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之弘晖[红楼]

　　没过几天大部队就被迫停顿下来，时逢大雨，道路泥泞不堪，前方多是淤陷之地，而康熙此行又是车架众多，一时间怎么也腾转不开。

　　在这荒郊野岭的，又没有什么人家，康熙看了看地形，命众人在路旁休整片刻，随即派随从侍卫们去前方清理路障。

　　“瞧那些人倒是爽快，留咱们哥几个在这里忙东忙西！”徐州扭头指了指车架的方向，不满的说道。

　　达汉等人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车架上，时不时还朝这边看过来，目光讥讽。

　　像他们这种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自然不愿意做这些事，雨中留下的大多都是汉家子，什么苦活累活都跑不掉。

　　徐州愤愤的丢下手中的木板，好不容易找关系进了宫，没料到还要被这些贵族子弟看不起，平日倒还好，这个时候对比起来格外叫人不痛快。

　　林凛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随意擦了擦脸上的雨渍，只觉得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前面的侍卫长还在朗声呵斥道：“你们动作都快一点，要是误了时辰，我可饶不了你们！”目光似有若无地指向这边，言辞苛责，对达汉等人的行为却是视若无睹。

　　道路泥泞难行人，就要用一块块木板叠加成平坦的路径，碰到了陷下去的深坑，甚至还要将它们填平，侍卫长盯的紧，众人一时间是累得头晕眼花。

　　雨渐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得人生疼，寒风吹过来，叫人直凉到心里去。却见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雨跑上前来，低声和侍卫长说着什么。

　　“林凛，你先过来！”

　　林凛正低着头搬东西，只听得一声呼喊声，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物件就走上前去。

　　眼前的侍卫长露出温和的笑意，言语中带着歉意：“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四周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更有甚者嚷嚷着不公平，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是而已。

　　“怎么着，你们还有意见？”侍卫长扫了一圈，见没有人再敢应和，冷哼一声，“有本事你们也给我攀上一个贵主子，我二话不说就放你走！”

　　林凛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有嫉妒有羡慕，余光一撇，就连徐州也是满面复杂。

　　他没有说话，低头行礼一礼，转身路边果然等着一个小太监，殷勤地走过来撑伞：“小少爷还请这边走。”

　　林凛默不作声地跟着他，直到走到一座车架前，小太监躬身说：“里面有备好的干净衣物，小少爷先进去换上吧，免得着了凉。”

　　林凛微微点头，径直就上了车，车上早已点了火盆，里间放着一叠干净的衣物，拿起来一比划，却是要略大一些。

　　正拾掇着，车帘似乎又被拉开了，缓慢地脚步声传来，在外间就没了动静。

　　林凛不慌不忙地整理衣饰，挽了挽袖口，转身就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弘晖正托着下颌，笑意晏晏地看着他。

　　“喏，”弘晖指了指桌上的姜汤，“先喝了吧，别再着了凉。”

　　林凛一瞬间安定下来，心中没来由地又有些愤懑，他拿出怀里的玉佩，伸手递过去：“这个还给你。”

　　弘晖只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不可否认，当他知道林凛在宫里受欺负，心里那一刻涌上来的却是由衷的期待，甚至还有一些志得意满的开心。

　　宫里派系分明，安排的队列也是和林凛有隔阂的太子一派，羊入虎口，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

　　可弘晖还是这么做了，把他送进宫，让他一步步朝着将才的路子迈进。

　　就好像初见的那个夜晚，明明脸上挂着笑意，整个人却显得格外阴鸷，深深沉沉的目光打在他身上，林凛抿抿嘴，有些不自在，又添了一句：“宫里的差事是你帮的忙，这就算……抵了你欠的人情，这块玉佩还给你。”

　　就好像是在打磨一颗深海里的沙砾，粉碎或者蜕变，可现在，很奇妙的出现了意外，可心里却好像并没有多么失望，弘晖眨眨眼，接过手中的玉佩，随意地绕了几圈：“如你所愿。”

　　似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依旧是温润笑意，寒暄了几句就要离开，林凛迟疑了片刻，挽留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桌上的姜汤还是温的，由内而外涌出一股热意，连手脚都开始暖起来。

　　走出车架时，雨已经渐渐停了，潮湿地车辕上正挂着一枚玉佩，被淋湿的绂丝映红了整个玉佩，泛着淡淡的光泽。

　　车架继续往前走，就如同突变的天空一样，康熙突然有了兴致，时不时就召小辈上前问话，几个小阿哥自然不会落空，弘晖等人也是隔三差五地就跟着皇驾跑。

　　令人意外的是，弘皙似乎也不复往日的宠爱，开始渐渐低调下来。

　　“启禀皇上，蒙古诸部率各路部族在前方迎驾。”

　　通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弘晖转过头，就见康熙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

　　没过几十里，眼前果然出现的等待的部族，车架渐渐停下，康熙缓缓走出车架，耳边就是浩浩荡荡地叩拜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还没等康熙说话，就见其中一些人忽地转过身去，对着杏黄车架叩首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他们的带领下，竟有一大批人接连下跪行礼，三呼千岁，声势浩荡。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的杏黄色车帘被掀开，许久不见的太子殿下缓缓走了出来，面带笑意的说：“起身吧，不必多礼。”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弘晖几不可见地扫了一圈，场中各人表情不一，有惊讶，有惶恐，更有满面放光的渴望。

　　沉默了片刻，太子率先走下车架，上前行礼：“阿玛，我们进行宫吧。”

　　康熙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笑意，伸手将弘昱召到身侧，也没有理会太子，牵着就进了行宫。

　　太子也不介意，摆了摆落空的手，缓步跟在了身后。

　　大清以骑射打江山，每次来到塞外，总要和蒙古诸部较量骑射，一方面要大清皇孙不忘组训，另一方面也是示以威慑，叫蒙古诸部不敢有异心。

　　康熙坐在上方，弘昱跟在他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太子，似乎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维持。

　　太子身边围着诸多奉承谄媚的人，说笑间丝毫不在意场上的影响。

　　直郡王坐在一旁，余光瞥到身旁的侍卫，不禁笑笑：“行了，放轻松，有那么紧张吗？”

　　穆勒跟随他多年，说话也放肆一些，他压低了声音说：“爷，太子爷这是……”

　　直郡王摇摇头，他和太子相斗多年，饶是如此也拿不准太子这是想做什么。

　　公然对圣上不敬，再加上昨日的意外之举，这是想彰显太子这一身份的贵重吗？还是说，真的想要……

　　场中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一份异常，却又是各个都装做糊涂，企图维持表面的和谐。

　　饭后，康熙笑眯眯地瞥过众人，忽地站起身，大手一挥，指了指笑说：“今日围猎，你们可要全力以赴，若有得胜者，我当赏他一件好宝贝！”

　　众人自然不会反驳，皆是躬身应了，转身就带着随从离了席。

　　康熙转头看了一眼，沉声问：“老大，你今天怎么不去啊？”

　　直郡王站起身，笑着就说：“儿子就不和这些小辈们抢了，到时候可要说我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十三听言笑了，干脆又坐了下来：“大哥这话一说，叫我怎么好意思，还请皇父恕罪，不若让儿子留下来伺候？”

　　十四还没走远，论骑射，他自认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听到这话自然不服气，更是憋着一口气要赢得胜利，雄赳赳气昂昂地就离开了。

　　康熙微微颌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去留，他也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无非是留在此处更方便，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也好及时应对。

　　至于如何应对，各自心里又打着小算盘，想到此处，康熙不由转头看了太子一眼，心下一窒，滋味难明。

　　弘晖见十四离开，起身就跟了上去，待到没人的地方才招呼他停下。

　　十四斜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问：“有什么事赶紧说，别耽误时间！”

　　弘晖看了他一眼，不由心中暗叹，这位十四叔真是率真耿直，十三叔和直郡王哪个不是精明人，为什么人家就不愿意掺和进来？

　　太子和圣上之间的氛围诡异，很明显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若是有心皇位，怎么还有心思耗在这争胜好勇之上。

　　无奈地摇摇头，弘晖开口说：“侄儿只是想预祝十四叔旗开得胜，勇夺第一。”

　　十四嘿嘿一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带着侍从冲进山林里。

　　弘晖人在这里，心中其实还记挂着席上的情况，深吸一口气，草草打了几只猎物，又消磨了一段时间，这才匆匆赶回去。

　　等到回了席，果然见众人都已经回来了，无一不是收获颇丰，弘晖的成绩倒是只能算得上中等，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夺得第一的却不是气势逼人的老十四，而是默不作声的弘昱，满满当当的猎物堆了一地。

　　丝毫不顾及十四的尴尬表情，康熙哈哈一笑：“真是虎父无犬子，这次比赛看来是弘昱获胜了，来人，重重有赏！”

　　身后的梁九功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里面赫然摆着一枚环形玉佩，九条龙形相互交错，升腾飞跃。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康熙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亲手拿着玉佩为他系上，拍了拍肩膀说：“一代更有一代出，这大清江山还是要靠你们下一辈了！”

　　此话一出，顿时叫场中的人浮想联翩，饶是直郡王早已明白皇上的用意，此刻也不由豪气冲霄，抑制不住的野心在心底蔓延。

　　弘皙的脸色十分难看，任谁也没想到皇上竟会说出这番话，又将太子和他置于何地？

　　太子却反常地笑了笑，两三步走上前，解下腰间的玉如意说道：“弘昱果然勇武不凡，既如此，不若孤也赐你一件宝物，以此庆贺我大清有继！”

　　弘晖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诧异之色，皇上赐予，这种行为本身就带有特殊的含义，可太子现在却要以副君的身份下赐臣民，这是要自比君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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