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之祭司

　　萨萝查查开花了，很漂亮。一部分的植株要收割，一部分等结出果实。
　　凯丝凯迪亚神殿送来了一盒子采下后立刻用魔法手段干燥的萨萝查查花，还有一箱枝干根块，作为一部分的地租。另一部分地租则要等到果实成熟后才交付。
　　由于花的毒性不低，都是由祭司和医师们亲自动的手。枝干和根则是普通工人加工的。
　　贝兰卡收到后，立即封了一个最小的制药室，将自己关在里面处理萨萝查查花。凯丝凯迪亚神殿在确定她不需要配方后就撒手不管了。
　　她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可惜这种方式只能在一小部分冥神和生命系祭司间使用。关了足足两天多，这个制药室才开放。
　　再也没有毒性了——都到小小的一颗颗遇水即化的小丸粒里了，而且也不会毒倒持有人。
　　不过军部主动来订货的却不是这款好“料”。那种解毒香水经过各种试验，效果出人意料的好，最关键的是可以长期使用。她的配方和制作过程全部送给了军部，可惜，能做到的人大多是高阶……最后，还是向贝兰卡订购最划算。
　　听说王都生命神殿得到了一位天才孩子，兴许十年后就能超过贝兰卡。
　　可惜不是现在。
　　……
　　军部在听说贝兰卡佳德纳祭司想搭船去悬崖神殿后非常高兴。多一份实力总是好的，何况有消息说这位祭司花了一大笔钱买出海的装备，看来她是认真的，而不是顺便蹭船。
　　两艘海船在寒季时做好了。不仅有特制的船甲，还有大量的防御法阵，武器以及储备就更不用说了。这次是两个大国合作，约定好了如果有所发现就平分，所以在双方参与的人数和等阶，以及装备上，两国一边明争暗斗，另一边也是互相参照着配齐，基本上都差不多。
　　乔科最终无法成行，因为一来没法提前太多结婚，二来新婚妻子的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在妻子怀孕时，丈夫远行数年、生死未卜，这种联姻下的婚事与胎儿肯定都会完蛋。贝兰卡一点不奇怪地将喋喋不休抱怨着的老同学扔出家门，顺便再去沙万奇城的自己领地上，与凯丝凯迪亚神殿签下了十一年的药田租约。
　　哦，顺道将房子里的灰尘和小虫蚁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总医疗场确实觉得惋惜：贝兰卡是位相当称职且任劳任怨的军医，虽然专长方向不太寻常，但确实救了不少人的命。少了她，每年可能要多死二三十名伤病员……不过，跟新的陆地上的潜在矿藏，这点损失完全可以接受。何况，新一届军医分院的毕业生讲好了多分给他们三个，多少挽回些人命。另外，贝兰卡也向新一任的总医疗场负责人推荐了新婚没多久、面临分居两地的麻烦的乔科安卡萨德罗曼达中阶军医官来接替自己——只有葬礼祭司没人能取代得了。
　　“帮我带些特产回来。不拘什么，我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可以带的。”乔科送了一个空间袋，袋里是几袋子金币。“空间袋是你的报酬，帮我把金币都花光。”
　　“行。嗯，包括食品吗？”
　　“……包括！只要带回来的时候没有坏掉。不过话说，你如果在神殿闭关几年，到时候怎么回来？”
　　“再说。而且从悬崖神殿到黯谷神殿有近路。但不适合冥神祭司以外的人。”
　　“我知道祭司的能力。”祭司与神殿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比如风系祭司可以近乎瞬移到最近的一座本系神殿，生命系则可以借用神殿的力量进行防御。当然等阶越高，这样的能力越强。如果不是因为暗系祭司的权能并不是特别吸引人，他早就成为正式祭司了——但这样以魔法为主也挺好，还不会引起别人的警觉。而贝兰卡则正好相反，奇高的冥之神恩和当时难以控制的冥息，如果不是祭司，会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亡灵法师。
　　“行了，别沮丧了，我会给你带特产的，不过你要有些耐心。”
　　“只能如此了！”
　　军部也配发了空间装置，贝兰卡这样有实力的中阶都是高等级空间戒指，足够一个正常饮食、生活的人装两年生活所需，是她自己加工的空间原石的十倍容量。
　　贝兰卡自然没有浪费配发的好货，吃食、衣物、魔法装备和药品、刀剑之类塞满了偌大的空间，可以说这些都是为同伴们准备的，且不设个人印记、任何有魔力的人都能打开使用。
　　现在，她本人就是一个医疗后勤所，而她本身所需则是装在自己的装备里。上船的其他职业者，因为都是军部或王室所属，一般也是如此处理。
　　拉里奥兹联盟王国的两艘海船规格相同，都不算很大，但异常坚固。尤其是法阵方面，可以说是达到了最高水平。
　　同行的法加迈王国也出了两艘海船。式样不太一样，但防御程度类似。同为北方三国，拉里奥兹和法加迈两国的国力、人口、实力接近，历史上曾经打过仗，但百年来关系明显缓和；另一个国家班尼迪联邦，占据整个班尼迪半岛，目前仍然是松散城邦联合体。班尼迪联邦之所以仍然保持现有的样貌，原因就在于拉里奥兹和法加迈这两个大国谁也不肯让对方吃掉班尼迪半岛，于是这三个语言相同、风俗和饮食都类似的国家就是一般各国所称的北三国。
　　这次向东南探险的计划不是公开的。出人出力出魔法装置的是两国，但班尼迪联邦其实也参与了：这海船就是班尼迪最大的船厂制造、免费送给两国出海时使用，条件是如果发现了有价值的货物，他们的商盟有权参与运输和买卖。
　　班尼迪半岛商队实力强大，其商盟在各国间也是数一数二的分量，但半岛地域和人口实在有限，有天赋的孩子大多数还是到拉里奥兹或法加迈专业魔法学院受教育，最后大多留在当地——他们是与班尼迪商盟联系的天然。但是商盟又是其他两国出产的高级魔药和魔法装备最大外销渠道，每年赚回的大量财富又供养着法师医师和祭司们。
　　北三国因着这种地缘和经济关系，维持着平稳的和平局面。
　　也所以这次出海，两国的海船上都有出生于班尼迪半岛的中级法师参与其中。
　　上述这些政治外交的，与贝兰卡无关。她提前上的船，没有先去分给自己的单人舱房，而是在船员们惊愕的眼神中“飞”进海里。
　　“不用担心，我不是自杀。我只是在试验自己的能力。”她离开船舷时这样说道。码头的水不深，但也是海水，与河水是两回事，即使浅而平静，那份无法抵抗的自然之力依然让人心悸。
　　贝兰卡细细体会了一段时间才回到船上。这回是干燥整洁的形象，不需要上来后再弄干头发，而是在水里就摒除，而且水底的特殊存活方式同样需要习惯。另外就是在水底碰到危险如何防御的问题。
　　她现在只能保证自己，其他人是没法顾及的。
　　“贝兰卡，你下水了？”中级水系、风系兼初级土系青年法师欧比里克问道。船上的跨系天才太多了。
　　“是的。我感觉一下海水里和陆地上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相信你即使遇到困难，最终也能独自回来。”这份本事实在罕见。
　　“我主要还是靠神恩。但是用其他系的法术，是事倍功半。”
　　“没事，有那么多好手在，可以分工协作！”欧比里克十分兴奋，“我们代表的是人类最强探险队。”
　　“确实。如果不是知道有那么多同伴，我肯定不会今年出海，怎么也要再修炼十年。”
　　“你一定能成功的。”听说悬崖神殿是世界上最危险的神之所，当然不是神殿本身，而是前去神殿的道路。可，每个人要想走到一定高度，都是无数艰险，不可能有省力又无风险的捷径。就像他作为法师，也是拼命学习练习和极限式冥想、足足二十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谢谢你的吉言。”黯谷神殿时，泽福祭司的暗示就是越早去悬崖神殿越好，当然是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如今她接力出行，提前好几年，那么也应该给些回报——因此她是这支队伍里最敬业的祭司，而且也是土系之外唯一的祭司，还是精通魔药尤其是解毒的中阶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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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
　　辽阔，枯燥，狰狞。
　　法师们轮班提供魔力支持，船员们则在拼命维持船帆和船只的稳定。
　　大半个夜晚过后，在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海面突然变得平静而美丽。蓝色的海水反射着碎金一般的阳光，风里带着盐味和爽朗的气息。今天的天气很好呢，不冷不热，连风也不大不小，完全看不出昨晚的歇斯底里。
　　贝兰卡欣赏了片刻，干脆坐在甲板上冥想恢复。她现在还不知道，在海上如果入冥界修行，能否还找得到自己的船，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以魔法修行为主。
　　她不是真正的魔法师，所以有胆量用尽全部魔力，再肆无忌惮地冥想恢复。如是重复了十几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有小小的突破。于是她更加积极地参与魔力维持的队列，如果确实不需要，也会用法术去捕鱼给大家加餐，或是将残渣用风系法术扔到距离船只很远的地方扔掉，避免因为食物的气味引来大型海兽。
　　本来有一位法师在吃饭的时候还在嘀咕，是不是大型海中魔兽只是传说，结果一语成谶！
　　一只有三艘海船那么大的、黏糊糊软绵绵的多足超巨型魔兽几乎直接将一艘法加迈的船拖入海底。
　　“该死！他们肯定直接扔掉很多剩下的渔获！不是警告过他们了吗！”
　　“他们不久前病死了一名船员，海葬了。”
　　“找死啊！不会远一些！”
　　“海员确实是这样的习俗。”
　　“这不是连累大家吗！？”
　　“……”
　　尽管咒骂不止，所有人都出手相助。
　　贝兰卡的那点魔法根本不够看。但她看到那只能与众多职业者打个平手，并且正要将一名船员吞进满是利齿的超级大嘴巴时，还是跳了过去。她真的是跳的，而且是往那只魔兽嘴边的一支巨足上跳。
　　“贝兰卡祭司！”这边的人大惊失色。几名魔武士和法师硬着头皮打算跟上去。
　　“全部不要过来”贝兰卡用了魔法之力将声音扩散开去。
　　魔兽突然撤下所有的巨足，闭紧嘴巴跑了。跑得比来时更快。
　　那名差点被吃掉的船员则直直掉进水里。贝兰卡入水将他拉上来。
　　“都不要过来！”
　　船员同样被冥息侵蚀。不过既然有贝兰卡在，立刻没了生命危险，只是需要休养几天。
　　“请问，您用的是什么方法？”法加迈的副领队、一名高阶魔武士很“温柔”地问她。凶狠的长相配合刻意压低放柔的声音，真是诡异极了。
　　“我是冥神祭司。”贝兰卡一点不藏私。不过她的解说显然让对方更加莫名其妙。他们是知道的啊，但冥神？与魔兽？难道两者天生犯冲？
　　“我可以引来冥界的气息，而不会伤到自身。但是活着的魔兽对冥息很敏感，比普通野兽更加敏锐，所以一感受到立刻逃跑，唯恐被侵蚀后死亡。刚才那位船员也被侵蚀，所以我让你们不要靠近，直接将冥息拔除，这样活人就不会有问题了。”
　　“……神啊，幸好有您在！”虽然仍是没明白。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冥神祭司的“作用”被广泛传播。嘿嘿，再恐怖的魔兽也怕死，而冥界似乎跟死人有关吧？所以大家只要知道活的动物都怕这位贝兰卡祭司就对了！
　　四艘海船上的人都很高兴。这样一来大家只要对付海上风暴，根本不用担心海中的大型食肉魔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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