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今天依旧在ooc

　　有声音在混沌的黑暗里徘徊，太过遥远，在到达耳畔前就停下了脚步。
　　像是陷在泥沼里，踩不到实地，却也抽身不得。身体很沉，连五感与思绪都似乎坠上了千斤，无力向神经反馈信息。
　　不知时间，不分日夜。
　　终于有声音穿破了迷雾，我瞳孔猛缩，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眼冲击有点大，一张有些许擦伤的脸直直怼在了眼前，橙绿发带，额前白发微乱，边缘带着电焦的痕迹 。此刻正举着双手，眯着异色眼眸无辜看着我。
　　而我单膝抵着他的肚子，手压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整个人死死按在地上，几乎嵌了进去，以他为中心四周地面往外蔓延出深深的裂痕。
　　我：……
　　声音并不是来自他。身后有谁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我偏头看，发现可能是我力气太大了，这手长腿长的人都被我拽得弯了腰。
　　我：……
　　总觉得这个时候该吐槽，可是想不起该吐什么。
　　“闹够了？”见我转头，黑发少年直起身俯视着我，眸光暗沉，语气不善。
　　我本该为这样的氛围绷紧神经，可实际上我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与他对视了几秒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接着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这个人另一手握着一把很大的白色锤子正圧着什么金色毛茸茸的东西，还在扑腾……哦，是个人。
　　“佩利。”耳边响起才听过的那道声音，声音低沉，带着警告意味，于是那人脚一蹬立马就没动静了。
　　……好凶。
　　我的视线不由回到了旁边这人身上。
　　“……雷狮？”我看了许久，看了头发看头巾，看了衣服看裤子，不太确定。
　　记忆……倒是基本都回笼了，可脑子似乎还在罢工，一团浆糊，没办法串出逻辑的线，理不出准确信息，也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过感觉不是好事，我其实并不太想知道。
　　“唔，打断一下，不过既然清醒了能先考虑放开我吗？这位……卡米尔？”地上帕洛斯笑眯眯开口提醒还有自己的存在，“这样躺着实在不太舒服。”
　　我：……
　　这次我反应过来了，手上松开了对他的钳制，起身退开，“……抱歉。”
　　我努力想了想，翻出了什么模糊的印象，补充了一句，“好像……看到你有些控制不住。”
　　不是有些，是很难控制。
　　完全不是令人舒心的理由，对方对我露出了一个诚恳的假笑。
　　咦，为什么假笑会显得诚恳？但疑惑不妨碍我面无表情扯住他脸旁垂下的头发，“别笑，不然我会打你脸，还拿你拖地。”
　　帕洛斯不笑了：……
　　听起来像玩笑话，但是正面对着他的人都不会那么认为。
　　乍一看上去黑发少年还是和以前没多大区别，一样没有多余表情，看向他的蓝眸常年覆冰。但以前是冻至最深处的寒冰，现在却仅仅是火山外覆盖的一层薄冰，维持着平静的假象，而下面藏着些混乱压抑的东西，稍不注意就会引爆——整个人都表现出极危险的攻击性。
　　这个攻击性还特别针对他和佩利。
　　虽然帕洛斯不介意局面更混乱，但是……
　　帕洛斯看向后面的雷狮，面露无奈，“雷狮老大，看情况我和佩利恐怕需要回避一下？”
　　——雷狮在这里，他要么不还手再被“卡米尔”压着打，要么还手被“卡米尔”和雷狮一起揍。
　　不是搞事的时机。
　　骗徒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说不出具体，但肯定不是好的。所以我神情一肃不由自主握拳朝着他的脸冲过去。
　　看来得纠正一点，笑只是触发被动条件之一，包括但不限定。
　　可惜被身后的人拽住了。
　　啧。

　　接下来我老老实实目送着帕洛斯和佩利离开，当他们从我的感知里彻底消失后，辨不清源头的疲倦感铺天盖地而来。
　　雷狮松开我的手腕了，他把武器抬起扛到肩膀上，走至一边弯腰捡起什么东西，随手抛了过来。
　　我勉强绷紧神经，接下后发现是顶绿帽子。
　　我：……？
　　一时间没想起是卡米尔的帽子，我反手就丢了回去。
　　雷狮：……
　　雷狮眯了眯眼睛，捏着帽子走至我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着我。睫毛往下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中翻滚着无声却令人战栗的风暴。现在他的心情不太好，就是佩利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招惹雷狮。
　　然后在低气压中，我头往下一点差点睡着。
　　空气有一瞬停滞。
　　片刻后雷狮哼笑了一声，“怎么？没什么想解释一下？”
　　“解释？”我迷茫重复。
　　“不懂？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巧合。”雷狮进一步逼近。
　　“……来这里？”我仰头看着雷狮，觉得自己可能傻了。
　　这样的反应显然不能让雷狮满意。
　　面容还留着些稚嫩的少年有着与雷狮相似的长相，头发却是柔顺服帖的。就如他一向内敛沉稳的性格。这会儿安静站在那儿仰头看他，却眼皮都要阖上了。看起来乖巧的过分，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浑身竖刺，敌意外露，这样的模样雷狮只在小时候的卡米尔身上见到过。
　　——也如那时一般，尖锐的棱角在他面前收了起来。
　　但现在这个人并不是卡米尔，性格上也并不像卡米尔。
　　“睁眼，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声音又变得遥远，我听着自己同样仿佛隔着纱的声音，再一次重复了对方的话。
　　“什么地方……？”
　　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想到，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雷狮可能不太想知道这个。
　　愈发危险的气息反复扎在神经上，至少我是知道这个人的，海盗团里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可脑子糊成一团，我一方面想提起警惕离他远点，另一方面又倦怠不想动，整个人仿佛被切成了两半，两种矛盾的想法冲突交错，最后也没有结果。
　　——我这是精分了？
　　好奇怪。
　　我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不过，好像没什么所谓了。
　　“很困？”
　　像是前一晚熬夜在课堂上昏昏欲睡时突然惊醒，挣扎一秒又重回混沌。
　　的确算熬了几天夜了。我感到一丝难受，不得不提出提出请求，“能……稍微让我休息一下吗？”
　　没声响了，安静的似乎太久了点。
　　我努力让身体不要晃动。
　　终是听到雷狮不耐啧了一声，他手一抬，阴影落在我脸上。
　　我瞳孔下意识收缩，刚迟疑要不要后躲就感到头上一重，被迫低头。
　　——帽子被按回了我头上。
　　力道算不上多重，相对而言。
　　“跟上。这个总该懂吧？”
　　“……哦。”我把挡住视线的帽檐抬了起来，雷狮已经走了些距离，只能看到身后飘动的白色头巾。我反应了好几秒，绕开坑洼的地面追了过去。

　　黄沙，枯枝，峡谷，我不知道绕凹凸星几圈的反射弧终于反馈回信息，这里是我曾来过好几次的徘徊者峡谷。有很多风的声音，来自不同方向，空气干燥，带着浓郁沙尘的气息。是真实的，不是那个鬼地方，也没有那些人……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为什么在这里？
　　我跟着雷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视野变成了空无一物的黑。我原本不太喜欢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判断不了其中会有什么，令人不安，可现在我竟觉得这样挺不错，足够安静，仿佛安全。也只是仿佛。
　　——该死！又失败了，要不这次试试烧吧？
　　我猛地睁眼。
　　起身动作过大，后背撞到了崖壁上发出沉闷一声，上面突出的棱角磕的有些痛。
　　手下是粗糙坚硬的地面，我正坐在上面。
　　入目仍旧是一片荒芜的黄，我这是……在半路上就睡着了？
　　我没有多想，因为地面在抖。
　　不对，几秒后我才发现抖的是我自己。
　　抬起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心跳声凑到耳边，像是在击鼓，很吵，让人心慌。
　　渐渐地我发觉地面也真的在抖了。
　　身下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裂纹，纵横交错，以极快的速度扩大，最终在几声清脆的石块破碎声后崩裂开。
　　我不是不想躲开，但身体突然变得很沉，动弹不了。
　　体内陌生又熟悉的力量违背意愿狂暴乱窜，被限制了几天原力，在限制解除精神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下造成了不能算意外的现象——原力失控。
　　我看见世界倾塌，天空被黄沙染成浑浊一片，风声在耳边与坍塌声揉成了无意义噪音，我在下坠。
　　直至冷白的电光闪过，有人拎住了我的后衣领。于是声音远去，视线中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黑发少年的头发被乱流卷起，背后头巾在乱舞。碎光落于紫色海洋中，与记忆某一刻重叠。
　　那些混乱的躁动的东西突然平息了，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如梦初醒。
　　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来这里的原因——
　　“我是……”
　　我在漫天落石烟尘中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用力到指尖泛白。
　　我记起来了。
　　不是意外，不是巧合。

　　“我是来找你的，雷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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