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雪

　　林珑萦早早就站在金宅书房的门口，等着金宗昶前来。此时已经过了卯时，章先生也还没有来。因是私学，学生又只有金宗昶一人，读书的时辰就比较随意，一般都是辰初才开始。所以先生和学生此时都还没有露面。
　　昨晚接到宅子里管事的陈番的通知，林珑萦倒没什么，张武还很失落呢。林珑萦就安慰他说自己会经常回去找他的，他这才不那么难过了。毕竟从进金家到如今，林珑萦和张武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乍然分开，不舍自然是有的。
　　“小龙，去了尽心做事，认些字，回头也教教哥哥。”张武在小龙肩头上一拍。
　　林珑萦知道张武的心里不好受，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答应了。
　　一晚无眠，第二天起的又早，就生怕误了时辰。结果，到书房这里一看，自己是来得最早的。
　　等得打扫书房的杂役来的时候，林珑萦已经等候多时了。
　　“少爷的新书童吧？来的这么早，门还没开呢。”几个小厮中的一个笑着说，然后打开了书房的门。他拿出抹布就待动手擦拭，回头对林珑萦说：“帮着打点水来，井台就在角落那里。”这时其他的小厮已经各行其是，扫地的扫地，生火炉的也已经把小火炉灶膛里的灰清理好了，只等着生火烧开水了。
　　林珑萦应了一声，就提起木桶去打水。
　　这么多日子在马棚干事，她从井里吊水的功夫已经见长。很快的，她就打了多半桶水。提着来到了书房，这时金宗昶带着铭儿已经来了，章先生还没有来。
　　“小龙，谁让你打水的。你是爷的书童，可不是打水的杂役。”铭儿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提着水过来的林珑萦。
　　正在擦拭栏杆的的小厮吓得脸都白了，金家家规严整，仆役们各司其职。他也是看林珑萦是新来的，就想着偷个懒，让他去打水。没成想铭儿却这么说，他一时倒不知所措了。
　　“我来得早，看少爷还没有来，就主动帮这位大哥打点水，好擦洗书房里面。”林珑萦看了一眼那个小厮，故作毫不在意的说。也是，本身就是贫苦人家出身，哪有干点活就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在马棚，整天都提水，也没见过谁像铭儿这般大惊小怪的。
　　“我来帮你吧。”金宗昶来了兴趣，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他总是很关心。
　　“爷，不用，我自己来！”林珑萦赶紧快走几步，将水放在书房外的台沿上。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对金宗昶说：“我的力气可大啦，这点水不算什么。”
　　金宗昶看他擦汗的样子，心里还在笑，这个小龙，怎么连擦汗的样子都那么像一个女孩子呢。不过，女孩子可没有他这样的。
　　“进书房吧，铭儿，快点去看着烧水，待会儿章先生来了要沏茶的。”金宗昶吩咐道。
　　“好勒。”铭儿应了一声，把金宗昶的装书的小包袱递给林珑萦，转身便去忙活去了。
　　看铭儿走开了，金宗昶神秘的给林珑萦说：“小白生了三只小的，送你一只养着怎么样？”
　　林珑萦连忙摆手：“爷这不是为难我呢，我哪能养兔子呢！”
　　“也是，你住的屋子那么小，也没地儿放。这样吧，就养在我哪儿，你挑一只就算是你的好了。”
　　林珑萦盛情难却，只得答应了，说好了晚上就去挑选兔子。
　　林珑萦将金宗昶的书具摆放在书桌上，又细心地将他练字的帖子整理好，拿出砚台来，细细的磨好了墨。做好了这一切，章先生也踱着方步来了。
　　林珑萦本欲出去，金宗昶却把她一拉，示意她也坐下。
　　章先生先检查了昨儿教的书，金宗昶背的很熟练。章先生欣慰的捋着胡子笑了。
　　待到铭儿送茶水进来的时候，章先生已经教今儿的新书了。
　　章先生教的内容并不深奥，林珑萦因为有基础，也听的明白。甚至，她还有点入神。
　　上午的课主要是教习新书，金宗昶也很快读熟了，本来这样的学生教着就不吃力，章先生也不苛刻，师生二人其乐融融。
　　“令尊想让你再进一步，今秋下场试试。”新书习完以后，章先生喝口茶水对金宗昶说。
　　“我还不想下场，再快也得明年吧。”金宗昶也是个明白的。
　　“呵呵，孺子可教也。我也是这样想的，令尊有些心急了。”章先生赞许的说。
　　“这个小书童是？”章先生瞅着正在走神想着刚才先生讲的书中不明白的地方的林珑萦问道。
　　“他呀，是府里新来的小龙，我看他人还机灵，就央长姐让他来做我的书童。”金宗昶赶紧回道。
　　章先生闻言也不多问，刚好府里的厨房送来了午饭，章先生就和金宗昶一同用饭不提。金府的规矩，先生和学生午饭是在书房一起用的，这也能显出对先生的尊敬。
　　饭菜是两荤两素的四菜和一汤，金宗昶恭恭敬敬的给先生布菜之后才举箸用饭。
　　林珑萦和铭儿还有几个书房的小厮就在门外侍候。等得他们师生用饭完毕，才分食剩下的饭菜。
　　林珑萦吃得少，到不怎么觉得。铭儿边吃边抱怨：“厨房也忒小气了！回头要给爷说一说，不能每天都让咱们饿肚子啊。”
　　那几个小厮也随声附和，午饭确实没有单独给书房外的诸人准备，就这点剩菜剩饭，也确实太难让人填饱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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