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玫瑰

　　柜子里的玫瑰by嗜酒吃茶
　　1.
　　教室后面有方便学生放置衣物的小橱柜，A最近总能在自己的柜子里发现玫瑰。
　　朋友打趣说放玫瑰的一定是个浪漫的女孩。
　　A好奇，起了个大早来学校守株待兔。
　　放玫瑰的是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名的学弟。
　　学弟智商高却孤僻。
　　A和学弟在同个社团，但从没和他说过话。连同A倾慕的人在内，女孩们都喜欢谈论学弟。
　　为什么要在他的柜子里放玫瑰？
　　A蹲在角落里，直到学弟关上他的柜子说：“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2.
　　那天过后，A依旧能在每个早上收到新鲜娇艳的玫瑰。
　　朋友说，你不好奇送玫瑰的人是谁吗？
　　好奇过，但现在已经不好奇了，A在心里默默答，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
　　A和学弟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参加同一个社团却不怎么说话。
　　那天A被学弟发现，两个人沉默对视了很久，直到学弟转身走出教室，A都没有问他究竟为什么往自己的柜子里放玫瑰。
　　有些问题根本不需要开口询问。
　　因为答案早就埋在他心里。
　　他也只认同这一个答案。
　　3.
　　A倾慕的女孩常常和A说起学弟，她眼里的恋慕那么明显。
　　在没有发现玫瑰前，他是嫉妒学弟的。
　　在发现了玫瑰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开始注意到学弟的优秀，也开始明白女孩为什么喜欢学弟。
　　那是个阴沉的午后，风在怒吼，云渐渐聚拢。眼看要下雨，A赶着去临市送资料，学弟递过一把雨伞。
　　A说：“谢谢。”
　　学弟：“嗯。”
　　可尽管那日的天气灰暗，风刮得异常大，却一直没有下雨。
　　A带着那把伞去了临市，又把它带回来，原封不动地还给学弟。
　　A说：“谢谢。”
　　学弟：“……嗯。”
　　4.
　　A和学弟有了些交谈。
　　学弟的话很少，并且每句都带刺，常常堵得A哑口无言。
　　朋友曾见过一次，说学弟有点刻薄。
　　A说，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朋友有些惊讶，毕竟A曾经对学弟的印象并不好。
　　A干笑着，眼睛望向别处。
　　自从他知道柜子里的玫瑰是谁放的，一切都变得不同。
　　学弟说话真的很毒，A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谈起恋爱来是什么样。
　　在柜子里放玫瑰大概是他做过的唯一浪漫的事。
　　5.
　　A所在的社团组织野外活动，难接触的学弟自然被分在了A所在的小组。
　　他们说，只有A受得了学弟的脾气，学弟也只会对A说上一两句话。
　　就好像他们对于彼此而言都很特殊。
　　昨夜下了雨，雨后的泥土湿软，A踩在上面，鞋子很快陷进去。
　　学弟皱着眉递给他一包纸巾，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弯腰擦鞋，抬头时发现学弟的嘴角浅浅往上勾。
　　今天的天气是否比往日都晴朗？
　　A觉得——是的。
　　6.
　　那天过后，学弟有一个星期没来学校。
　　A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周遭的人也没有。A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如此薄弱，只要学弟不去社团，他们甚至很难在走廊碰到。
　　周一的早上，消失了一周的玫瑰再次出现在A的柜子里。
　　A觉得惊喜，以往面对柜子里的玫瑰，两个人总是默契的谁也不提。
　　但这一次，他打破了多日来的循途守辙，去了学弟的教室。
　　7.
　　学弟跟A说：“我有话想跟你说。”然后两个人去了学校后的空地。
　　“姐姐死了。”学弟说，“这是最后一次送你玫瑰。”
　　A听不明白。
　　“玫瑰，是我姐让我送给你的。”学弟垂着眼，他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脸上没什么表情，唇抿成一条线。
　　“她和你一届，生了病，住在医院，喜欢你，托我送玫瑰给你。她的时间不多，所以不想让你知道她是谁，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这是我，”学弟说着抬起头，“最后一次送玫瑰给你。”
　　这几个月来的一切都像笑话。
　　A以为学弟喜欢他。
　　他自作多情地以为学弟喜欢他，甚至还因此擅自在意起学弟——
　　虚妄被打破，A觉得自己难堪到了极点。
　　他迫切想要逃离这里。
　　8.
　　下课后A把柜子打开，拿起里面的玫瑰。
　　以往的玫瑰都是深红色，娇艳欲滴，今天的玫瑰却比从前暗淡几分。
　　A手上用了力，玫瑰枝干上的刺扎进手里。
　　他究竟为什么对学弟产生感情？
　　因为学弟送的玫瑰，还是因为学弟喜欢自己。
　　无论哪一个理由，都显得肤浅不堪。
　　可它们的确都是他开始在意起学弟的缘由。
　　它们紧密相连，密不可分，让A分不清自己的好感究竟来自于哪里。
　　他对学弟的好感无法提炼的纯粹，就算哪一天他突然领悟到，即使学弟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依旧喜欢学弟。
　　即使是这样。
　　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9.
　　A写了一千字的退社申请，申请批下来，他和学弟再也没有交际。
　　拍毕业照那天，A在操场上远远看到学弟。
　　学弟似乎又长高了，身边有了朋友。
　　A觉得柜子里的玫瑰成为他一个人的秘密。
　　学弟根本不在乎。
　　可A又想到最后的那支玫瑰。
　　它和以往的玫瑰都不同。
　　他心里有隐秘的奢望和贪想。
　　但他不会去证实了。
　　就如同那个昏暗日子里，学弟送他的那把伞一样。
　　天空没有下雨，他不会打开它。
　　只是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那不能有的情感也该被埋起来，连同柜里的玫瑰一块，被当做一个秘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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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几年后，A和学弟再次相遇。
　　当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那朵玫瑰在回忆里娇艳欲滴地开着。
　　A没有和学弟叙旧，他们本也不熟。
　　两个人相遇，看见对方，然后转身走掉。

　　又过了几个月，A突然收到快递电话，说他有一个包裹待签收。
　　A让快递员将包裹放在公司下面的快递柜里。
　　他去拿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包裹。
　　——柜里放着的分明是一支玫瑰。
　　—END—

　　吓你们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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