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的正确使用姿势

　　第三十四章：
　　“出事了少主。”元信粗粗的喘了一口气，他看着景洛年，表情稍微有些慌张。“杜掌柜家着火了。”

　　“！”

　　景洛年一愣，然后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怎么着的火？可有人受伤？”

　　元信摇了摇头“听说昨晚杜府中的下人因为杜掌柜近来心情不好的的缘故，大多都出门去看了花灯。再加上自少主去收了账本之后，他府中大多下人也是自谋出路，所以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伤亡。”

　　景洛年起身，烦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终是呆不住匆匆的往外走去。“元信你去被车，咱们去杜掌柜那里一趟。”

　　元信应了，急急忙忙的奔着后院就去了，等景洛年匆忙的换了外袍来到门口，马车已经被准备妥当。

　　等景洛年和元信赶到时，现场的场景着实是让两人吃了一惊。原本繁琐华丽的府邸在一场大火过后只剩下一地焦炭，漆黑的废墟中还散发着袅袅的白烟，看起来是扑救许久才将火势彻底压制下来。

　　春日的清晨还是有几分寒意，已经天光初亮的蔚蓝天空以及叽喳作响的鸟鸣声，无不在诉说今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但这也同样映衬着透彻天空下这一地凄惨，是多么的刺眼。

　　杜家的小厮下人们这下是彻底不敢凑过来了，他们远远的聚成一团窃窃私语着，不难看出他们的心有余悸喝惶恐无措。

　　四周聚集着的路人也相互议论着，所有的低语声汇集在一起，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虽说动静并不突兀，但听着却是让人心生烦躁。

　　而在这些人远远围拢的这片废墟旁，杜宏正呆滞的坐在原地，愣愣的注视着这片他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宅邸，似乎一时回不了神的模样。

　　前一日事发时独自一人呆在府中的他毫发未伤，连身上精致的衣服都没有破损分毫。与之不相称的是他的肩上搭着条粗布毯子，一看就是普通穷苦人家的物什。

　　柴生与钱三儿一站一蹲在杜宏身后不远处，竟是在这些议论纷纷的旁观者中，唯一接近杜宏并呆在他身边守护着的人。

　　相对比毫发未损的杜宏，柴生的模样就有些狼狈了，不仅是衣摆被烧掉了一大块，就连凌乱的发烧也被火撩的发卷，一脸黑灰。

　　清晨时分匆匆赶到废墟旁的马车很是显眼，景洛年一露面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四周议论的声响轰的大了些许，但景洛年却是不为所动的跳下马车，快步朝柴生他们的方向去了。

　　“少东家！”蹲在地上守着人并且生着闷气的钱三儿正烦躁的抓耳挠腮，无意一瞅见景洛年来了赶忙站了起来，抱拳向他行礼。

　　“这事怎么一回事？你们可是知晓什么？”景洛年心中着急，看门见山的直接向他询问。

　　钱三儿挠了挠头，啧了一声。“少东家你问的这可凑巧，昨个晚上我拉柴生出来看看灯会散心，转了大半个晚上我看他心不在焉的，心知着榆木疙瘩肯定惦记着掌柜的事情，就遂了他的意，绕路过来掌柜府邸在的这条街看灯。”

　　“结果没想到，我们俩还没走到跟前去，就远远的有人喊着‘失火了’。等我俩挤过去一看，那火苗已经攒着杜府的外墙着起来了！”

　　“周遭的灯贩商户不是没有立刻接了水过来灭火，却不知为何那火被水浇不灭，反而还浮了起来。”

　　“正巧最近掌柜家一直让人用木头装饰做工，结果没成想，那火就一路沿着木头着的越来越盛，最后……就成了这副景象。”

　　钱三儿想起昨晚的阵仗就心有余悸，那火势凶猛的，若不是这街上都是富贵人家，都是有门有院有点距离的，恐怕这一场火是要牵连不少。

　　不过他在看了眼一身狼狈的好友之后，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抱怨道。“这愣头青倒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头扎进去救人了，少东家你看他这阵仗，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被从火厂里救出来的人呢！”

　　他抱怨的声音丝毫没有收敛，但坐在他们旁边的杜掌柜就像是失去了五感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柴生慌慌张张的看了眼杜宏，见他没反应才松了口气，有些无措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还想有个啥事？！柴生我发现你真的是长本事了，竟然比我这个无牵无挂的都不怕死！”钱三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柴生顿时语塞。

　　景洛年看他俩又开始旁若无人的吵闹，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那厢，去官府当差的那打听消息的元信，趁着这个空荡也回来了。

　　春日灯会中失火，而且在这般大的阵仗之下官府当然是要来探查起因，元信凑近景洛年耳边低声道。

　　“少主，听官差说此次失火并不是人为。昨夜灯会大花灯的油芯在运送途中不小心被打破，正巧是在这杜府附近，而散落出来的灯油不小心染了工匠的工具，却因天暗没被发觉。”

　　景洛年听元信打探来的消息不由得一愣，他不由得想起前一天晚上黄衫回来说扫了兴致的事情，却没想到那打了油芯的地方竟然会是那么凑巧，就是在这里。

　　“那工匠想着等晚些借着灯会的光亮赶工，结果没承想竟是造成大祸。”元信比了比不远处被官差收监看管起来的工匠，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这样？我刚才路过围观的人群，听他们低声碎语，似乎是不止这般简单。”景洛年用余光扫了眼四周相互议论着，但却不敢凑过来的人群，微微皱眉。

　　“……那个，小的知道。”钱三儿有些表情复杂的摸了摸鼻子，他小心的瞅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杜宏，虽说对柴生之前不要命的行径还是有所不满，但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原本火势起来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的杜府下人也有找人求助说杜掌柜还在府上，希望能帮忙救人。”

　　“但后来火势越发的大起来，冲进去的只有柴生这个傻子，我拦不住，索性召了些人手在一同把门前的院墙和大门推了，免得柴生他再出来时没了通路……”

　　景洛年听着钱三儿的描述，逐渐还原了昨晚的画面。

　　钱三儿和周遭来帮忙的水师以及路人将院墙和大门推倒之后，尽力一边灭火一边清理出路来，看能不能进去助柴生一臂之力。

　　然后在众人清理到一半时，他们就看见柴生驾着杜宏，踉踉跄跄的往外跑了出来。

　　说来柴生的运气也是极好，杜宏近来心情惶恐无法安眠，在着火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往外出逃。

　　但奈何终究是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同时又被浓烟一呛，顿时是头晕眼花的分辨不出方向。好在往里冲的柴生并没有和他错过，在眼尖的发现已经被熏晕的杜宏之后，就迅速的带人往外跑。

　　正当众人心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被熊熊烈火包裹的房梁终于是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呀’的声响，然后瞬时崩塌开来。

　　就如同所有戏文中那般，那房梁坠落的方向，正正好就在柴生和杜宏的头顶。救火的一众人包括钱三儿在内，眼睁睁的看着那团被烈火包裹着的木梁直直的坠落下来，却丝毫没有阻止的能力。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木梁好似在半空中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他们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但重物撞击到金属物什发出的巨大脆响声，却是让在场众人都耳廓一疼，纷纷低头捂住耳朵来抵御那股刺痛。

　　等再次抬头的时候，柴生与杜宏却已经平安脱险，杜府也在熊熊烈火中彻底坍塌。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场的大多数参与救火的汉子都看见了杜宏被救出火场时的异状。

　　这也是现下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重点。

　　景洛年不管别人是怎么说的，他在听完钱三儿的描述之后敛了脸上的表情，静静看向一片焦土的废墟。

　　他出来的匆忙，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白桦龙乾追回来时，见到的就是缓步走近废墟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景洛年。

　　“白桦。”他低头注视着脚下的焦土，听着元信迅速跟上并且劝他注意安全的声音，轻声道。

　　“你还能感觉到禹在哪里吗？”

　　白桦不知变故，但也隐隐察觉了些许，他微微一愣，但还是本能的感应了一番之后，犹豫的指了一个方向。

　　景洛年微微颔首，顺着他指的方向寻了过去，在离正门不远处停了下来。

　　面前原本是前厅的位置此时却是被大块的焦木挡住了去路，看地上斑斑的水渍不难猜出，昨晚钱三儿他们是顺着这里一路救火清路。

　　“……洛年。”白桦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景洛年低头，看了看面前焦木与地面的缝隙处。

　　在他的脚边不远，有一只已经被大火灼烧的看不出材质，一片黑漆漆的小鼠雕塑。

　　那只前一日还坐在他窗台上望着外头发呆的灵，如今孤零零的躺在一堆黑灰之中，一身难看的铁锈斑驳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更难看的裂痕。

　　同样的，再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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