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且听风吟

　　在南方有一个简单的小镇三面环山。
　　说是三面环山，其实也仅仅是一个造物时遗漏下什么缺口般供人北上外出，算不上什么钟灵琉秀的好地方。尽管这样，由于山高路险也很少与其他的地方交流。与之相对的，是南边一座山高度尤甚，终日云雾缭绕连镇里的人除了需要也很少上去。
　　不过这个简单的小镇不是现在的重点，倒也不必介绍什么风土人情人们如何安养生息。
　　故事的起源，在这名为平安镇的桃源南面那座山上。
　　山上没有庙，倒是有两个武道馆，再苛刻点定义就是两个拥有完备练功设施的大宅子。具体名谓现在自是不可考，但的确就是练什么咏春太极那种功夫，这么一描述但是有点武侠小说的感觉了。
　　两个宅子自是两户人家，其来历也无人知晓。平安镇里几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也记不清什么时候从外面来了人，不顾人们劝阻执意在山上定居。随后就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在山腰拔地而起般，立上了两间房。然后又不知从哪砌上了粉墙，自此又是与山下隔绝开来。
　　青山隐隐水迢迢，可谓白云深处有人家了。

　　阿雅就生在那里。
　　她也曾试想过山下，乃至山外的情景。她目力好，年幼休息之余，就是爱扒在瓦上朝外望。除了头顶上一片白云悠悠，是对她有点朦胧的市井百态。而对于山脚下依山傍水的地方名为平安镇以外，她一概不知。
　　不过她觉得对面那家人的孩子比她更惨。
　　阿雅身体不太好，只能每日进行基本的内功修炼，除了每日要早起赶在边泛起鱼肚白前那一会到也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对面的小弟弟经常要进行些严肃的训练，每次再露面时看上去山风都能吹倒。
　　已经40天了。
　　她在心中悄悄的算。
　　这次的任务可能更难吧，等他回来多给他带点好吃的。
　　两家人对于孩子经常半夜间偷偷摸摸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见面详装不知，反正有个懂事的也不至于胡来到哪去。至于阿雅这点小心思，就更是一眼就破。不过她既然不愿开口问想自己拐弯抹角地打听，就这么吊着吧。
　　省的每天缠着阿雅妈。
　　阿雅爸有点小坏心眼的想。

　　风对于对面那个正常平日里算是朝夕相处的女孩是有点小无奈的。
　　同样是习武，早上几乎同时起身出现在院中，不过一会阿雅就回屋再睡了；上午他练功的时候，对面在吹笛“修身养性”；下午他练功的时候，对面在外面的河里打水漂编草人玩；晚上那个闹腾的人儿反而没什么动静了。
　　“我早就睡了。”阿雅咬着自家母上弄的吃食，有点口齿不清地回答。
　　至于随时会有的残酷训练他已经习惯了。师傅告诉他，就是因为阿雅以前经受训练没能挺下来才落得病根，需要好生养着。回想了下某次偶然撞见她病痛的样子，风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坚持住。
　　对阿雅也从隐隐约约的羡慕带上了点说不清的同病相怜。
　　真惨啊。
　　得知“真相”后的风仿佛真的一夜间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也仅仅是在被认成弟弟的时候才会忍不住气的跳脚。因为自身的修炼比较特殊，虽然已经特殊照顾过了，还是会经常营养跟不上导致整个人看上去偏小一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阿雅被惯的白白嫩嫩8岁了还没下去婴儿肥。
　　“诗经六义，风雅颂赋比兴，明明风在前面嘛！”被气的跳脚的风开始试图“讲道理”。
　　“所以我比你大啊。”阿雅很自然的一仰头望着阻碍她晒太阳的风“你到底吃不吃了。”
　　男孩子本来就长的迟一点嘛。
　　归来后习惯性接受投食被顺毛的风迷迷糊糊的想，阿雅跟着她母上学的厨艺又精进了。
　　对此风的师傅嗤之以鼻。
　　小孩子真好骗。

　　虽然两家人朝夕为伴相处融洽，但是作为习武世家还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惯例：比武。据说最初是因为嗜武成痴的长辈的个人爱好，后来就逐渐演变成防止有人荒废的季度考核一般。出于孩子间某种奇怪的好胜心，两人也是暗暗较着劲不肯落下。
　　“要不是这个比武的惯例，我就没办法在你爷爷的指点下不断进步找到自己的不足，然后也就没法在武道大赛上胜过你母上，于是最终也不能抱得美人归咯。”
　　阿雅爸毫无城府般笑了。
　　想了下自己父上母上的差距，阿雅似乎有所感悟的点点头，转身出去和风不知道交流了什么，反正之后一段时间两人的修行也更勤了些。
　　被打败就要被娶走，真是太可怕啦。

　　正逢风修行归来没几天，不管怎样，平安镇上这不为人知的秘密比武还是又到了。

　　“啊哈！”
　　虽明知对方因病弱而基本拳脚跟不上导致攻击力度不够，风还是没有硬接，微微侧身，差之毫厘但又恰到好处地避过了攻击。
　　“你的起手式动作幅度太大，过于明显了。”风忍不住指了出来，微妙得到了几个白眼。
　　阿雅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
　　她这么多年唯一正儿八经学到的只有“以后真出事了用来保命”的轻功，虽然出身算是个据说从祖辈起习武的世家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大的卵用的更了解于理论。
　　她的情况这上面的人都很清楚甚至更胜于她。
　　所以她今天的任务是能打到风而不是打倒风。
　　出丹田，过紫宫，入泥丸，透十二重楼，经奇筋八脉，抵四肢百骸······修行除了自己参悟还有不可免的在战斗中突破。时间未尽也没能分出胜负，二人的过招是不可停的，阿雅突然福至心灵试图再次提速，动作也渐渐变得为本能般下意识地见招拆招与还手反击。
　　…
　　“时间到。”
　　听闻结束，阿雅快要得逞的拳在空中衍化为掌，尽量在不伤到两人的情况下渐渐卸力，最后软绵绵的贴上了风的腰身般反手就是一拧。得逞后但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轻飘飘的转身赶在脱力之前投入不远处围观的自家母上的怀抱。
　　谁叫她就是小心眼。
　　“凌波微步，讲究速度轻灵神姿飘逸，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阿雅爸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温柔乡被占据，气呼呼的开始念叨起来。“你啊一声再打为了引起注意？那小子天天被丢出去折腾皮糙肉厚的你只要往死里打就行了，出事了我去找他麻烦…虽然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最后一局嘟囔着没说出口，倒是意有所指地往停留在原地的师徒二人看了一眼。
　　阿雅趁自家母上淡然顺毛的时候微微别过头往后面看了一眼，只见那人经过一番活动仍然不为所动的样子。自最为遥远深处的记忆中过了这么久到是摆脱了最初刻印下的痕迹，虽是瘦削，她刚刚捏上去也能明显感受到腰身下潜伏的热量。
　　风直立在呼啸着对她而言算是凌冽的山风中，轻点着头也不知道在应着什么，嘴角也像她一般多了一抹笑意。
　　清风霁月。
　　真好。
　　她看了一眼就转了过来，懒洋洋的抬起头感受着一成不变的温暖，盘算起一些其他小心思。
　　在时光之外的时间中，这是最简单也最好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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