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之弘晖[红楼]

　　距离上次青海一别并没有多久，可林凛却觉得好像已经度过漫长的一段时光，眼神近似贪婪的看着记忆中最眷念的面容，然后，在他抬头时率先移开目光。

　　弘晖唇角微勾，对面的少年，或许应该叫青年了，一个在战场中浴血而归的将士。或许林凛没有察觉到，如今的他就好比是一颗褪去了浮尘的明珠，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是我亲手挖掘出来的，一手培养的，这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真是棒呆了！

　　桌案上香炉微醺，似有若无的香气肆无忌惮的蔓延开，两人相对而坐，彼此相顾无言，可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弘晖轻咳一声，声音低缓，打破了满室寂静：“你们到底是何时启程的？”

　　宣召命令刚发出去，就算再怎么连夜赶路，岳将军的兵马也没法子立刻抵达京城，这也是隆科多不顾暴露的会见八爷的原因，也是他想争取的最后一个机会。

　　可谁能料到，不过数十日时间，岳钟琪居然就出现在了京城郊外，这不仅出乎众人意料，也成了压倒八爷的最后一根稻草。

　　唯一的解释就是——康熙早就暗自发出了密令，在中秋之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有了戒备，因此岳钟琪才会如此迅速及时的做出反应。

　　林凛点点头：“事实上在你走后不久，岳将军就带着大军开始回京，我想，应该就是在你我遇险的时候得到了消息，才会提前有所戒备。”

　　弘晖微微颌首，随着思绪的转动，脸色也开始认真起来，大军一到，只怕隆科多他们也不敢在这当头生事了。

　　刚这么想着，却听到林凛又问了一句，低沉的声音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期待：“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弘晖怔了怔，唇角勾起，将那日得到的暖白色的玉佩推到桌案上，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这个是你叫人送过来的吧。”

　　林凛忽然笑了，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从怀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推放在桌案上，与弘晖的那一枚排列在一起，虽玉质有些细微的不同，可样式雕刻均是相差无几，乍一看还真不一定能分辨清晰。

　　眼眸微闪，弘晖拿起另一枚，仔细看了片刻才认出这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那枚玉佩，表面光滑温和，泛着润润的光芒，这些足见其主人对它的呵护程度。

　　“这是我找人刻的，”林凛耳根微红，只是那些羞涩都被盖在了风吹日晒的铜色皮肤下面，“和你送我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弘晖抿抿嘴，罕见的有了一丝无措，手指下意识地握紧，许是刚拿出来的，玉质表面还残留了一丝体温，温温热热的触感好似一直烧到了心底。

　　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林凛紧紧的盯着他，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原本夺目的玉佩反倒成了陪衬，听着青年略带急促的呼吸声，连自己都有些慌乱，满腔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思，在这一刻尽数就汇成了急迫的期待。

　　而下一刻，面前出现了一枚熟悉的玉佩，手指还未离去，目光对视间，林凛似乎看到了青年眼眸深处的回答，霎时间仿若满天晨星绚丽，迷了双眼。

　　赠以琼瑶，未解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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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岳钟琪的到来，事情开始变得简单起来，四爷也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担子，有了岳钟琪的军马，这京城上下是乱不起来了。

　　也许好事总是喜欢接踵而至的，没过几天，宫里又传出了一个好消息。

　　康熙醒了。

　　直郡王步伐匆忙的跟在宫里的传召太监之后，还没来得及感慨这困了数年的囚牢，再回头，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停住脚步，一字一顿，语气莫名：“十三。”

　　十三爷站在宫门口，看到来人也是面不改色，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感叹，躬身行礼：“十三给直郡王请安。”

　　直郡王苦笑一声：“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来挖苦我不成，哥哥这迟暮之人，怎受得了你的大礼。”

　　十三摇摇头，语气恭敬：“大哥身为长子，如何受不起这份礼呢，事出从急，不如先随我去面圣吧。”

　　直郡王点点头，也不愿再耽搁下去，抬脚就跟了上去，余光一瞥，就见身侧匆匆忙忙走来了一个故人，明明身处壮年却带着一丝沧桑，只是丝毫不影响他的气韵风流，反而平添了一抹难以言说的魅力。

　　老八——那个自小乖巧跟在身后的弟弟，背后倒戈的弟弟。

　　看到直郡王的同时，八爷似乎很惊讶，躬身上前见礼：“弟弟给大哥请安。”

　　礼还没行完，就见直郡王淡淡瞥了一眼，面色平静，好似没有看到他，径直向前走去，连一丝注意力也不留给他。

　　这一举动，反而让八爷的话变得格外突兀，手臂不上不下地停顿着，半晌后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见直郡王头也不回的离开，十三爷不愿再耽搁下去，只是拱手说：“得太子相召，八哥还请自便，十三先走一步了。”

　　说罢也是连步赶了上去，只留下八爷一人呆在原地，沉默不语。

　　片刻后，八爷轻笑一声，步伐平静的跟了上去。

　　等八爷到了乾清宫，该来的人基本上都来得差不多了，一看到八爷，殿上的众人是表情各异，不过相同的是，除了老八老九之外，其余皆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他低着头，平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跪下来等待。

　　四爷跪在最前方，也不说话，挺直了腰背，带着几分不已察觉的悲痛。紧随其后的却是理亲王和直郡王，看到这二人，众人也算明白了此行的缘由。

　　内殿，张廷玉正候在床边，许久不见的方苞也被放了出来，一脸愁闷。

　　床榻上，康熙正斜躺着，脸色难得的红润起来，仿佛恢复了昔日了精神气，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回光返照。

　　“张廷玉，遗诏呢？”康熙也知道自己是命不久矣，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些平静，他沉声吩咐道。

　　张廷玉强忍悲痛，手中正正地托着两卷密旨，悲痛的说：“回皇上话，遗诏正在此处，奴才已经把它带过来了。”

　　方苞也是附和点头。

　　当初康熙命他撰写遗诏，随后就将这两份遗诏交于张廷玉方苞二人之手，听闻康熙醒来的消息，两人心里也有了些许猜测，所以才会将遗诏带进宫来。

　　康熙语气平静：“既如此，叫他们进来吧。”

　　梁九功听言躬身就走了出去，很快四爷就带着一众皇室走了进来，在四爷的带领下，皆是跪首叩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老四，你过来，”康熙扫了扫四周，待四爷跪着上前，手指艰难的举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廷玉，宣读遗诏。”

　　众人心下一惊，皆是抬头看向张廷玉手中的密旨，或惊讶或惊惶，或悲痛或不甘，人生百态，一一浮现于此。

　　张廷玉面不改色，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历来帝王之治全国，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一年，实赖六合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宝贵，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公告中外，咸使闻知。”

　　清朗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这天，是真真正正的变了。

　　等张廷玉说完，康熙才看向四爷，眼中分明是托以重任的期待与担忧，声音淡淡：“老四，这大清江山，朕就交给你了。”

　　四爷面色一正：“是，儿臣领训。”

　　像是卸下了千钧重担一般，康熙的眼神眼看着就黯淡了几分，混浊的眼珠缓缓看向面色悲痛的理亲王，停顿了很久，久到众人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康熙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目光移过沧桑的直郡王，缓缓扫向四周，最后渐渐放空，茫然又平静。

　　梁九功呆愣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双眼闭上时，他才颤抖着伸手向前，下一刻，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尖细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崩了！”

　　殿里猛地静了下来，随即就是轰然而响的哭声，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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