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多年前见他一次,救他一回,便是难以逃脱的命运轨迹。缘之一字很简单,难以揣摩的不过是情爱中那许多求而不得,得而不愿。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暮,上官翎羽 ┃ 配角:楚晋 ┃ 其它:百草谷

一句话简介:终于她走出百草谷去见她儿子的爹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13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4 文章积分:142,70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284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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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闲

作者:弧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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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站在楚家的宅院前,我携着我儿滑嫩的小手,看着我母子二人一身的粗布麻衣,眼中含了泪,指了指此时热闹喜庆的宅子,继续离间道:“晋儿,娘亲与你说,你爹这个人靠不住,咱们母子久居深谷,他身处这热闹华丽的宅院,锦衣玉食,定是与咱们相处不来的。”说着,假意拿帕子抹了抹眼睛,眼角处撇到我儿望向我的眼神颇为无奈,似是有话要说,忍了忍,终究咽了回去。
      门前守卫盯着我母子有一会了,此刻终于按耐不住,下来盘问,我估摸着是看到我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却凄凄楚楚的在门口哭个没完,许是要撵人,便痛痛快快止住抽噎,自报家名:“告诉楚暮,我把他儿子带来了。”守卫着实惊住,愣了半晌,片刻缓神才问道:“那请问姑娘贵姓。”我撇了撇嘴,说道:“上官。”
      片刻功夫,我看到朱红的大门后蜂拥似的涌来一群人,最前面的黑色身影许久未见了,是楚暮,后面的人只识得今日的寿星,楚暮他爹,我儿的祖父。
      楚暮急步走来,又生生的止步在台阶上,怔怔的看着我,目光灼热。我被他盯的浑不自在,半蹲下去为我儿整理他的小布衣。
      我儿看见楚暮,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爹,又谦虚有礼的向他身后的一群人拜了拜。楚暮这才回神,走下台阶,抱起我儿,站在我的身边,低低的唤我“阿翎。”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默不作声,半晌,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我挣了挣,没有挣开,抬头望他。
      他却把目光转向了怀里的晋儿,嗓音清亮:“这是我的儿子楚晋,”又重新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缓缓道“我的妻子,上官翎羽”

      我千里而来,一时不慎赶上了楚暮他爹的寿辰,我儿偷偷扯我的衣角,我佯装不知,他执着的又扯了扯,我愁眉苦脸的在小包裹里翻了翻,心想好你个见了爹爹忘了娘的小子,好半晌拿出一只血红的参,我儿快速从我手中拿过血参,在我肉疼的目光中屁颠的将其当做寿礼送给了他的爷爷,又嘴甜的说了几句寿词,老人家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我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却见楚暮正在打量我,嘴角攒出笑意。我却心塞的紧,儿子的心跑了不说,又赔了一只价值非凡的千年血参。
      五年来,第一次与楚暮这样近,我见过他玄衣轻扬,桀骜不羁的模样,也看过他面容清冷,目光深沉的模样,而此刻,他忙前忙后,命人在他自己的院落中收拾出一个房间,又亲自置办了许多物什,摆放在房中,不时的顾看着跟在他身后的晋儿,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他已为人父。
      他让我看这间房间置办的如何,我见屋内的摆设竟与晋儿在百草谷的房间有八分的相似,点了点头,表示不错。两人便没有了话题,我觉得气氛沉闷,随便问道:“我的房间呢?”问完,便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楚暮没有答话,与晋儿交代了几句,让他早点休息,我儿乖巧的点点头,他又指派两人照看,便扯了我一同出去。
      走进这院落的正房,他才开口道:“你同我住。”我低头不语,他沉默片刻,又补充道:“我刚介绍过你是我妻子,我…”
      “我懂得”我打断他,独自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我懂他是怕别人的闲言碎语,楚暮五年前就对外宣称已有妻室,今日宾客尚在,若知道他与刚刚归来的妻子分房而居,定要生出事端。
      我喝了口茶,斟酌了片刻,开口道:“楚暮,这次我来,只是想把晋儿留下。”
      眼角处楚暮的身影一僵,没有说好或者不好,只是沉吟了一下,道:“你且先住着。”
      我明了他知道我不会将晋儿留下立刻就离开,所以只是说让我先住下。
      三更的锣声响起,我和衣躺在床的里侧,面向墙壁烛火熄灭,听到楚暮躺下的声音。
      漆黑的夜静的深沉,脑子混沌着,一丝睡意也没有。听见楚暮的呼吸声,我知道他也没有睡。
      寂静的夜里,两人各怀心事。
      “对不起。”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的心一紧,对不起,这句话那一年我听他说了那么多遍,每每听着抑制不住的心寒,也从未理过他哪怕一次。可今天听他说,却觉得伤心,委屈。眼睛有些酸涩,我默默地擦了下眼,第一次回他:“嗯。”
      他的呼吸一滞,我却也收了声,半响,他说:“睡吧。”夜色重归寂静,我又哪里睡的着,往事一遍遍在脑子里闪过,头脑愈加清晰。

      我是医圣上官阙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上官槿木,上官琅玕,上官笙箫。五年前,我十七岁,与哥哥们在百草谷潜心习医。虽然我年纪轻,但医术已经与哥哥们不相上下,尤擅解毒,父亲那时经常流连在深山之中,采集稀罕的药草,谷中事物由哥哥们打理。
      某一日谷中送来一位男子,据说是父亲故人之子,中了血竺诡之毒,此毒甚为阴损,中毒之人受万蚁噬心之苦,十二个时辰后毒发身亡,但通常的人在中毒后都忍不到毒发之时,便因忍受不了这种痛苦自决而死了。”
      没错,中毒的人是楚暮,他被送来之时距毒发只差一个时辰,神智竟然清醒,只是面色惨白,痛苦异常。我着实钦佩他的坚忍,哥哥们诊断后都一致认为他们出手只能救得性命,却保不住他那一身的武艺,我觉得这么个人废了岂不可惜,大哥问我:“小妹能救?”
      我点点头“可以。”
      救他绝非易事,我衣不解带十五天,耗费心血为他一点一滴逼出毒素,为的是让他不留病症,十五天后,他面色渐渐红润,我却要病了,哥哥们看着阵阵心疼,忍不住埋怨。
      第十六日的清晨,楚暮从昏睡中转醒,彼时我正在最后一次为他行针,肃清余毒。他醒后眼中只有片刻的混沌,便恢复了清明。对我讲的第一句话是:“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来百草谷寻医治病的又有几人不是与阎王争命呢,闻声我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继续行针,他也就知趣的没有再开口。
      楚暮身上的余毒已经清除,再无大碍,只需滋养些时日便好,我心力交瘁,把楚暮交由哥哥照看,回去休息,整整睡了两日,精神好了许多。出门时看到十几日前半个死人般的楚暮如今神清气爽,在我的独院里与小药童们一道忙着整理药草,分外卖力。
      我看的出奇,楚暮回身时发现了我,一脸笑意的向我这边行来,道:“阿翎妹妹醒了?”
      我问他这是做什么,原来是他感念我救他性命,不知何以为报,哥哥们给他出主意来帮我清点草药,我思忖是哥哥们偷懒,将自己的活计指派给他人,却也觉得不用白不用,他这许多天浪费了我不知多少名贵珍惜的灵药,我这人对名贵草药吝啬的紧,故意清清嗓子:“既然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你给我出点力也就不过分了。”
      他洒然一笑:“阿翎妹妹尽管开口。”
      于是,我每日上山采药就带着楚暮,他不识药草,不过武艺不错,之前我看上的好些长在绝壁上的灵药有他在都可以尽收囊中,我很是欢喜。
      楚暮这人平日里沉静少言,有多少话似乎都敛于心中,且武艺高强,风姿翩然,听说他家有莫大的家业,思慕他的姑娘无数,我便痛心疾首的与几位哥哥说:“要论家业,这百草谷是我们上官家的私产,谷中有珍草无数,你们倒也算的上富庶;若论相貌,几位哥哥也是仪表堂堂,人中龙凤;若论谋生手段,哥哥们医术高超,除了我与父亲,哥哥们倒也不惧他人,可是哥哥们为什么就谁也讨不到一位嫂嫂呢?”
      几位哥哥面面相觑,深深觉得楚暮的到来是个威胁,竟然连以往如此仰慕他们的小妹今日都说出这番话来,顺带的看着楚暮也碍眼了许多。
      楚暮得知只是一笑置之,我觉得这才叫气度,反倒是思量另一件事,楚暮是男子的威胁不错,但哥哥们是何时产生了我那般仰慕他们的错觉呢?
      我想楚家家业大,他定是极忙的,可是看他在谷中竟清闲的不得了,其间父亲也传来家书,意思是楚暮毒伤初愈,让我们好生照料故人之子。看到这封信,我抹了抹头上的汗,不知我日日带他进山识药辨药,算不算是照料。
      楚暮这人动手能力极强,比如一次我与他说这深谷中有七种云豹,豹纹各不相同,集在一起繁复多彩,极为好看,只是极难猎得。第二天我目瞪口呆见到一张七色的皮毯端端正正的摆在我客厅的桌子上,楚暮一旁闲闲的说:“送给阿翎的。”我喜滋滋的收了。
      楚暮青年才俊,与他相处甚是舒坦,那时年少,不知情意懵动,只是愿意与他时时呆在一处,他对我也是百依百顺,如今想来,应该是对妹妹的宠爱吧。
      转眼,楚暮在谷中已经休养了三月有余,他平日里晨起习武,之后陪我到山中采药,傍晚时分也会来我的小院中或是向我请教药理,或是闲聊打趣,有规律的很。却有一日他整日未见踪影,我寻他不得,担心他进山迷路,最后在一处我平日采药歇脚的溪边找到他,他卧在一块青石上,身边散落着十几只酒坛,人还是清醒着,有些人醉了便蒙头大睡,烦恼也就付之一炬了,可有些人越想借酒消愁头脑却越是清明,痛苦的很,楚暮大概便是后者,而且是酒量特别好的那种。其实,我后来总是想那日我若未去寻他,或者不那么执着,寻了一半便回去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瓜葛纠缠了,如此也就两厢无事了。
      他双眼怔松,似是盯着溪水中的潾潾波光,呢喃着什么成亲,下毒之类的胡话,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唐的模样,心里百味杂陈。走上前轻轻唤他“楚暮。”
      他有些恍惚,盯着我许久,眼中泛起异样的神采,半晌唤出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琳琅。”他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臂,神色有些狰狞,大声吼到“你为何如此狠心,”又突然的缓和声音“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你。”我突然了悟到了什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这样是为了另一个女子,感到伤心气恼,便死命的想挣脱他的桎梏,跑的远远的。
      他见我想走,就抓的更加用力,大声吼道:“我不准你走”整个人欺身过来,困住我的手脚,我害怕的留下眼泪,拼命的挣扎,一遍遍哀求他放开我,他的桎梏反而更紧细碎的吻落下来,我渐渐的没了力气,哭哑了嗓子,脑中混沌,只觉的一切荒唐。
      那日之后,整整七天,我躲在房里,他就站在我的门前,一遍遍呢喃着对不起,哥哥们察觉异样过来看我,我死死的堵在门前,不敢见他们。
      后来哥哥们大概了解到什么,十分暴怒,楚暮身上挨了许多拳头,他生生受了。我不愿见他,哥哥们将他赶出了山谷,他就在山谷的入口处守着,不肯离去。
      我心中渐渐的没有任何想法,提起楚暮也觉得寡淡了,哥哥们私下给父亲去了信,又商谈是否要让楚暮娶我,我只觉得一切好笑,终究只是愧疚,有何意义。直到一月后,我食欲不振,时常干呕,哥哥们为我把脉,诊出身孕,我一时有些慌乱,坐立不是,却没有半点拿掉这孩子的想法,我一直以为是医者仁心,才让我不能剥夺一个无辜的生命,却从来没有想过是我对楚暮的感情已经埋下,即便我那时怨他,恨他,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父亲与楚暮的爹先后到达百草谷,我经过初时的不安,却也渐渐安下心,每日照旧去山中采药,只是肚子里多了块肉,谨慎了许多,走走停停,早早的便回来休息。一日归来,见到月余未见的楚暮和一位面目端正的老伯,看到我之后,老伯手中一根大棒就向着楚暮的腿招呼了过去,我情急之下用短针刺中老伯的手背,楚暮才免受了皮肉之苦。
      老人是楚暮的爹爹,没有打中楚暮,中气十足的对他吼道:“孽子跪下!”
      楚暮紧抿双唇,膝盖缓缓弯下,我手快的扶住他,没有让他完成跪下的动作,他一愣,望了我一眼,又连忙躲开目光。我向楚暮的父亲施了一礼,问:“伯父这是做什么?”
      楚老伯怒火冲天:“这不孝子做出此等错事,跪死在这里也不为过。”
      我心中有些烦躁,稳稳心神说:“伯父,男儿膝下有黄金,楚暮有错,但翎羽担不起这一跪,此事阿翎心中已有定夺,会与楚暮商谈,望老伯尊重阿翎的想法。”
      楚暮留下来,我深深吸气,缓缓道出我的想法。我与他说我会生下孩子,且要将孩子留在身边,也不要求他楚暮任何事,他若是想的话,我不会阻止他来看我的孩儿,其实说白了,就是互不打扰,两下相安。我觉得我的主意对他来说应该是不错的,我不耽误他娶妻生子,不让他名节有损,他应该感到满意,可是楚暮似乎不满意,甚至有些愤怒。
      他用力的握住我的手腕,冷冷的道: “这就是你的主意?我就是这样担不起责任的人?”他的态度也惹恼了我,声音不再平淡,冷声问他:“那你想怎样?”他瞪着我,我也毫不退让,他终于软下声音“你说的我都听你的,但我会正式的提亲,过礼,递合婚帖。”
      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他想怎样都是他的事,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良心作祟,想用这样的办法惩罚自己,都与我无关了。
      我觉得心累的很,习惯性的轻抚小腹,发现楚暮愣愣的看着我的动作,我停下动作,说我累了,想去休息,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他叫我“阿翎”,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
      “我,我能不能给这个孩子取名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
      我心里一颤,眼睛发涩,半响我听到自己说“好。”
      楚暮果真提了亲,过了礼,只差迎亲了。
      我生下了孩子,楚暮给他取名叫楚晋,他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来百草谷看我们母子,每每这时,我就以进山采药为名,独自在山中用作临时休息的竹屋中待几天,楚暮每次来都会在谷中陪晋儿半月。初时,哥哥们见到楚晋,没有一点好脸色,后来大概是觉得楚暮果真诚心,尽力做好一个父亲和丈夫,就开始劝我和楚暮回到楚家,后来晋儿逐渐长大,学会认人,学会说活,就开始整日爹爹,爹爹的叫。晋儿聪明伶俐,知道我不愿提起楚暮,就再不提他,只是在楚暮要来的那些日子,巴巴的望着山谷的入口处,楚暮一来,就像出了笼子的小鸟,高兴的不得了。我看着,心里百感交集,楚暮每次来时都会和父亲提成亲的事,两年前,当他再次提起此事事,我应允了,在百草谷与他拜了天地,生活却是照旧,其实,我只是想晋儿应当有名有份。
      这种日子持续到一个月前,父亲和哥哥们下了狠心,把我们母子生生的赶出了山谷,我悲愤极了,和他们讲,我有一身好医术,不会白吃白住的,哥哥们却撇嘴反问我:“谁没有一身好医术呢?”竟噎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愤的包些行李,出了山谷。晋儿兴奋异常,嚷着终于可以找爹爹了,我看他的样子,想着送到楚暮那里也好,我自己在外也方便。
      然后便有了眼下的情形,往事难言,想着想着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见到楚暮坐在桌边看信,看我醒来,扬了扬手中的信:“兄长的信”,我反应了一会,才想到他说的是槿木哥哥他们。想到他们狠心的将我撵了出来,我不由的愤愤不平,哼了一声。
      楚暮闻声看看我,又看看信,小声嘀咕:“真是多亏了兄长了。”
      我没听清,问他:“什么?”他反倒笑而不语了,我打量他一番,不由暗想,人啊,果真是本性难移,我初初认识楚暮时,他便是这样,一句话露出话头,后半段掂量着缓缓道出,令人无限的……憋着慌。如今看他,虽是做派沉稳,端正了许多,说话竟还是这副模样,听着捉急。
      在百草谷住着,虽是不如这楚家大宅富丽堂皇,但却胜在逍遥快活,无人拘束,而如今,进了这楚家大门,事事就要拘谨许多,依楚暮的意思,就算是为了晋儿,我也要随他见过楚家一家老小,我此次来本没有这些啰嗦打算,楚暮于我讲了此事被我拒绝后就一直用期期艾艾的眼神望我,把我望的心惊肉跳,一个不留神就点了头,然后便捕捉到他脸上促狭的笑意,又折在他手里一次。
      楚家的人大多亲近,把晋儿留在这里也叫我放心了许多,每日见到晋儿身前身后的围着楚暮,楚暮读书时,晋儿就在一旁拿本书,安静的看着,楚暮练剑时,他就看的出神,逐渐的我儿缠着我的时候就少了,倒是让我有些醋意,每每看到我儿,便舍不得离开。
      楚暮对晋儿十分上心,抽出时间教他骑马练剑,但我不明白晋儿学习,为什么我一定要在场?楚暮就吃惊的望着我,说:“难道阿翎你不知道母亲在身边时,孩子学习进步的很快吗?”我呆呆的回他:“我不知道啊!”
      本着让我儿进步神速的期望,我便事事陪同,他二人练剑时,我就熬了滋补的热汤,给他们喝,他教晋儿骑马,我便备好了各类药石,以免有些擦碰。后来我悟了,并不是所有母亲陪同都能使让孩子进步飞快的,主要还是看这个母亲是不是通晓药理。
      我一日日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便越来越舍不得离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与楚暮说了离开的想法,楚暮眼神深邃,想了片刻与我商量:“等晋儿学会骑马可好?”
      我思忖到,晋儿骑马免不了摔到,我在一旁也可以照看些,就答应了他。
      我这里看到晋儿骑术日渐精进,暗自想不愧是我的儿子,天生聪颖,那边楚暮又着手教晋儿学习音律,意思是不能只重武而轻文,我想到楚暮就是什么都会,所以才那么讨女孩子喜欢,我儿若教导成楚暮的样子,倒也是可以的。
      转眼已有一月,晋儿学会了骑马,我再次开口,楚暮便说,等晋儿学会弹奏一首曲子吧,那时让晋儿弹给他娘亲听,我想象了一下我儿弹奏的模样,忍不住又点了点头。期间,楚暮照顾我们母子无微不至,我认识他时,他潇洒随性,而如今他愈发沉稳,呆在他身边让人觉得踏实。
      如此情形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楚暮似乎有数不尽的东西要交给晋儿,我就在这里住了一月又一月。每次楚暮都能找到让我舍不得离开的理由。
      那日下了大雨,楚暮在外忙了好久,回来时又坚持再陪晋儿练习书法,尽管我煮了驱寒的热汤,楚暮还是没能免得了生了病,夜里发了烧,竟说起胡话来,我起来照顾他,看他憔悴的模样,又想起他那时中毒,奄奄一息的样子,给他敷额头时,听他呢喃“阿翎,不要走”之类的话,我有些恍惚,下半夜,他终于退了烧,人清醒过来,我给他煮了些清粥,他接过粥,问:“阿翎一直在照顾我?”我说:“是,你一直在说胡话。”他顿了顿,说道:“我好像做了梦,梦到晋儿与我说‘爹,你看我什么都会了’,我看到阿翎你在一旁笑,说‘这下我能放心的走了’,”摇头苦笑:“我如此天真,以为这样就能留下你。”
      我轻轻笑了笑“小孩子学什么哪有那么快。”
      楚暮震惊抬头看我“阿翎,你…”
      我叹了口气,“楚暮,我输了,你一点也不天真,你抓到我的弱点了,我不想错过晋儿生命中的一点一滴,同样,晋儿的生命里也不能缺少父亲。”
      楚暮抓住我的手,颤抖的问:“阿翎,你是说你愿意留下?”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转头把目光放在远处,眼睛里起了水雾,压低声音,似是自言自语:“楚暮,你应该知道的,那时我是喜欢你的,你的命是我费劲心血抢回来的,我珍爱它,也珍爱你,可是,”我开始哽咽,楚暮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沙哑的唤道:“阿翎。”我没有去看他,继续道:“可是你心里有一个人,我知道她很特殊,可是那并不妨碍什么,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个好姑娘,只要有时间,我们至少可以相处的不错,可你,”我有些讲不下去,眼泪大颗的滚落,却固执的想将藏在心中的话说完:“可你把我当成了她,我好怨你,好恨你,可是哥哥们打你我又心疼的难受,我想自己怎么活成这样,怎么不让老天收了我,可后来我发现我有了晋儿,我害怕又欢喜,我从没觉得晋儿是累赘,我像当初珍爱你一样珍爱他,但是你呢,楚暮,你真心希望我们母子存在吗,我知道你对我们好,可你难道不是因为愧……”说道此处我已经泣不成声,楚暮用力的揽过我“不是因为愧疚,阿翎,不是愧疚。”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断断续续的哭,熬了近一夜,感觉好累,哭了好久,楚暮在我耳边低低的说,我有些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我怎么会听到楚暮说了好些我没听过的暖心话,说他渐渐的好喜欢我,说他要护着我,护着晋儿,说他能拥有我们好幸运。我耳边环绕着这些我从不敢奢求的话,睡了过去。
      再次挣开眼睛,我有些迷糊,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梦,依稀记得自己答应楚暮留下,其实做这个决定不是冲动,我明白自己不仅仅是放不下晋儿,其实也放不下楚暮。做了留下的决定后,我反而安心了许多。眼睛肿胀的难受,找来浸了冷水的布巾敷眼惬意的躺在床上。门吱嘎一声,我立刻坐起来,看到楚暮端着早点进来,看我起来柔声道:“怎的不多睡一会?”
      今早的楚暮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人看起来暖暖的,似春风,不似以前那样总有无限的心事,我看的舒服,心情也愉悦了许多,说:“习惯了。”声音里有刚起床的慵懒。楚暮看了我好一会,方才摇头笑笑。
      已经不是第一次与楚暮一起用早饭,可今次的氛围却分外不同。我福至心灵,给他的碗里送了几块糕,楚暮滞了一下,方才夹起糕吃下,我望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觉得真是好看。
      早点还未吃完,楚暮身边的小厮急急忙忙的来敲门,说是西门家来人了,楚暮听了只是冷冷的说:“打发走。”楚暮没有在我身边处理过正事,我也从没见识过他凌厉铁血的手腕,但偶尔听哥哥们提起,楚暮中毒痊愈后,独自接管了楚家的家业,我不知道这家业有多大,只知道原本西陵十府的所有买卖都直接或间接的由西门家和楚家掌控,且西门家要压过楚家一头,但经过楚暮五年来的经营打拼,楚家已吞掉了西陵十府三分之二的掌控权,两家一直明争暗斗,势如水火。
      我默默的吃着糕点,小厮却没有离去,小声继续禀告“可是这次来的是琳琅夫人。”
      我心头一震,被刚刚咽下的糕点噎住,楚暮急忙递过茶水,轻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半响才缓过来,发现楚暮紧张的望着我,我对他道:“喝了水,没事了。”可是楚暮瞅着我的眼神依旧紧张,我站起身,在床边取过他腰间的一应配饰,为他一一戴好,温柔的重复道:“你去处理正事吧,我没事。”
      楚暮轻轻的抱住我,声音从头上传来:“阿翎,过去的事早已过去,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听到他说的话,格外安心。
      接连三日,每每在我和楚暮用早饭时,那个琳琅夫人都过来叨扰,我渐渐的感到怒意在心中酝酿,这个女人能不能换个时间。然后楚暮便主动和我提起了琳琅,大概是叫我放心。
      楚暮在西陵十府的祭春礼上见到了琳琅,她被选中为初春献舞,一舞惊艳了西陵十府无数的青年才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楚暮花了不少心思去追求琳琅,琳琅不曾答应,却也是百般温柔,楚暮以为自己终要抱得美人归,但最后却是真心被好一番践踏。这不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貌美的琳琅选择了更有势力的西门家主,年逾四十西门宇,楚暮不肯罢手,几次三番想问个究竟,最后莫名的身中剧毒,毒伤痊愈时,美人已嫁为人妇。
      我料想楚暮那时中的毒大概也与这件事有关,却没有说破,楚暮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平静的告诉我血竺诡是琳琅下的,我极为震惊,一个男人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必杀了他吧,楚暮看着我的神情,淡淡的说:“这没什么,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我也有所耳闻,琳琅嫁给西门宇后,掌控了许多家业,手腕极为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想大概那时楚暮挡了她的路,况且楚暮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有如此便利的机会除掉他,以她的性格,也就不足为奇了。我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楚暮笑了笑,“然后你救了我啊!”
      我说:“这我知道,可后来呢?”
      楚暮喝了口茶,慢吞吞的道:“后来我就吞下了西门家近半数的产业。”
      我有些目瞪口呆,他说的如此轻松,但这是一件轻松的事吗?
      楚暮好笑的看着我:“好了,故事听完了,你还要检查晋儿的功课呢,我去彻底打发了她。”
      我心情不错的去看晋儿,晋儿最近的字写的愈发的好看了,我守在一旁看一卷医书,风吹进来,带来一阵墨香,我觉得十分惬意,可蓦然一惊,惊慌的跑到晋儿身前,夺下他手中的笔,晋儿似乎只是困倦,我抱起他往外跑,跑到楚暮的书房,来不及推门,焦急的喊:“楚暮,楚暮。”
      楚暮夺门而出,急切的问我怎么了。“血蟾蜍,快给我血蟾蜍。”楚暮一惊,我声音发颤:“晋儿中毒了,我要五个时辰内找到血蟾蜍救他!”楚暮眸子顿时凌厉起来,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又轻轻的摸了摸晋儿的头发,一言不发的迅速离去,我知道血蟾蜍难寻,可我相信楚暮,为了晋儿他会找到,一定会!
      我看着晋儿,见他逐渐的开始困顿,两个时辰后昏迷了过去,我守在他的床边,默默的等着,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这种强烈的焦灼,恨不得代为承受。但一想到那个玄衣身影,便心安了些。第四个时辰时,楚暮回来了,眼睛里有红色的血丝,见到我时却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我知道,他做到了。
      两个时辰后晋儿逐渐转醒,我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楚暮在看到晋儿醒来后,便默然的出了门,直到夜里才回来,脸色很是难看。
      晋儿刚刚入睡,楚暮放轻脚步在床边坐下,亲了亲晋儿光滑的小额头,又温柔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我压低声音问他:“找到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
      我沉默了片刻,复又问道:“是她?”
      楚暮轻轻嗯了声,我攥紧拳头,其实我大概理解女人的妒忌,琳琅当年没有选择楚暮,但即便是她自己亲手摒弃的人也不想让与别人,但这个女人实在太过狠毒,否则她怎能对一个孩童下此毒手。我这辈子行医为善,没做过害人的勾当,可今次却压不下亲手解决了那个女人的冲动,救人杀人对于医者来说从来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我若是出手定会让她后悔这辈子投生为人。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后便止都止不住,身体却忽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楚暮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阿翎,不要瞎想,有人要害晋儿,他是找死,可却不用阿翎出手,阿翎嫁给我,就只需安心度日,做一切开心的事,剩下的,就交给为夫可好?”楚暮的声音如此温柔,令人逐渐冷静,我靠在他怀里,攥紧了的手逐渐松开,轻轻点头。
      自那以后,楚暮早出晚归,每每见他,都看得出他的疲惫,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后,西陵十府出了一件大事,在西陵十府伫立百年已久的西门家这个庞然大物倾然瓦解,所掌控的一切商户,货运,各类买卖全被楚家收走,满城哗然。我听了不禁暗自佩服楚暮的手段,其实楚暮这么多年一直在暗暗的筹谋,如今晋儿的事惹恼了他,他加紧了动作,却不想他竟有这般的魄力,彻底的摧毁了对手。
      而那之后,楚暮带我看了那位素未谋面的琳琅夫人,彼时她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疯疯癫癫游逛在街头,惹路人嫌弃。我与楚暮的一世纠葛是因她而起,如今初次见她,竟是痴傻疯癫,落魄至此。我问楚暮:“她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西门家完了,西门宇遭受打击一病不起,骤然归西,她么,”楚暮顿了顿,猜测到:“夫君过世,伤心过度?”
      我有些惊讶,对楚暮说:“难道不是因为荣华富贵已成泡影?”
      楚暮又顿了顿,慢吞吞的道:“还是阿翎说的更合理些。”

      尾声:杏花纷飞,又是一春,我与楚暮赏景游春,久了觉得有些乏味,心思一转,小心翼翼地看向楚暮道:“楚暮,你看晋儿音律骑射,医术剑术都大有长进,如今你不会再拦着我出府吧?”楚暮闻言目光深沉地看了看我的小腹,与我道:“要不你生下孩子再走?”我思索良久,浅笑嫣然对他道:“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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