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今天依旧在ooc

　　副本里面一片黑暗，将卡米尔、佩利与一切声响都留在了外面。
　　光线过少的环境，夜视能力再强也没什么效用。
　　但我看见了紫色。
　　在黑暗中，属于雷狮的那双紫眸似乎在隐隐发光。
　　……这是个什么原理？
　　我下意识冒出了这个念头。
　　像是被位处更高层食物链的危险狩猎者盯住。
　　窒息感，趋于平缓的灼痛，杀气的余韵。人的体温，地面的冰冷。微甜的铁锈味从味蕾扩散，又落入沾染在身上的硝烟中。嗅觉与味觉在这一刻似乎产生了错乱。
　　施加在脖子上的力道很重，落地的瞬间我甚至听到骨头错位的细微脆响。
　　但这种体验，我其实有点习惯了。
　　与这双眼对视，次数也足够多了。
　　多到畏惧之类的情绪冒头前，我就已经做出了下一步行动——
　　实际上距离进入副本也才过去三秒不到，没有尝试同雷狮比手劲，我反手扣住雷狮掐在脖子上的左手，抬起脚朝他那侧一踹。
　　没能踢出去，电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刺眼，随着一瞬疼痛身上再次炸开了熟悉的麻痹感。接着银白的电蛇有生命般蜿蜒向外，噼里啪啦一阵响，潜伏在黑暗中的暗影使者们便被尽数摧毁。
　　但没关系，只要原力充足，暗影使者想补充就能补充。
　　这种时刻帕洛斯这拥有智能UI模式的原力技能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即使我被雷狮电的动弹不得，也有一线反击余地。
　　要更快，更接近，更多数量，就是我自己无法避免波及也——！
　　“ 还想继续？”雷狮开口了。
　　“呲呲”的电流声层层叠叠，有着危险气息的电弧张牙舞爪在他身边跳动，像是在说看你技能放的快的还是他落雷速度更快。
　　是赤裸裸的危险。
　　答案有悬念么？
　　“……”
　　像是火被扑灭，沸腾的情绪忽的冻结。
　　行，我冷静了。

　　雷狮松开了我。
　　新鲜空气涌入，我捂住脖子咳了两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实际上情绪爆发也就是那么短短几分钟，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要不是身上还在隐隐作痛，我几乎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结果我并非不能接受，我敢在雷狮眼皮子底下抢，自然也考虑到了失败的可能性。
　　不计后果，肆无忌惮，是因为有恃无恐，笃定雷狮不能把我怎样。
　　有点明白鬼狐了，这种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无赖行径是真的快乐。
　　快乐到我愉快决定下次先把鬼狐煮个十分钟再捞起来问话。
　　——总能有一个办法能打碎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再也无法故作冷静摆出那副虚伪的嘴脸。
　　啧，若不是半路被雷狮截胡，我或许已经成功了。
　　我伸手去掏之前塞衣兜里用剩的治疗药。
　　雷狮是没下杀手，下手却也不轻。
　　不是，雷狮也被贴脸炸了啊，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原来帕洛斯你才是个真正的脆皮法师么？丢人，删号重练吧。
　　我动作一顿，视野中黑色渐渐褪去，手的轮廓与药剂的形状不觉清晰了起来。
　　我一扭头，果然能看清雷狮一手拎着雷神之锤站在那里的身影。
　　不知道从哪里腾起了朦胧的光，并不均匀，像是一团团幽蓝的雾气氤氲散开。
　　有风。
　　副本在产生变化。
　　那么，这一次会是……？
　　想法突兀终止，我的视线一下凝固了。
　　冰冷而熟悉的宫殿，幽蓝色纹路沿着走廊蔓延入黑暗，与远处橙色的光辉糅合，我像是一瞬间回到了某个梦境。
　　又或者，我其实根本没醒来过。我依旧处在落于深渊的噩梦中。
　　这丝无聊透顶的期望下一秒就被打碎。
　　一个眼熟的男孩从眼前经过，我的视线下意识追逐过去，正好看到他身后扬起的长长……围巾？
　　那个是围巾吗……也挺眼熟？
　　“雷狮！你给我站住！”有陌生的男声从背后追上来。
　　咦？雷狮？这是小时候的雷狮？
　　似乎有人在与小皇子起争执。
　　“你礼仪就是这样学的？”那个声音质问道。
　　我看着小皇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身后。
　　与梦境视角奇怪、似清晰却模糊的感觉不同，这次我完完全全看清了他的样子。
　　完全是缩小版的雷狮，五官稚嫩了不少，脸上居然还有点肉乎乎……不知道和嘉德罗斯相比谁的脸捏起来更软。
　　但是已经没有比较的机会了，时光不会倒流，长大后的雷狮不仅脸不软，看起来还凶神恶煞，性格更是糟糕。
　　小皇子撇了撇嘴，有着符合年纪的孩子气，不像长大后心思那么让人难以看透，“你好烦”三个字就清清楚楚写在脸上，声音没什么诚意。
　　“那皇兄，我现在可以告退了吗？”
　　虽然但是，帕洛斯的滤镜好像有点不给力，就……怪可爱的。
　　话说回来，原来是家庭纠纷。
　　“是这个吗。”
　　刚在心里嘀咕完我就听见旁边凶神恶煞版本的雷狮嗤了一声。
　　不是疑问的语气，这个人果然是知道点什么。
　　……那会是他如此目标明确要和我一起进副本的原因吗？
　　不仅是出于浮于表象的感兴趣或是好奇，一个其他原因。
　　毕竟追逐利益同样是海盗的特质。
　　但出现在眼前的这些同样在他的意料之中吗……啊，他超干脆无视了。
　　雷狮将雷神之锤靠在肩上，顺着走廊朝前走去。
　　身体在思考前就做出了行动，我跟上了他。
　　这可能是穿卡米尔留下的后遗症，比如看着雷狮背后晃悠的头巾就下意识想跟什么的……还老是手痒想抓。
　　稳住啊我，现在敢抓，下一秒雷狮就能送我几道落雷。
　　我踌躇一秒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也好，首先我并没有围观兄弟吵架的兴趣。而且不经允许而被展示出来的画面，看着也尴尬。
　　肆意妄为的海盗，皇族出身的海盗，对王位继承权不屑一顾的皇子，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都与我无关。
　　当然，我承认我是有点好奇，一点，就一点。
　　雷狮作为排名第三的皇子，不难想到他前面有其他兄弟，但在有限的梦境碎片里我并没有见到过别的雷王星皇族。
　　雷狮的梦中没有，卡米尔的梦中也没有。
　　我终于想起回头看一眼。
　　只是好奇长相，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关系。
　　空荡的走廊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带着眼罩的长发男性，比小皇子大上好几岁，穿着同类型的服饰。他应该就是吼雷狮的“皇兄”了，因为他左边是一位个子高挑披着长发的女性。她有着和雷狮如出一辙的紫眸，长相七分像。神情冷淡，像极一座漂亮却没有温度的工艺品，看上去对眼前两兄弟的争执漠不关心。
　　不过真的好高啊，目测比那位皇兄都要高上一截，是鞋子吗？他们好像都是厚底鞋，所以果然是雷王星皇族的基因好，我柠檬……不对关注点歪了，原来雷狮还有个姐姐么？
　　“……别以为你可以高枕无忧！我会证明给神看，有资格继承雷王星的……！”
　　突然蹿高的声音冷不丁闯入耳中。
　　我猛地回头，只看到一堆数据块逸散在空气中。
　　“唔！”
　　头撞上一个硬的东西，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过来。
　　是雷狮的背，他停了下来。
　　“……神？”我纯粹是下意识重复了这个字。
　　“怎么？”雷狮瞥了我一眼，嗤笑道，“你不知道？”
　　语气神情看似与平时没什么区别，身体却一下拉响了警报。
　　感到危险，我警惕后退一步将过近的距离拉开，莫名反问道，“我该知道？”
　　话出口我才反应过来，雷狮是以为我魂穿他时从他身上知道了他的全部过去吗。
　　我不爽撇开头，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想知道的，“不好意思，我知道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而且……”
　　我微微抬眼。
　　没有过多光线的走廊空空荡荡。这无疑是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却似乎哪里都是这样笼罩着化不开的暗色，朦胧的光缩在一起，主色调深沉，透出不近人情的冰冷感。
　　不会觉得太暗了点吗，明明是一个星球皇族的宫殿，一盏灯都不安，是不是太节能了点。还是说这就是雷王星特有的风格？
　　“也不太一样。”我小声嘀咕。
　　“哪里不一样？”
　　我迟疑着开口，“总觉得……比印象中的感觉要小。”
　　眼前这座宫殿与小不沾边，可梦中像是触不到顶，看不到尽头。
　　是因为那时是一个半大孩子的视角吗？
　　话说完我才意识到雷狮竟然接了话，我竟然也老实回答了他。
　　我是不是又对他放松了警惕？太奇怪了，我皱着眉头后退。
　　只后退了半步。
　　一定是因为视线受到了环境干扰，听觉比平时更敏感。
　　雷狮笑了。那是短促几声笑，并不是平日嚣张而漫不经心的嘲笑，也不是轻蔑的嗤笑，我一时没有分辨出里面究竟有着什么。
　　“确实很小。”
　　他这样说。
　　我敏锐察觉到压力似乎减轻了？
　　“雷狮，神真的存在吗……喂！”
　　抬头一看雷狮已经走了，根本没听，也没有丝毫替人解惑的意思。
　　算了，我就不该期待从他嘴中得到答案。
　　空旷的走廊上单调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我的注意力转去副本本身，这里让我轻易联想到曾去过一个副本。那里曾构建出一个关于我“过去”的幻境。我就是为此才会找上雷狮——却没得到任何答案。
　　实际上这两个副本并不完全一致。
　　比如在那里我曾与雷狮的意识从一个身体分离，而现在我依旧在帕洛斯身体里，帕洛斯本人的意识却并没有出现。
　　在那里也没出现另一个我。
　　只有过分真实这一点如出一辙。
　　真糟糕啊，这个环境总是要让我去想那个梦，那个幻境。
　　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什么。
　　家。
　　是怎样的？
　　想不起来了。
　　不，并不是想不起来，一定没有人回忆过去会出现这种情况。
　　应该是家的那个建筑在扭曲，一会儿是高楼，一会儿是低矮的木屋，支出一个尖锐的烟囱，随后坍塌成奇怪的栏杆，漆黑的金属褪色成洁白的墙壁……到最后成了一团失去了硬度形状不明蠕动着的物体。
　　应该是家人的人们，是几个人呢，一会儿是三个人，一会儿分裂成了十几二十个人，然后又成了一个人。面容呢，看不清，在扭曲，一会儿是成年女性，一会儿是年□□孩，一会儿是垂暮老人。最后，成了只有大概人形轮廓的无面生物。
　　我太难了，前几天还只是从高清降为高糊，到今天就变异成鬼畜视频了。
　　我知道这是因为太多份记忆混在了一起。
　　那些在我附身时死去的人，他们的记忆连同死亡瞬间强烈的情感一同涌入脑中，我不再是看客，我曾身临其境，我曾亲身经历。我总算明白为何穿到莱娜身上时感觉到了不对劲。死在莱娜手上的原排名第六的那位参赛者，是我魂穿过程中死掉的第一个人。
　　不，我不是他们。
　　我记得……我应该是16岁，我家庭和睦，我有……不，我有一个哥哥，许多兄弟姐妹——不对，我的家族衰败，不对，我是个孤儿，无处可去，不对！我……我是……我应该是……
　　冷不丁额头又撞上硬物，绝对真实的触感让我一下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又一头撞雷狮背上了。
　　“抱歉……这是？”
　　周遭环境无声无息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我们已经不在雷王星宫殿里了。
　　换碟了？
　　“我希望在我们之前合作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如果这一次成功拿下雷狮，我可以替你解除所有的通缉令。到时，你大可拿着大笔钱去一颗喜欢的星球安稳生活，而不是作为下水沟臭老鼠一般的海盗整日被追杀，永无宁日。”
　　“怎么样——骗徒帕洛斯？”
　　帕洛斯？
　　阴影下走出了熟悉的拖把头，被称作骗徒的少年微眯妖异的双眸，露出如同面具一般看似无害的微笑。
　　“听起来不错，不过，我可没兴趣冒险把自己搭进去。要知道，雷狮那家伙敏锐的很，上次我递情报出来就差点被他逮住呢。”
　　啊这……危，帕洛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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