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宠就废了

　　下了一整个冬天的绵绵细雨在除夕这天居然停了，露出几块湾蓝的天空。

　　一大清早，古煜就醒了，趁吕木希还睡着，飞快地回了趟公司，安排好春节期间值班工作后，匆匆忙忙地回家。

　　进屋后凝神听了听楼上的动静——跟他出门时一样安静，吕木希应该是没起床。

　　他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回家就看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古煜得心疼死。

　　吕木希昨晚睡得很好，醒来后迷迷糊糊伸手去摸身边的人，却发现那边的被子已经凉了。

　　他眉头一皱，翻身坐起来，眯着眼睛光着脚准备去找古煜。刚走到卧房门口，古煜端着热牛奶进来。

　　“你去哪儿了？”吕木希圈住古煜的脖子，枕在他肩上，不满地哼哼。

　　古煜怕牛奶洒在他身上，端远了些，另一只手搂着吕木希，偏头吻吻他的耳朵：“去公司看了看，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吕木希似乎已经趴在他肩头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答应了人却没动，古煜笑笑，矮身把人扛起来，走到床边将牛奶放在床头，抱着全身软绵绵的吕木希滚回被子里，与他一起睡了个回笼觉。

　　即便有可靠的管理团队，古煜要兼顾两个集团公司，每天的工作量都是不可估量的。

　　睡到自然醒，对他来说是十分奢侈的事情。一年忙到头，也就除夕这天放任自己一次。

　　等吕木希睡醒了，把腿伸出被子晾着，古煜也醒了，在床上歪着头打量吕木希的脸。

　　好一会儿，他搓着吕木希额前的发梢问：“晚上回去和爷爷一起吃团圆饭？”

　　“嗯……那你呢，回家吗？”

　　古煜笑了，吕木希真是把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也好，就当他们重新认识。

　　“我家就我一个人，如果你点头，就有两个。”

　　吕木希反应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古煜。

　　古煜坦然地说：“我是孤儿，从来都是一个人。”

　　直到遇见了古红军，然后认识了你。

　　后半句古煜没说，既然吕木希忘了就算了，他们的过去并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记忆。

　　吕木希没想到会是这样，顿了几秒后忽然翻身，将准备起床的古煜压在身下。他像一只八爪鱼，扒在古煜身上，耳朵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我同意了。”

　　古煜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支起上半身，眼睛微微瞪大，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人：“你是说……”

　　吕木希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他像遇到危险的鸵鸟一样，将脸埋在古煜胸口，露出两只绯红的耳朵：“以后我们都在一起过年，每年都在一起。”

　　说完，好像觉得这样说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坚定，停顿一下，点了点头：“嗯，一直在一起。”

　　他连说了三遍，古煜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敢相信多年的愿望就这么实现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古煜表情严肃地问，他不得不这么做，对于这个问题，古煜一直无法用玩笑的心态去面对。

　　他确信听到了吕木希说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上下唇轻轻一合就说出的话，对于他来说是不输于生命之重的承诺。

　　“你不愿意吗？”吕木希有些忐忑，怀疑自己理解错了古煜的意思。

　　“不！”回神过来的古煜一把将人抱紧，在心里爱了那么多年，护了那么多年，苦苦压抑的情愫终于在这天得到了回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我。”

　　吕木希很是不解地看着他：“那我们这些天算什么？”

　　同一间屋子，睡同一张床，在一只碗里吃饭。在吕木希看来，只不过没将这句话说出口而已。

　　“我以为……”古煜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过片刻，他便释然了，在吕木希额头亲了一口，“嗯，以后一直在一起。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包括这条命，都给你！”

　　吕木希笑骂了一句：“傻！”

　　古煜笑了，吕木希的承诺终于落到了他的心上，古煜高兴得抱着人在床上滚了一圈。

　　早晨的时光就在两人打打闹闹中度过，等两人收拾妥当出门，正巧王婶打电话来叫他们回去吃午饭。

　　“你姑姑一家今年也过来吃团圆饭，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早点过来，让家里热闹热闹。”

　　王婶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吕木希已经默认古煜要跟他回去，因此没听出她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似乎早就料到古煜会跟他回去。

　　驱车去超市跟一众大妈在年货区奋斗了一个小时后，吕木希和古煜一人拎着一大堆年货挤出了人满为患的超市。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街上车辆和行人都大幅度减少。

　　吕木希的心情就像这空旷的街道一样，明媚异常：“姑姑家能过来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在我印象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古煜脸上也始终带着笑容：“要买鞭炮回去放吗？”

　　“不了，爷爷不喜欢那个味。”吕木希就像等着拿压岁钱的小孩子，语气里全是对团圆饭的期待，“最喜欢吃王婶做的红烧鱼，晚上你记得尝尝，真的特别好吃。”

　　说话间，古煜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还要买什么东西吗？”吕木希问。

　　古煜伸过手揉揉他的头发，神秘一笑：“我去拿点东西，两分钟就回来。”

　　“哦，那你过马路小心。”

　　“知道了。”看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古煜竟然觉得连离开两分钟都是煎熬。他凑过去，亲了亲吕木希的脸颊，这才飞快下车，朝街对面走去。

　　大约两分钟后，古煜回来了，将手上的大袋子往吕木希怀里一放：“春节快乐！”

　　“什么东西？”吕木希打开，见里面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古煜发动车辆，笑道：“过年都要穿新衣服呀，我家吕宝宝也要有。”

　　“吕宝……”吕木希一张脸胀得通红，哼哧哼哧半天说不上话，憋了半天，特别小声地说一句，“我、我才不是宝宝……”

　　“好好，不是宝宝，是我的小心肝！”

　　“……”吕木希变成了煮熟的虾子，“阵亡”在副驾驶上。

　　回到家，王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见两人大包小包拎着，道：“回来就好啦，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王婶。”古煜一改在吕木希面前臭流氓的样子，乖巧地跟王婶打招呼。

　　“哎！快把东西放一下，休息会儿。”

　　古煜问：“爷爷呢？”

　　“小煜，来了？”吕红军拄着拐杖从二楼慢慢走下来，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唐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自从上次吵架离家后，吕木希就是第一次见到吕红军。又见对方只和古煜打招呼，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吕木希知道爷爷还在生气。

　　古煜也看出来了，走到吕木希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用眼神示意他去跟爷爷道个歉。

　　吕木希耷拉着脑袋蹭过去，挨着吕红军坐下：“爷爷……这衣服真好看，谁买的呀？”

　　“……”吕红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古煜在一边偷笑，吕木希瞪了他一眼，接着跟吕红军撒娇：“我们在市区买房了，过完年带您去看看。”

　　吕红军回头向古煜证实，古煜走过来：“为了上班近点儿，在公司附近买了房。”

　　“这里空着这么多房间不住，非要去花那个钱干什么？”话虽这么说，吕红军脸色却好看了不少。

　　古煜轻笑：“是我买的，原来的房子……卖了。”

　　吕红军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却没说破，说：“既然离公司近，平时去上班把他也带上。”

　　古煜握住吕木希的手：“嗯，我会的。”

　　吕红军瞥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冰霜终于消解。吕木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他们说的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吕红军用拐杖敲了敲他的小腿：“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哦。”吕木希欲言又止地看看吕红军，而后伸手抱抱他，“爷爷别生气，我错了。”

　　“行啦！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吕红军早就不生气了，拍拍他后背，“去吧，让古煜陪我下几盘棋。”

　　黑白两种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古煜拈起一粒白子思考片刻，谨慎地放下。吕红军所用的黑子紧接着落到棋盘上，带着力拔山兮的气势。

　　“听说你给他开了一间公司？”子落起手，吕红军漫不经心地问。

　　古煜垂着眼镜，似乎全部心思都落在棋盘上：“嗯，收购了一家餐饮公司，先让他从感兴趣的领域做起。”

　　“也就只有你能把几千万的东西送给他玩。”吕红军似乎对古煜对吕木希毫无节制的宠爱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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