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流

　　经江远流提醒，他们才想起几个人还堵在门口，没进屋呢。看着小泉俊介先生手上托着大大的托盘，上面放着十分高档的紫砂茶具站在他们身后。虽然看不出很吃力的样子，但是大家还是很尴尬的道了歉，并且迅速走到桌子前找好位置坐了下来。

　　顾城殇看着江晨曦坐在了江远流的左手边，本来想走过去坐在他右边，却没想到被吉田荣太郎抢先一步。他看着吉田从手里的背包里取出一个装满小蛋糕的盒子，然后把背包顺势挂在了江远流身后的架子上，坐在了他右边的位置。

　　顾城殇挑挑眉，有些不确定吉田的动作是故意挑衅，还是这么多年的习惯。

　　吉田荣太郎当然注意到了顾城殇的意图和动作，但是他也没有责任为他放弃自己选择座位的权利吧！这么多年，阿远身边的位置，一直都是他的不是吗？这么轻易的让出来，怎么会甘心呢！

　　小泉俊介很体贴的询问了是否要立即把菜品端上来，还是边喝茶边聊天，等下再吃饭。

　　大家都表示对这里的菜品很好奇，想边吃饭边聊天，茶的话，吃完饭再慢慢品茶不迟。

　　想想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江远流跟小泉俊介先生说了大家的意见后没过多久，各种见过没见过的珍馐美味依次被端上来，让江远流也忍不住吃惊起来。

　　“小泉君，我们还没有点餐呢！突然上这么多菜，是不是搞错了？”江远流很是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注意到服务员还在不停歇的端着菜往桌上放，忙对门口站着的经理小泉俊介说道。

　　“江先生请不要在意，这完全是社长的意思。社长他得知您要来店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吩咐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您和您的几位朋友，尽一尽地主之谊。社长他为人和善，喜欢和员工一起聚餐，活动，所以我们这些员工也有幸听到他讲述你们当年相识的故事，他还经常感叹当初多亏了您的帮助，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切成就，如果不是您拒绝，他必定会将日本的产业分给您一多半的。所以您也不要太客气，社长他特意吩咐我们务必要好好招待您和您的几位朋友，千万不能懈怠。江先生就当体谅我们吧！”

　　见他说的一脸诚恳，让江远流本来还想拒绝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一直拒绝也不太好，既然谭阳想请他吃饭，那就安心享受到最后吧。

　　“那就有劳了。”

　　江远流坐下来，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真的有点饿了。

　　小泉俊介见菜上齐了，很有礼貌的拉上门，让他们可以安心的在里面谈话。

　　“知念，你真的是江远流？没骗我们吧！”

　　高桥英还是有着没办法接受这个巨大的冲击，有着呆呆的看着江远流。

　　没办法啊，自己一起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突然消失，回来后摇身一变成了国际知名导演，这样的事情谁都难以接受吧。

　　简直太让人吃惊了。

　　“是啊，要不要我把身份证拿出来啊？身份证是去中国一年后办的，本来打算一直在那里生活，还改名字，那还是需要重新办一张身份证更方便一点。话说这些年被别人叫习惯了江远流，突然换回了知念树和果然有点不适应呢！”

　　江远流有些开心的揉揉儿子的脑袋。“小曦也有中文名字，叫江斯年，从中国的诗经里选出来的，记得和也当初从汉语选修课上学来的，还跟我念过，我就记下来了，一直觉得很好听很吉利，就给小曦取了名字。不过很可惜，身边的人知道他日本名字叫做知念晨曦之后，都开始叫他江晨曦了，到最后真正的名字都被人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名字吧！”

　　樱井和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江远流，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说实话，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当初都学了些什么了，没想到知念只听了一次，却记在了心里。

　　他低头笑了笑，用来隐藏自己的感动。

　　即使离开他们，他也依旧记得和他们有关的事情。

　　一直都是这样。

　　知念树和这个人，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身边的人。

　　“先吃吧！说到中国料理的话，果然是要趁热是啊！话说我可是极力推荐这道菜哦，佛跳墙。听说过吧？材料都很珍贵哦，据说有一百多种材料呢。绝对吃过一次就会上瘾的。”

　　江远流不想让大家陷入煽情的氛围里，忙岔开话题。他端起眼前的碗盅，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啊~，好怀念的味道啊！话说，自从上次谭阳请客吃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好怀念啊。有一年了吧？还是两年？忘记了啊。”

　　江远流看看儿子小狗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有些好笑的用汤勺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江晨曦开心的一口吞下，然后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好好吃啊！自从上次和谭阳叔叔一起吃过以后，爸爸都没有带我去吃过了，我可是想念了好久呢！”

　　江晨曦晃了晃搭在凳子前的小腿，有些委屈的望着爸爸江远流。

　　“诶？虽然很想吃，但是好贵啊！”江远流有些无奈的拍拍钱包，对儿子撒娇道。

　　顾城殇嘴角抽了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这家伙财迷的性子依旧没有改变呢！

　　“喂喂喂！这么有钱的大导演居然没钱买一道菜给你儿子，太过分了吧！”沈秋瑟伸出手，隔着江晨曦，在江远流的脑袋上狠狠地揉了两把。

　　这家伙，怎么十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可爱啊！

　　“No！No!No!你们不知道，这个佛跳墙曾经有报道说过，在伦敦一家店里面要205美元哦！合成人民币就是1390.212元，日元的话，我算一下啊！大约要26000元左右，绝对是王道料理哦！真的很贵的说。”樱井和也拿出手机，煞有介事的算了一下，然后一脸心痛的对大家报导道。

　　“好贵！！！”

　　毫无意外的，大家都被吓到了。

　　“果然是奢侈啊！话说，这个谭阳对你真够好的啊！他可不止一次在美食访问频道上提过你啊，现在又你这么殷勤，绝对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樱井和也隔着半个桌子，对江远流挤挤眼睛。

　　“啊？你在说什么？”

　　江远流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樱井和也。然而后者只是很有兴趣的盯着他，一脸的坏笑。

　　顾城殇和吉田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就是朋友啊！硬要说什么特殊的话，他把我当恩人了？话说没什么特殊吧！大家对我也很好啊，我们不也是很好的朋友吗？大家都当过我的钱包呢！”江远流很不自在的抖抖肩膀，似乎很不愿意说这个话题。

　　“但是，我记得谭阳有对你告白过吧？你不会忘记了吧！”吉田荣太郎撇撇嘴，有些不想放过他的样子。

　　“喂！荣太郎，不要当着我儿子的面说这个话题好不好，你会造成他的世界观混乱的！”江远流端起吉田荣太郎前面的碗，舀了一大勺，狠狠地塞进他嘴里。

　　“没关系哦！我知道谭阳叔叔喜欢爸爸。”江晨曦擦擦嘴巴，很淡定的说出了让大家都意外的话。

　　“诶？你知道？什么时候？”江远流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儿子。

　　“很早之前呢。谭阳叔叔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他，然后又问我爸爸对他的印象，会不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奇怪。不过爸爸后来拒绝他了吧。谭阳叔叔有一段时间情绪超低落呢！”

　　江远流有些受到打击。他不知道他的儿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经历了神马奇怪的事情，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顾城殇也说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感受，十年前他可以干脆的说出“最讨厌”“很恶心”这样的话。明明是两个男人不是吗？明明是可恶的同性恋不是吗？十年后的现在，他对着同样的一张脸，却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十年里，他总会反复的想一个问题，知念树和对于他，到底是什么样地存在呢？

　　十年里，他讨厌过他和江城一郎不清不楚暧昧不明的关系；他怨恨过他不声不响的消失掉；他想念过他站在他身边软软的叫着他顾城殇时的声音；他很多次在梦里见到过他，总是会定格在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得难过的微笑上……他的生活，除了家人，成员，工作，剩下的，似乎只剩下知念树和这个人了。

　　他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做讨厌的那种人了呢？

　　他一辈子都不想扯上关系的词。

　　同性恋。

　　可是知念树和的出现又算是怎么回事？在他煎熬过，后悔过，动摇过以后，带着这样的结果出现了。

　　结婚了吗？

　　和一个女人，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十年来的自己，是不是变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知念，你一直单身吗？那个谭阳在追求你的话，那你的妻子呢？”

　　“……”

　　江远流拿着汤勺的动作一滞，好看的眉眼也垂了下来。

　　这个问题，他一直忘记忘记和他们说了，也忘记他们会好奇。

　　不过这也难怪，换做他，他也会好奇。

　　孩子都这么大了，总会好奇孩子的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吧！何况他们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会想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个人是小曦的妈妈，却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自己的姐姐。五年前的那场事故是他最不愿意回想起的画面。无论面对都少次，他都无法不去自责。

　　不该让他们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的不是吗？当时应该不告诉他们的。如果不是自己打电话告知他们毕业典礼提前的事情，也许他们就不会急着从度假的地方赶回来。如果不是那么急着赶回来，姐夫就不会因为疲劳驾驶而出现精神恍惚。那么就不会有那场车祸，也就不会带走那些他最爱的家人。本来应该幸福圆满的毕业典礼，却成了他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只留下了这个可怜的外甥和自己相依为命。

　　他一直无法忘记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脊椎都被震碎了的姐姐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小心护着的样子。

　　他忘不了她的姐姐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自责，好好代替他们活下去的样子。他忘不了姐姐微笑的对他说，帮孩子改个名字吧！改个福泽绵长的名字，不要告诉他他的父母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孩子，他以后就是你的儿子，是你最珍贵的亲人。她说她的弟弟和儿子，是她生命里最耀眼的阳光……。

　　这些话，一直都在他心底的最深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把它们唤醒。一遍一遍的对自己重复说着，然后一次一次的在疼痛里睡着然后痛醒。他牢牢的记着，从来不敢忘记。

　　那是他的使命，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这几年来，他把所有的愧疚和包容，所有的幸福和爱都给了江晨曦。越亲近他，他就越能体会姐姐的心情。

　　这个孩子是阳光，照亮他生命里所有阴暗的角落。就像曾经他是父母和姐姐的阳光一样。

　　那是一种代代相承，永远不能分离的羁绊。他遵从姐姐的遗愿，给孩子起名字叫做江斯年，“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他恍然想起曾经跟樱井和也一起谈论文学的时候，他有提到过诗经里的这句话。“受天之祜，于万斯年”，他也希望这个孩子被上天恩赐福泽，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只是平时的他也像其他人一样更喜欢叫他晨曦，因为这个名字总是能够让他感受到新生和希望，像是这个孩子以后充满希望的人生。

　　江远流摸摸身旁一直仰着头，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在怀里。他搂的有些紧，仿佛一松手，他就像他的那些家人一样，消失不见了。

　　“她去世了。十年前去中国以后，父母就鼓励我去念一直没有机会念的大学。他们帮我请了老师教我汉语，一年后帮我报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然后在大学里认识了小曦的母亲。因为当时父亲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母亲就想让父亲放弃当体操教练的念头，并且希望我和小曦的母亲早点结婚，有了孩子的话，就让父亲教他体操也好。反正在中国也有规定，大学可以结婚，所以大三的时候我就向合子，也就是小曦的母亲，向她求婚了。

　　合子是她后来自己取的日文名字，她比我大一届，是我的学姐。”江远流笑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大四的时候，合子怀孕了。父亲果然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小曦是带着所有人的爱降生的哦！原本我觉得人生这样就圆满了，我比很多同龄人都要早的享受到了弥足珍贵的幸福。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江远流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脑袋，笑了笑，却不小心掉下了眼泪。

　　“知念，对不起，我……”

　　看着他的眼泪，顾城殇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起来。他这辈子，大概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人的眼泪了。可是，这个人，这一次，又被自己弄哭了。

　　江远流摇了摇头，对他笑了笑。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过了好几年了，再想起来，还是有些难过啊。因为毕业典礼提前，所以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在新疆旅游，然后日夜不停的赶路回来，结果却在去学校的路上因为疲劳驾驶发生了车祸，家人就……都不在了。小曦因为被姐姐护在怀里，所以生还下来了。妻子和姐姐姐夫，还有父母，都没能逃过去。我觉得可能是我一直都太幸运了，所以上天才会一次性的把我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收回去。不过幸运的是，家人为我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是我生存下来的所有动力。而难过的的是，我的家人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还没有回报他们，就失去了所有报恩的机会了。”

　　“爸爸，不哭，小曦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都不离开爸爸！”江晨曦用小手在他背后轻轻的拍了拍，想说出坚强的话来鼓励爸爸，可是亲耳听到自己一直好奇已久的故事，却难过的想要流泪。

　　他一直好奇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亲人都是什么样的存在。好奇爸爸为什么常常会对着他们的照片发呆。好奇为什么他问起来的时候，爸爸明明笑着的眼睛会流泪。原来他曾经一直好奇的问题，在爸爸的记忆里，却是那么悲伤的故事。

　　他实在是太坏了。他一直以来的任性，让爸爸伤心了很多次吧？

　　小小的孩子紧紧的抱着爸爸，他不知道现在说对不起还有没有用，所以他只能把胳膊抱的紧一点，再紧一点。也许这样爸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顾城殇很痛恨自己。

　　他一直骄傲，自信，甚至一直享受着千万国民的包容和宠爱。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只有在知念树和的身上，他不止一次的体会过后悔和自责这种情绪。这一次，他又后悔自己问了一个这样让他痛恨的问题。

　　开始听到合子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里确实不太舒服，可是之后的一系列故事，让他心里酸楚的感觉逐渐被难过取代了。他不知道知念树和是怎么撑过那么难过的一段日子的。那个应该被所有人放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宠着的知念树和，被团里的哥哥们捧在手心里的知念树和，在他看不到的时光里，曾经那么狠狠地受伤过，痛过，被抛弃过。他那么难过的时候，他却一无所知，不由分说的在这里怨恨着他。

　　他想起知念树和在自己生命中缺席的十年，当他无数次的想起他时，那些和思念牵扯在一起的恨意，心里就难过的纠结起来，又羞愧又自责。

　　如果时光重头再来，这一次，他可以选择好好的珍惜他吗？即使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也没有关系。

　　只是，知念，迟来的道歉，你还会接受吗？

　　“知念，还有我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我们都很爱你的！”

　　沈秋瑟用手抹掉眼泪，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就像十年前一样，紧张，不安的时候，他也像现在一样，轻轻的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没关系，还有我在。江远流抬起头，对他笑笑，悲伤凝固了太长时间了，久到他已经学会怎样去隐忍伤痛。

　　反而是大家初听到这样的故事，都有些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而从江远流的口中说出来，让他们更加没有办法承受。

　　这个小小的肩膀，在他们没能触及的地方，究竟承担着怎样巨大的悲痛呢？上天何其残忍，要带给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这样的痛苦！

　　顾城殇默默的走过去，然后轻轻的蹲下身子，将脑袋抵在江远流肩头，将他和江晨曦环在臂弯。

　　“树和，对不起。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我都亏欠你一句对不起。我应该陪着你的，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明明小时候说好的，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身在哪里，都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的。可是你一个人经历着这么多难过的事情，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我却没有在你身边，还一直对你抱有怨恨，真的对不起……”

　　感觉自己的肩膀很快就被浸湿了，江远流垂下眼帘，看着蹲在自己身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顾城殇，心情有些复杂的拍拍他的脑袋。

　　“呐，阿殇，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怪过你。我一直很感激你，你是除了我的家人以外，最照顾我的人。包容我的任性，允许我撒娇，每一件事情都有为我好好考虑到。顾妈妈顾爸爸也是，雨薇姐姐和碧微也是，大家都那么爱护我，我一直都心存感激。这十年来我任性的离开大家，虽然看似走的潇洒，心里有多想念这里，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思念的感觉，让我更加懂得了亲人的可贵。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怨恨过上天的不公平，大概真的没有去怨恨过哪个人。很何况是你，阿殇。”

　　江远流笑的很温柔，这样的他，让几个哥哥们第一次很认真直视了由知念树和成长到江远流的成熟，切实的体会到了他的成长。可是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情愿他一直是那个不会长大，不会忍耐的知念树和。

　　“知念……”

　　顾城殇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的温柔的知念树和，心里难过。

　　那个会坐在他腿上对他撒娇的知念树和，早就已经不见了。

　　任性的，单纯的，腹黑的，那个时时刻刻依赖着他的知念树和，不见了。

　　留下的，是让人心疼的，并不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叫做江远流的男人。

　　时间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年少的时候总是盼望着时光快些走，好让自己能够快点长大。所以拼命的喝着牛奶，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快的接近成年人的身高。那时候一边嚷着讨厌你却又因为对方疏远自己而暗生闷气的少年时光，现在想起来，为什么让他格外的怀念。

　　如果当时的我不那么任性，不那么冲动的说出那些伤害你的话，那么现在的你，是不是可以安心的留在我的身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暖，我也想全部都捧过来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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