话竟然会这般直白地从他的嘴里冒出来,连她自己也觉得诧异。
      庾杏推开徐厚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却隐着深情,庾杏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点了点头。
      起风了,冷气包裹着徐厚木,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他的神情专注又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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