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火影]通缉犯

　　罗德里克负伤了。
　　别误会，不是工伤。周围一个白胡子海贼团第二番队队长，一个海军本部实力与中将持平的准将，还有一个多年征战最终战死沙场的革命军干部，怎么受伤也轮不到他。事实是这样的。周四早上，他从公寓下楼时整个人从楼梯上翻了下来，摔断了腿。
　　然后邻居给医院打了电话，他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给接走了。
　　得知这位仁兄的伤势后，我们剩下三个人已经无语到都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罗德是住这里吗？”
　　“嗯。12号公寓楼，608。”
　　“你确定？”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吗？”
　　“别这样，科林，文森特就算记清楚地址，也找不到路的。”
　　“噗嗤，真的。”
　　“……”
　　我们三个想起来去看这个负伤队友时，罗德已经请了两个星期的病假了。我们三个对于把他忘掉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就带了点吃的来看他。
　　“等下，谁提议带吃的来着？”
　　“艾斯吧。”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吗，艾斯。”
　　“……你们两个都别五十步笑百步了。”科林表示他一个正经人跟我们两个逗比不熟。

　　“罗德？罗德你在吗？”我敲了敲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有些迟缓的脚步声，片刻后门慢慢打开了，罗德拄着拐杖一脸惊讶地看向我们三个。
　　“……你们……”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虽然已经过了两个星期。”科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那天领工资时罗德没来，我们估计也不会想起来来看他的。
　　“带了点吃的。”文森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然后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来一个信封，塞到了一脸懵逼的罗德手中，“工资帮你领了。”
　　“哦哦！拿吃的过来是我的提议！”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科林一言不发地冲我们翻了个白眼。为了让我们看见，他还把墨镜摘下来，翻完后又带了回去。

　　罗德里克很是欣喜，然后笑得一脸温吞吞的模样请我们进屋，自己一瘸一拐地去泡咖啡。他的公寓不大，两室一厅，他说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就够了。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西斜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小公寓，在白墙上地板上映出暖融融的黄晕，有一种特有的安定感。客厅很简洁，没有杂物，但又不显得空荡荡，反而井然有序。他说，这是当海军时养成的习惯。
　　“你腿还好吗？”待他拖着一条腿把四杯咖啡端上来时，文森特问。
　　“还好。骨折不太严重，就是扭伤有些惨。现在还肿着。”罗德里克颇为无奈地腼腆一笑。
　　“啧啧，难道你也带了墨镜？”科林嘬了一口咖啡，被烫得吐了吐舌头。
　　“哈哈哈，一不小心……”
　　“罗德，你什么时候能好？”
　　“大概再一周吧……”
　　“还是多养养吧。”文森特放下杯子，“又不是在海军那会儿，整天忙着训练，现在有时间了还是干净利落地好起来吧。”
　　“嗯？你们海军没时间养伤吗？”
　　“你以为海军都很闲吗……我在总部时请病假顶多一周。”
　　“诶？我一直觉得你们很闲——”
　　“你们海贼更闲，不是吗。”
　　“哦，也是。”

　　罗德、文森特和科林：……为什么这么快就承认了喂。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在罗德家里闲聊一会儿，吐槽吐槽这两周里科林怎样撞电线杆啦，文森特怎样在家门口迷路啦，我跟罗杰老爸怎样闹脾气啦（真的，都怪他吃饭时抢我盘子里的烤肉），Dr.西尔尔克怎样开始胡乱配药结果把醉酒的泰勒叔治得神志不清啦，然后泰勒叔又怎样被医院抢救回来的啦，乔伊又怎样报复萨奇啦，人事部的朋友止水养的乌鸦怎样欺负萨奇那个叫“海胆”的刺猬……诸如此类。
　　我：真的！我上次看见止水他带了好几只乌鸦上街！
　　科林：其实我总觉得你那个朋友止水不会也像萨奇一样吧……
　　文森特：难不成萨奇喜欢带绒毛的，那位阁下喜欢带羽毛的。
　　我：……完了，又一个萨奇出来了。
　　文森特：很有可能。
　　罗德：……拜托你们不要以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事情就莫名紧张起来好吗！再说萨奇听见会伤心的好吗！

　　聊着聊着，我的肚子很不适时地咕噜一声，之后就再也止不住一般，听得科林呛了一口咖啡，文森特默默抹了一把脸。
　　“……那个，”罗德里克无奈一笑，抓了抓后脑勺，“大家不嫌弃的话，就在这吃晚饭吧。”
　　“好！”
　　“艾斯在吃饭这种事上总是最积极的。”
　　“哈哈，跟罗杰一个样。”
　　一个翻身翻过沙发靠背，一不小心踹到了文森特的脑袋，在他的咆哮声中一个箭步窜到厨房里拎出满满一篮子的食物，对客厅的沙发上的三个人嚷嚷：“我拜托萨奇做的！超好吃的！果然还是带吃的来比较好！”
　　“哈哈，果然是无法阻止吃货的。”
　　“喂！那不是送给罗德的吗！不要擅自吃起来啊！”
　　“没事的，文森特，反正我自己也吃不了，今天晚上一起吃了吧。”
　　“耶！罗德你最好了！”

　　有了罗德的许可后，三个人都不再拘束，吃的吃，闹腾的闹腾，好不热闹。明明才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但是感觉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罗德如是说。
　　罗德厨房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的似乎是日出时的科贝尔特市，柔软的金色阳光，被镀上金边的蓝白色建筑和宁静的小巷，细腻的描绘，一开始还以为是照片。却又不似照片，美得有些像是童话里才会有的梦幻景色。
　　“原来是画啊。还以为是照片呢。”文森特带着夹杂着一丝丝赞叹的语调开口。
　　“那是我画的。”
　　“诶——？！真的吗？？”
　　“不是吧！这么好几年了我都不知道你会画画！”
　　“……真人不露相吗？”
　　“哈哈，还好。还好啦。”面对我们的惊异与赞扬，他也只是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晚饭后，我们要求去罗德的画室看一看。他指了指最里侧关着门的小房间，便慢慢悠悠地跟在我们后面。
　　罗德的画室满满当当的。墙角摆满了画册，一页页翻开，一页页都像是童话中的小镇。安静，祥和，温暖，温暖到让人眼眶一热。像是来自记忆深处的温暖，恍惚间投入那段恣意年岁的怀抱，那些在世或是故去人们的面孔也渐渐清晰了起来，眼睛不自觉地变得有些酸涩。画里的景色有些很熟悉，是科贝尔特市，繁星漫天的寂静夜色，金色朝阳，赤红余晖，风平浪静的港湾，静静停泊的船只，淅淅沥沥的雨天；还有一些其他的场景，像是海军军舰上的夜景，不繁华却又不荒凉的小村庄……
　　流水般匆匆而过的时光被定格在了一个瞬间，然后就这么永远流传下去。
　　我扭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笑得有些无奈，听着科林抱怨为什么他俩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能画得这么好的罗德。罗德的心灵，似乎也是如同他的画般温暖又浪漫。

　　如果有童话世界的话，那么那里一定是罗德画中的样子。
　　如果有童话世界的话，罗德一定是那里的居民。

　　“罗德，你都是……用什么画的？”
　　“透明水彩。”
　　“还好还好，还以为是魔法……”
　　“？？？”
　　科林听了我的话之后哈哈大笑，说是我一定是被罗德的画感动到不能自已。我送他一记白眼，反过头一想，似乎还真是。
　　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吧。
　　这也就是人心的力量吧。

　　“……罗德？”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文森特，一脸恍如隔世般的表情，呆愣愣问：“……你是‘太阳鸟’……吗？”
　　闻言，我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他说的‘太阳鸟’是谁，便向门口的两人投去疑问的目光。但是我得到的回答只有更加不可思议甚至摘掉了墨镜的科林，还有脸上笑容渐渐散去了的罗德里克。
　　“……文森……”
　　“……你是的吧。”
　　“……”
　　“……画的左上角有署名。”他向一个黑色外壳黄铜边框的手提箱伸了伸手，但不知为何又放了下来，重新垂到身侧，有些紧张地握拳，松开，再握拳。“……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良久后，他这么说。
　　“……”罗德轻轻叹了口气，挤出一个有些凄凉的笑容，“原来……还是有人记得我的啊。”

　　“……原来……‘太阳鸟’阁下，早就死了啊。”
　　“……是啊。”

　　“……我……死了快五年了。”

　　听科林说，‘太阳鸟’是一位伟大的漫画家，是一位四年多前突然消失的漫画家。有些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文森特是他的忠实读者。特别是罗德里克。面对文森特一脸严肃地借了一张白纸又借了一支笔然后请他的偶像签名的罗德，整个人都惊呆了。
　　“拜托了！‘太阳鸟’阁下！”
　　“……你还是叫我罗德吧……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那么拜托了！罗德！请给我签个名吧！”
　　“……呃……好吧？”
　　“非常感谢！”
　　“……是签笔名还是……”
　　“都可以！”
　　“……”于是罗德歪头想了想，最终在纸上写下“Sunbird”。下一秒，文森特激动哭了。看着仍处于茫然状态的我，还没回过神的科林，马上就要半疯的文森特，罗德表示一个头两个大。

　　“……那么，罗德，你就是那个漫画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的科林，清清嗓子开始整理思绪。“……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作为海军死了，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你是‘太阳鸟’？”
　　“嗯，是吧。”
　　“……说起来，既然你这么成功的话，”科林拿着纸巾擦了擦墨镜镜片，然后看了一眼依旧在捂着脸的文森特，“你为什么不退出海军呢？退伍的话应该服役五年后就可以了啊？”
　　“……这个……怎么说呢……”罗德低了低头，然后腼腆地笑了笑，“……说来有点好笑……小时候看过一本漫画，叫《海军英雄索拉》，迷的不得了，在大海上伸张正义，击退邪恶军团杰尔玛66，结果自然而然就有了去参军的念头。哈哈，直到加入海军后也经常做这种白日梦……”
　　“诶——原来是因为漫画啊……”
　　“嗯……差不多吧，一开始是因为童年时代的妄想，但是后来就不想退出了。艾斯，我跟你说过我是南海一个小渔村出身的，对吧？”
　　“说过。”
　　“我想出海的原因啊，大概就是不被认可吧。”

　　“我老爸觉得，一个男孩子天天画画什么的，太没面子了。他希望我跟我弟弟一样，早早跟他们出海捕鱼，而不是整天在哪里画画。
　　“没有做海贼的能力，在那个略显封闭的小村子里，我发现我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乖乖听话从此放下画笔，要么加入海军出海，离开这里。于是，我在十六岁时选择了第二条路。部队里，我听说《海军英雄索拉》的作者也是海军里的一位将领，激动了好一阵子。后来终于鼓起勇气，抽出闲暇时间，出版了漫画，没想到竟一举成名。”
　　“既然这么出名的话……为什么不公开身份呢？那样你老爸也会理解的吧。”
　　“……做不到啊。”他摇摇头，“媒体什么的绝对会找过来。要是想继续在海军的话，这样只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有些时候啊，艾斯，世界就是这么无奈。”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世界真的很无奈。”

　　我们沉默了好久。有些为罗德惋惜，有些为罗德而感到不满，却又有些因罗德的话而感到悲伤。
　　许久后，文森特徐徐开口道：“……罗德，你还打算在这个世界重新连载吗？你的铁杆粉丝可是遍天下啊。况且那篇还没有结尾，重新连载的话也会……”
　　“之前有想过。”罗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但报纸上连载的话必须从第一话开始……可是你刚刚也看到了吧……”

　　“……我从现世带来的画稿，之前的章节，全部……全部都在来的时候，手提箱进水……花了啊……感觉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

　　我走到手提箱前，里面躺着满满一箱皱巴巴的画稿，黑色的墨水在纸面上阴成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就连左上角的那个签名也是模糊不清。亏文森特能认出来。
　　“拜托了！”文森特突然双手合十，“请坚持下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科林忽然悠悠地说，“别忘了，我也是读者呢。我们会帮你的。”
　　“……但……”
　　“能为自己的偶像帮忙，不是帅呆了的一件事吗？更何况，那也是你的心血吧，你难道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拜托了！不管多少年，我们一定会等下去的！拜托！请给未完成的漫画一个结尾吧！”
　　“哈哈哈，是啊，不然总觉得死不瞑目呢。”

　　罗德只是笑了笑，但我发誓，我看见他也哭了。边笑边哭。
　　临走前，他突然问我：“……我的身份，现在也没有被公布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作答，便看看文森特。文森特想了想，说：“……没有。”
　　“……果然吗。”得到回答的罗德又耷拉下脑袋，毛茸茸的金色微卷短发晃了晃，带着一道刀疤的脸在灯光下略微显得苍白，有些失意有些僵硬地尴尬一笑：“……果然就算海军把我的遗物寄回去，他们也不会去打开看的。”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个笑容太过凄凉，总有一种他在哭的感觉。不被家里人支持，不被家里人重视，明明这么大的成就却不能告人，只得一直默默无名不被认可下去，任谁都会心怀不甘，心里难过得要死的吧。

　　跟文森特他们分开后，我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光怪陆离的故事。”这句话来自漫画《行吟者》的作者。这个作者似乎就叫“太阳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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