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火影]通缉犯

作者:辰日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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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缉令124


      财务部长与拍卖会

      最近真是“惊喜”不断,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先是离开风之国后又遇上了追兵,跟着我们小船穷追不舍,为了避开层出不穷的忍术袭击,驾驶着小船的艾斯疯狂旋转着船舵,小船像是长了轮子一般在海面上横冲直撞地旋转飘移,一不留神就会被从船头甩到船尾。我和萨奇负责左右船舷,飞段和带土负责后方,羊角小姑娘和小海军负责脸色发白,顺便掌控主帆迎上劲风,偶尔情绪崩溃带着哭腔惨叫。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叫声过于惨绝人寰,以至于他们认为有人质,还是被我们打怕了不敢轻举妄动,后来只是紧随而上,直到我们跨过镜中海的边界,小船隐匿于滔天巨浪之间。
      艾斯的航海术之高超确实令人赞叹,小船操作起来得心应手,在顺利翻过了几层巨浪,逃离了巨大的海上漩涡后,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又回来了啊。我摇了摇在剧烈晃动中有些眩晕的脑袋,靠在船舷边,感叹道。从未留恋过任何地方的流浪者,居然会期待起归途的结束。我抬头仰望着这熟悉的天穹,迎着阳光眯起眼睛。一如既往的湛蓝。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个蓝白色调的小岛与码头边不起眼却喧闹的小酒馆出现于我的梦境,似曾相识的温暖将梦魇驱散,整个梦境染上了暖橘色的光芒。那里的喧闹与歌声,与浓郁的酒香一并将监牢中的黑暗与铁链的冰冷冲淡。我梦到过白色月牙胡,身材高大的老年人,也梦见过身着酒红色大衣,喜欢哈哈大笑的中年人,那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抬着杠,带着傻兮兮笑容的中年人见到我会迫不及待跟我分享他觉得很搞笑的事情,尽管我基本上都不太能理解笑点为何,梦醒后也就忘得差不多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不知不觉中,噩梦不再。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打算开宴会庆祝一下再一次跨越世界尽头的时候,飞段干呕两声,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步伐凌乱地凑近船舷,趴在上面吐地天昏地暗。
      那天的庆祝会的结果就是在我们吃帝王蟹和烤肉大餐,享用巧克力芭菲的时候,他默默地平躺在船舱里,双层床边的小桌上摆着一碗白粥。
      这乱糟糟的日子今天还得持续下去。我目光紧盯着报纸的头条,面前坐着的黄毛小海军紧张地看着我,如临大敌。“‘太阳鸟’身世曝光?怎么搞得?”我皱了皱眉,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青年。他拼命地摇着头,局促不安地抠起了指甲。报纸上的日期是两周前,这不算新鲜事的新闻还真是宛如一个炸雷,把船上的某个小伙炸得快要精神衰弱。我扫了一眼大致内容,啧啧嘴,幽幽道:“狗仔还真是可怕。”
      “怎、怎么办啊……角都先生……”
      “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
      我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那天你冲蝎坦白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已经打算公开身份了。”
      “只是告诉蝎先生的话倒是还好,报纸这么一报道还是有点可怕啊……”他挠挠头,声音越来越小,道最后像是蚊子一样的嗡嗡声,扰得我心烦。
      “还有这封信,报社寄来的也是让你公开声明吧?”
      “……对……”
      “都找上门了,还是坦白算了。”
      “……其、其实,我现在不太想回应,可能以后、以后会回信吧……”他从大拇指上揪下一根倒刺,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表演颜艺一般呲牙咧嘴了一阵子。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儿,我忍无可忍地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服了。
      “喂,本大爷真是不懂你在紧张什么?放松一点啦,这可是好事。”飞段端着一杯冰牛奶,倚在船舷旁,嘀咕着。刚刚摆脱了晕船的大背头显得病怏怏,脸上挂满了疲惫,一反常态地没有凑上来大声嚷嚷。
      “……诶……虽然这样说没错……”罗德里克用更高的频率抠起了指甲,眉头皱地更紧。
      真是无语了。我又叹了一口气,并不打算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不要想这么多。”说罢,便拿起了刚刚看到一半的最新一期的报纸,翻到头条新闻,接着看下去。
      我记得在茶之国落脚的那天,我背着受重伤昏迷的小伙子往船上的医疗室全力赶去时,身后烈火的噼啪声与呼啸的风声几乎要没过耳畔的呓语。爸,一直想告诉你,我就是太阳鸟。我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那次手术的难度比较大,因为伤势重,也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来执行手术,就算用医疗忍术先简单止了一下血也很勉强。幸好贯穿了身体的伤口并没有切断主动脉,也幸好回来的路上迎面遇上了带土,他用时空间忍术带了我们一程,不然可能就回天乏术。接近十个小时的手术,心电仪的脉搏渐渐恢复常规的那一刹那,焦躁不安的心情才渐渐平复,高度集中后的疲劳感上涌,心中的石头终于稳稳落了下来。太好了。我这么想道。术后恢复的前七天中他依然昏迷不醒,各项指标显示正常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里,他好像做了很长的梦,大概是梦见了故人,“爸”、“妈”、“菲尔”这几个词反复出现于他喃喃的梦话中,还有就是“太阳鸟”。有一次给他换药的时候,我发现他哭了,泪珠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两侧滚落,白色的枕头上湿答答一片。换好药,轻轻推开门将要离开之际,他带着哭腔,吸着鼻子,呜咽着:“爸,我是你的骄傲吗?”推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我扭头望着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医务室略显狭窄的床上的年轻人,皱了皱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跨出门槛,轻轻带上了门。
      我猜,他其实很想公布自己的身份,获得大家的认可,受到大家的赞扬。
      我猜,他很自卑,所以害怕大家的关注,极尽全力躲避开大家的视线。
      不想苟且偷生,却没有站出来的勇气。
      做个梦也能哭的昏天黑地,得了点成绩还藏着掖着,做贼一般不想让人知晓,一旦被人夸赞就避开视线,恨不得缩紧石头缝。假设换作飞段,要是他创作的连载漫画能够名扬天下,他肯定会恨不得揪住每一个他遇上的人的领子,然后洋洋自得地告诉别人他就是知名漫画家,一开始也肯定不会用什么笔名。我听说,罗德里克用笔名的原因是害怕爸妈生气,也为了自己的海军生涯能平平淡淡地继续走下去。其实我不太理解当海军与当漫画家有什么冲突,他大可照旧把两件事情做好,就像是很多高层忍者还会撰写一些书籍,就像是大蛇丸整天鼓捣那些杂七杂八的实验,发表了研究报告,都没能妨碍他成为“三忍”一员,也像是痴迷于傀儡艺术的蝎也从没耽误组织的工作。毕竟接不接受媒体采访可是他自己说得算了,而且像是军事基地肯定不会那么随便地让外人来来往往,肯定保密工作也会做得完美无缺,顶多知道作者的名字,是海军,仅此而已。可是他一直用笔名至今,甚至连点到头上的褒奖都没胆子去承认,跟我在这扭扭捏捏,慌里慌张,不知如何是好,还真是没见过比这个小海军更不中用的了。我无比嫌弃地啧了啧嘴,试图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报纸上。
      据说镜中海的现世,革/命军正和世界政府的右翼以及天龙人势力的余党打得不可开交,大海上则因为有了新任的海贼王,反而显得安分了不少。我记得信任海贼王好像叫蒙其·D·路飞,是艾斯的义弟,梅丽的原船长,也是历史学界和考古学界鼎鼎有名的历史学家妮可·罗宾的老大。他当上海贼王的时候应该是七年前,据说是他十九岁左右的时候。这个毛头小子我听纽盖特小鬼说过,是战场上最活跃的之一。“那小子,有一种很奇妙的气质,让所有人都能心甘情愿地跟他站在同一战线。”纽盖特喝了一口巨大酒碗中的白兰地,笑道。“这点真是跟罗杰一样。”那个时候我歪了歪脑袋,有些理解,每当我不得不耐下心,去听罗杰的冷笑话时,这种感觉更甚。
      可能罗杰就把这种气质运用在如何让我心甘情愿地听那些我永远不会觉得很好笑的笑话。要是飞段的话,肯定会被我殴打到不敢造次。
      草草浏览了一遍报纸上每一个专栏的标题,确认过这一份报纸也没有雀斑那个失踪的兄弟的消息,我翻到报纸财经版面,目光一转,右侧栏框中被一副水彩画吸引住了。画面中晨光由海的尽头挥洒,映射出云层的厚度,于尚未褪去的繁星,风起浪滔滔的汪洋托起支离破碎的斑斓霞光,海湾不远处的钟楼矗立于参差不齐的白墙蓝瓦建筑之间,海鸥三五成群掠过穹顶。这不是科贝尔特的码头吗。眉头紧锁着,目光移到标题:“特里斯拍卖行高价拍卖三十八万九千九千贝利水彩画作,刷新拍卖行无名作者作品首位。”我看到这里则更加疑惑,左思右想好半天总觉得这画风颇为眼熟。我抬起头,余光瞥到船舷一侧又支起画架,托着调色盘,脚边摆满了水彩颜料的小海军,便冲他招了招手:“罗德。”
      他应声走过来,手中一只手托着调色盘,一只手架着毛笔,问:“怎么了,角都先生?”
      “这个,”我把报纸举到他面前,“你画的?”
      他挑了挑眉,歪着脑袋端详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是……不过是早些年的了,是在科贝尔特的码头上画的。”
      “果然。”
      “怎么了吗?”
      “你没写署名吗?”
      “没,出航前卖画的时候,我觉得其实并不是很好,毕竟也是练习画,就没有写。”
      “你的画被拍卖到了三十八万九千贝利。”
      “……什、……”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把笔和调色盘放到一边,举着报纸那一面,皱着眉,目光在图片以及拍卖金额之间来回穿梭,激动到发抖的手把报纸两侧揉皱,发出沙沙响声。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地爆发出一声尖叫:“三十八万九千——?!!!”
      破了音的大嚷震得我脑袋嗡的一下,我皱着眉赶紧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他十分会意地点了点头,即时刹住了后面即将迸发出的尖叫,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来回好几次,试图让过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站在甲板上的飞段端着牛奶扭过头,挠了挠脑袋,拖着步子凑过来,“啥玩意这么激动呢?”他懒散地吊着眼皮,一把把罗德手中的报纸抽走,他皱着眉,外头端详着报纸上的图片半晌,一会扭头看看罗德的支在甲板上的画架,在把目光移回报纸,偶尔抬起头大量一下罗德。看他这幅蠢样儿,我在心里腹诽着他可能想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时候,炸雷一般的洪亮嗓音划破了天空,夹杂着烈风还打着旋那般阵势,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打翻:“我靠——!三十八万九千——??!”
      有的人,天生就拥有短时间内吸引所有人注意的特长。比如说这个傻大个。以前在对手面前总是能以贫嘴或者装疯卖傻,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二愣子身上,以至于我倒是成了经常被忽视的那一方,于是就破罐子破摔,默默地拎着钱箱躲到一旁围观这场单口相声演变成的多人小品。这次也不例外,不出一分钟,艾斯从锅炉房探出脑袋,黑乎乎的双手把着楼梯口向外张望,带土站在他身后,右边眼眶黑乎乎一块像是被人胖揍过一顿。萨奇和梅丽出现在拐角,一人怀里抱着一只猫。
      “飞段,怎么了?”艾斯问。
      “我靠!跟你们讲……诶?你把带土打了?”
      “什么鬼,你哪只眼看见我打他了?”
      “你那两只大大的死鱼眼认真地去看一下他的眼眶。”
      “麻烦你那两只大大的眯眯眼仔细看一下,我们在收拾锅炉房。”雀斑撇了撇嘴,抬起他那漆黑的手,冲大背头那边挥了挥。“你是不是这一阵子晕船,把眼睛睡肿了?怎么眼睛变小了呢?”
      “去你的!你才眯眯眼!你才睡肿了!”飞段嚷嚷回去。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睡肿了我们也不会嫌弃飞段!真的!”梅丽在一边一脸认真地补充道,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萨奇闻言爆笑出声,怀里的橘猫一激灵,从他臂弯中掉下来,肚子上的肥肉晃三晃,走了没几步便躺倒在楼梯上,甲板发出一声闷响。
      “你们两个!本大爷一定要好好收拾你们——!”
      不知不觉,甲板上又乱成了一锅粥。见飞段张牙舞爪地扑过去,那一大一小尖叫着逃向船尾,腿短的梅丽落在艾斯身后,被飞段一把提住后衣领。她大叫一声,艾斯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十分麻利地绕道飞段身后,然后狠狠扯起他半敞着怀的大衣,拉过头顶,遮盖住对方的视线,就像是披着一个麻袋,弓腰驼背,头和上半身没有脖子链接的双足怪兽。飞段大喊一声我靠,在他拨弄起大衣和发型的空档雀斑从他手中抢过梅丽,然后拉着小姑娘的手飞快地跑向船尾。然后飞段吱哇乱叫,每一步都狠狠踱着无辜的甲板奋力追上前。带土呆愣愣地望着嬉闹着的三人以及跟去现场起哄的萨奇,脱下皮手套,用手背擦了擦蹭满煤灰的眼眶,听见船尾传来的狂笑声时手微微一顿,好奇地抻着脖子向那边张望。对此混乱的场景我和罗德早已见怪不怪,十分淡然地成为了这一场闹剧的观众,喝着茶,发着呆,打发掉这一上午的时光。果然雀斑和大背头碰上就没什么好事。
      一群人疯闹了一上午也没说明白三十八万九千贝利是怎么回事。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飞段一拍脑袋,提起了这一茬。“本大爷看着那画好熟悉啊,怎么看怎么像罗德画的。”在我以为他能代替我把这件事说明白的时候,他歪头想了想,下一秒则语出惊人::“我说,罗德你是不是抄袭人家名画啊?”
      噗——!
      边上的小海军被蘑菇鸡茸汤狠狠呛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差一点就挂不住。我默默捂起了脸,在内心飞快地无数次否认这白痴是我搭档的事实。餐桌上一时间就像是开了消音器一般,一脸茫然的雀斑和萨奇,望着飞段好像并不理解什么是抄袭的小姑娘,直到带土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但仍然挽救不了逐渐降低到冰点的氛围。于是带土又咳嗽一声。一瞬间,尴尬席卷了整个船舱,连原本觉得自己分析地天衣无缝,可谓是逻辑鬼才的飞段也安静了下来,在座各位你不言我不语。带土可能是在自称为“阿飞”的那一段时间里,因为“疑似抄袭”的问题无数次被迪达拉轰飞,徒留一串惨叫回荡在上空,听完飞段的话十分紧张,所以一直悄悄地向飞段努嘴,好像在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智商仿佛从未报过道的飞段一偏脑袋,完全没有领会带土这含蓄的提示,还莫名其妙地学着他努起嘴来,看起来还玩得挺高兴,全然不顾对方越来越暴躁,甚至想要骂人。这是何等不顺畅的沟通,真是没眼看。旁边的小海军挂着一副汗颜的假笑,整个人拮据地往椅子背上缩了缩。
      “什么抄袭不抄袭的,那就是他本人画的。”我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纠正道。
      “我操——!本大爷就说……”
      “说什么说,你说对了个屁。”
      “本……”
      “闭嘴,吃饭。”
      “好厉害!不愧是罗德!”雀斑草草咽下嘴里的食物,笑道。
      “谢谢,这幅画是出海前才卖出去的。”
      “那你当时卖了多少?”
      “当时卖的很平价,大概两千六百贝利……啊、好疼!!”
      我一个没忍住,照着他后脑勺上狠狠来了一记手刀。这哪里是平价,你这是取了市场销售价格的众数吧,高档次的艺术品的平价哪有这么低,捡了便宜的那几个人大概当时心中正在窃喜能碰上这样一个好忽悠的卖家。我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道,让他感受一下金钱的力量是多么沉重,小看金钱的代价是多么惨痛。

      有些好笑的是,所有人里最不相信这件事真实性的居然是画家本人。就在除了我和带土以外的其他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地亢奋了一天后,那个黄毛小海军居然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碰上都写好台词,准备在媒体面前把他大夸特夸的大背头,恨不得躲在甲板的缝隙中和寄居蟹当舍友。你不夸我,我会难过到哭;你夸我,我会害怕到窒息。他大概就是那种自卑中的极品。
      现在一想这艘船上能同时聚集了饿死鬼的极品,说梦话的极品,脑子缺根筋的极品,每时每刻都亢奋的极品,以及想着要毁灭世界,让大家一起做梦的极品还真是不容易。相比之下,这个自卑的家伙倒是显得正常了不少。害怕人群的视线,也害怕被世界抛弃。我似乎终于理解了他为什么要起一个笔名,在这个身份名声大噪的时候还能自己安安静静地窝在角落里偷着乐,不会被任何人关注的同时却获得了别人的认可。还真是委曲求全的方式,够憋屈的。
      却又觉得很可怜。
      他和同为艺术家的蝎与迪达拉都不一样,他们是被称为天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没有人阻碍他们前进的道路,也没有人能够阻碍,一辈子活得乖张又潇洒。反观罗德,他是一个从小不被父母认同,时不时会挨一顿毒打,抱着画板和颜料东躲西藏,就算哭泣也没人来嘘寒问暖的可怜虫。他很弱小,他弱小到没有力量去撑起他的梦想,他很努力,却仿佛永远都找不到方向。有一次特训完,我问他获得力量之后想干什么,他腼腆地笑着说,想当英雄。我记得我当时好像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回答在忍者圈子内可是会被所有人嘲笑的标准答案。现在想来我当时不应该笑的。在我看见他与两个他根本打不过的A级叛忍死磕到差点没命,晚一点我们就能给他收尸,因为害怕着跑回去搬救兵的梅丽会遇到危险,而拼尽全力想要再次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后悔了。
      在手术完成的那一天,我从认识他时间最长的雀斑那里听来了关于他过去的事情。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他在连萨奇都有些发怵的台风中跳下大海去救轻生的女孩,自己的腹部则硬生生被勒出一年半载消不下去的疤痕,以及与那对父女告别时他灿烂的笑容。我开始反思,就算是“英雄”这个梦想对忍者来说很是渺茫,但是在他们的世界中,可能确实存在,就像是有人疯狂地追逐着“海贼王”的称谓而不惜一切代价,也肯定有人为了“英雄”的名号而放手一搏。毕竟在这个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比我们那个忍界要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世界中,一定有人是憧憬着英雄的。不然罗德说的那本英雄漫画也不会连载三十年还没完结。
      他有梦想,但是没有力量,不过也是暂时没有力量。
      我也敢肯定,他总有一天也会有勇气。因为就算胆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不会因为父母的反对而放弃绘画,也不会因为自己能力有限而当逃兵,他很聪明,一直都善于寻找其他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没有退缩的时候。
      “爸,我是你的骄傲吗?”昏迷时他呜咽着说出的那一句话的一刹那,一种莫名的情感在我内心翻涌,又是愤怒又是不甘。我恨不得撬起我的棺材板,来到镜中海的现世,然后找到那一家奇葩,揪起他爸的领子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儿子有多优秀。不过他们眼中的标准严重偏离常轨,可能就算这样也无济于事,反倒是搞得跟我成了他亲爹一样,很有可能还会被骂作神经病。按年龄来看,我当他爷爷都够格。从来没有被支持过的人很难发现后来有谁站在他这一边,所以就在那个小鬼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人之前,我们只要默默陪着,让他自己慢慢地看到我们就好。
      我原本孤独的生活中突兀地闯入了一大队人马,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大背头,有一个叫着我“老爷子”的自来熟雀斑,一个天天说梦话而且会每天早上会给我泡好温度正好的茶的飞机头,一个喜欢屁颠屁颠跟着我的羊角小女孩,还有就是那个总是腼腆笑着,梦想是当英雄的小海军。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来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这里,并且在我的人生中占据一方,逐渐习惯于这样的热闹与喧嚣后,我早已无法想象没有了他们,重回孤寂的日子。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群人中的任何一个苦恼,表现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我想了一个计划。

      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计划,相比以前我给赏金目标设下的套子单纯了不少。下午,我让罗德从他的画里挑了一副最满意的,然后让他给报社写信,说是需要一封给拍卖会的作品推荐信。他闻言,疑惑地看着我。我挑了挑眉,问:“不想卖这幅画啊。”
      他挠了挠脑袋,说有点。
      “那你挑一副你想卖的。”
      “请问咱们又是财政赤字了吗?”
      “很幸运,这个月不是。”
      “突然要卖画实在是有点突兀呢……”
      “别管了,照做。”
      “好的。”
      “对了,你别忘了在上面签上你的笔名。”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继续在船长室里翻箱倒柜。
      和艾斯确认过,下一个小岛名为沙尔切斯特,那里有全世界最大,最有名望的圣雅兰斯拍卖行。我去过那里一次,是刚到镜中海的时候看到了宣传册,临时决定去那里看一眼。当时我花了一笔不小的金额买了入场券,在里面旁听了上半场,什么都没有买,其实是里面的拍卖品全都是精品好货,贵得根本买不起。我心里默默感叹起这次返程还没错过那里还真是好。不过这次的目的与上次的旅游观光不一样,也不是为了给小船带来多少补贴,令人有些激动的是,这次我们会是那里的主角,不对,应该主角是罗德里克才对。
      这艘船上有两个对自己几斤几两一点数也没有的人,一个是飞段,另一个是罗德里克。前者是高估,而后者是低估。
      这次的拍卖会,我将让他亲眼见证,在全世界面前他的成就将是多么的令人骄傲,而他现在的苦恼会是多么的渺小。

      晚饭后,他给报社写好了信,寄了出去。得知此事的飞段勾着罗德的肩膀,神情夸张地控诉我的恶行:“黑暗的船仓,狭小的桌前,可怜的小海军在一笔一笔地被迫画画……你这个万恶的地主爷!终于把魔爪伸向弱小无助的小画家了吗!本大爷看不起……嗷!”
      你懂个屁。在把他踹下海的那一刻,我面无表情地想道。
      虽然没有像这个傻大个一样,不过其他人对我突如其来的要求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算了,到时候就明白了。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这么多,在我坐在船长室里,点着小灯,争取把上周没来得及看完的考古学书籍看完。欧哈拉那帮学者还真是一刻都不停歇,在出版了《历史正文——消失的真相》后的十二年中居然又完成了一项研究,他们称人类历史将迎来继技术、文化、农业以及国家后的第五次开始,超越智人的存在将会出现,他们称其为“神人”。他们将研究内容写成了书,并不算晦涩难懂,但是要理解确实需要耗费一点时间。地板发出吱呀一声,门没有开,带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把他们引到拍卖会所,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没什么。”
      “你可不像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
      “是吗。”
      他站在黑暗处,皱了皱眉,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我兀自冷笑一声,把书翻到下一页。
      “我知道你在黑市,拍卖会以及地下钱庄有过很多爪牙,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你的地盘。而且你只认定金钱最为可信。”
      “那又说明了什么。”我有些烦躁,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像是挑衅,“你又在担心什么。”
      他不语。
      “因为雀斑是你老师一家的恩人?你怕我坑他?”
      “……”
      “那么恭喜你,猜错了,我在镜中海一点势力也没有。”
      他愣了愣,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回答。我带着嘲讽嗤笑出声,幽幽道:“那种东西我早就放弃了。而且这次的事情跟雀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睁大眼睛看好就行了。”我冲他摆了摆手,“没别的事就别影响我看书,闲得慌就去写你们老师布置给你的报告。”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半晌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他走到门口,压低嗓音,冷冷丢下一句警告:“其他人还没有意识到,要是你有什么小动作我会第一个来阻止你。”随后拉开门,走出船舱。
      “随便你。”我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被关门声给掩盖。

      预计在接下来的五天内就能抵达沙尔切斯特。我一开始还以为报社会直接寄给拍卖会,报社的工作效率高得出乎我的想象,罗德的信发出去第三天我们就在海上收到了。信件装在一个酒红色十分精致的牛皮纸信封中,表面上有金色封蜡,萨奇说,一看就和普通信件档次不一样。而且报社还邮来了金色的裱画框作为礼物,做工精细,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倒是像是我那个老古董收音机,有一种复古的感觉。罗德选好的画是一副风景画,是一个位于幽静山林中的老旧小茶屋,墙角的木板布满了苔藓,小屋一侧杂草丛生,虚掩住狭窄的泥土小路,蚊香从放置于小木桌上的香炉中徐徐升起,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树林阴翳之间流过,在房瓦上留下点点斑驳。
      “我还以为你会挑一副写生。”
      “这是写生。火之国的沿途风光。”
      “嗯?咱们去过这个地方吗?”
      “坐马车路过的。”
      “我没记得你当时带了这么大的画纸吧?你好像只拿了袖珍速写本不是吗?”
      “啊,我在上面画了大概的样子,细节都在记在脑子里,回来就画了。”
      我半信半疑地抬头看看他,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小子记性可真好,观察力也强得出乎意料。我眯起眼,仔细打量着画中柜台和壁橱上的杂物,随意自然的摆放,杂而不乱,蓝色调的阴影与暖橘色的光使得整个画面通透了起来,层层的树叶深浅不一,虚实恰到好处,毛茸茸的苔藓与草叶上露珠中折射出的倒影仿佛就像是照片一般,连阴影的位置与水珠高光所反应出的太阳折射角都与前些日子几乎重合,甚至能从画面中判断出方向。要是这家伙成为间/谍,凭借这记忆力,乔装后在敌军领地随便逛一圈,肯定地图都能画得差不离。这也太可怕了,连开了拥有复制技能的写轮眼的宇智波鼬都不一定能做到,毕竟将地理空间几近相同地复制到纸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小海军,我突然有一种捡到宝的惊喜感。
      “我觉得这幅画还有些改进的地方,有的细节处理还是不够深刻。”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最好的那幅我不太想卖,我想用那一幅当作一个标杆,拿来跟日后的作品比,就能看出来有没有进步。这一幅拿去拍卖会可以吗?”
      “……完全可以,该怎么说,已经完全超过我的预期了。”
      闻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他从我手中接过画纸,然后拿着画框回到船长室忙碌起来,我望着那个正在往人肉照相机方向飞驰而去的小海军,我脑内一瞬间闪过了把他培养成间/谍的想法。
      不过这个念头在联想到那个拒人千里之外,谈及村子和他弟弟就变得冥顽不灵的宇智波鼬时,我还是觉得罗德保持现状比较好。至少他目前不会给我添堵,要是他一不小心变成了宇智波鼬那样的臭屁小鬼,那可真是糟糕了,先不说其他人,光是我自己就会因为弄丢了那个单纯,坦率,好懂,内敛,安分老实并且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小海军跟班而郁闷。再或者要是变成像是挑起四战的那条变/态蛇的阴阳怪气小跟班一样,那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小船抵达沙尔切斯特的时候大约在上午十点一刻。炎热又潮湿的风迎面扑来,带着似曾相识的扶桑花香气,浅滩旁的椰树郁郁葱葱。上次来到这里之前我去的是一个东岛,零下五十度的严寒只能靠着烈酒来温暖的冰封之地,初来乍到的我还以为那个时候正值冬季,于是准备了一层又一层的羽绒大衣与厚棉袄,裹在晓袍里,顶着暴风雪搭上了发往这里的客船。因为穿得太多的缘故,刚刚抵达这附近海域的时候零上三十五度的气温下让我热得一度质疑人生。后来才从白胡子小子那里打听到,这一条航线上的小岛可以按季节划分。
      回想刚刚来到这边的时候,干过的蠢事还真是不少,就连现在也有的时候打电话时忘记拨号,就对着目光呆滞的蜗牛大讲特讲,还会因为没等到回音而去责怪罗德里克不接电话,纵使每一次他都一脸茫然,不明不白地静静听着我的奚落。
      今天的小岛好像是有什么庆典,我记得好像是丰收节还是什么的,就在这十一月的末尾。下船前我特地嘱咐罗德换下他的海军制服,海军的身份再加上卖的画上有“太阳鸟”的签名,辨识度着实有些过高。与我所预料的一样,一路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彩旗四处飘扬,喧闹声中远远传来了悠扬的歌,站在街角的合唱团在人群的簇拥中高歌一曲,在手风琴的伴奏下飘上云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拍卖会的门票会不会因为庆祝节日而涨价。
      三番五次地把想要去凑热闹的雀斑,大背头以及小姑娘从人头攒动中拉出来,走三步停一下,几乎快要消耗完我的耐心。而且期间宇智波家的臭小鬼一步不离地紧跟着我,两只兔子眼像是要发出伽马射线一样,比宇智波鼬的天照还要令人暴躁。在第八次发现这三个人又不见踪影的时候,我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突地一跳,无名火直冲脑神经,我扭过头,死死盯着那个兔子小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警告:“你要是再盯着我,我就把你眼睛戳瞎。”说罢扭头钻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找到正对着魔术表演拍手欢呼的两大一小,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向缺心眼雀斑和二愣子大背头。
      霎时间惨叫声盖过了欢呼,人群安静了下来,齐齐扭头向这边张望,连同抱着白色兔子的魔术师一起。梅丽被吓呆了,呆愣愣仰视着暴怒的我,大气不敢出。那两个人抱着脑袋,痛苦不堪得蹲在地上,大背头斜眼看着我,疼得眼眶都挂着泪花。就在他大概即将嚷嚷着质问我干什么的前一秒,我冷冷出声:“再不走你们就别想回船上了。住这里挺好。”
      那两人感受到我是真的发怒了,原本长大嘴巴的大背头立即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像是一个河豚。我瞪了他俩一眼,然后拽过小女孩的小手,侧身挤出人群。真是的,这个节日有一周的时间,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再看也不迟。我看着在走在我身侧,时不时回头向后张望的小女孩,想到她也有可能被带成那个那两个呆瓜的样子,我莫名开始担忧起来。

      这一路去拍卖会可真是坎坷万分。抵达的时候,我觉得还没能开始我都要筋疲力尽了。那两个后来跟上的笨蛋后半程十分的老实,低着脑袋不说话,一副受气包样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搭理那个宇智波小鬼。在他看来我就是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精,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给这一群人下套子简直是轻而易举。说实话要是我站在他的立场上,我可能也会这么想,但是反观现在,他过度的戒心倒是搞得我烦躁,毕竟没人喜欢一直被盯着。他看着我一脸怒气地牵着小女孩走出人群,后面还有两个老实巴交的小尾巴后,他又明晃晃的打量变成了暗中观察,偶尔能感受到他在用余光瞥我。不过这样也罢,比之前看管犯人那样强多了。
      我这才想起来,卖家参加拍卖会是不需要付门票钱的,这样倒是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在拍卖场经理的会客室里,长着两撇滑稽小胡子的高瘦男人把信件反复地读,时不时看一眼画,仿佛在确认真伪。“……虽然画得相当出色,不过这不是正品吧……我还从没听说过‘太阳鸟’老师也画水彩。”那个经理咂了咂嘴,狐疑地看着我们。
      “怎么能不是正品!你对那个家伙又了解多少?本大爷告诉你,那个家伙天天在船上就——唔唔唔——!”看着经理越来越疑惑的表情,萨奇立刻捂住了飞段的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讲。
      “……在船上?”
      雀斑见状连忙摆摆手,干笑道:“没有没有!我们才没有和他一艘船!哈哈哈!”说着,他的眼睛默默转向了一侧,极力避开经理的视线。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吧。听见这令人汗颜的回答,我觉得太阳穴又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我瞥见坐在我边上穿着衬衫和西裤,还装模作样带了一副平光镜的罗德里克,他表情僵硬,虚汗从他的额角滑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两个人。越描越黑。他很可能此刻和我一个感想。看见萨奇抬起手就在雀斑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时,我有些后悔把这群人带进来。讲实话,要不是看在可以节省贵得离谱的门票的面子上,我恨不得让他们几个到外面老老实实排队入场,而不是走什么VIP。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可以给《环球时报》打一通电话确认一下。”
      那个经理点了点头,让我们稍等片刻,便起身进了办公室。

      好再确认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什么岔子。
      半晌后经理从办公室里出来,通知他的助手带我们进入会场。临走前,眼角的余光中经理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激动,脸颊微微发红,丝毫没有顾及有些歪斜的圆框眼镜,紧张地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扭过头,用眼神示意他还有什么事。他回过神来,连忙冲我们摆了摆手,说:“祝你们今天愉快。”
      我皱着眉微微了点头,随即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奇怪的人。
      VIP坐席比普通席视野要好了不少,也不似那般拥挤,环顾四周,净是衣着得体,带满金银珠宝的富贵人家。飞段坐在靠边位置,然后是萨奇,梅丽,再是带土和我以及罗德里克,艾斯坐在最里面,抬头看看装饰着巨大水晶吊灯的屋顶或是彩色的壁画,时不时感叹一声。飞段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嘟囔道:“带我们来这么有暴发户风格的地方,真不愧是小角都。”萨奇在边上噗嗤笑出声,飞机头和肩膀一抖一抖。
      “太豪华了!像是王宫一样,梅丽超喜欢——!”
      “屁,这个跟王宫比根本就不上档次。”
      “飞段去过王宫吗?”
      “那可是,本大爷小时候做任务的时候可是去过大名府,人家还好吃好喝招待,只有这么优秀的本大爷才能接到这样的任务啦!”
      “哇——飞段好酷——!”
      “那可是。”
      这边的吵闹声吸引了在座四周人的注意,突然有人惊呼一声“火拳”,这边瞬间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不顾其他人惊恐的模样,雀斑傻笑着,自来熟地打了一声招呼:“大家早安!”人群像是收到惊吓一般倒吸一口凉气,VIP区域瞬间鸦雀无声。“我的老天!白胡子海贼团的萨奇也在!”座位后排有人低呼道,这像是一枚炸/弹一般,引爆了所有人的理智,下一秒便在鸡飞狗跳中,围绕着我们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
      飞段有些新奇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然后挠了挠脑袋,不咸不淡地吐槽了一句:“哇,你们真的好受欢迎。”

      后来在萨奇百般强调下我们不是来惹麻烦的,“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坐下就坐下,站着看拍卖会会很累的哦”,他的原话是这样。有人才哆哆嗦嗦地重新挨着雀斑坐下,面部表情僵硬,眼神充满恐惧。我觉得他们可能理解成了要是不听我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气氛十分压抑。
      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经理居然把罗德的画安排成为压轴商品,可能是因为从不知道人气漫画家还画水彩,觉得很稀奇才这样安排。反正来这里的人都图得就是稀罕,物以希为贵嘛。不过这样的安排使得雀斑和大背头两人因无聊而昏睡过去,雀斑安安份份地低着脑袋,头一点一点,而飞段则把半个身子都歪到了带土身上,对方则时不时无奈却又暴躁地把他往萨奇那边推一推。就这样过了四个小时,在刺眼的聚光灯的下那副表着金色边框的水彩画才翩然登场。
      我立刻把雀斑拍醒,对方睡眼朦胧地看着我发起了呆。我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把他的脑袋对准舞台,低声道:“赶紧看。”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地坐好。飞段被萨奇叫醒后咂咂嘴,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相比这两个懒散地就像是船上那两只赖猫的人,罗德里克一直动也不动地保持入座后的原样坐在我旁边,紧攥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动作僵硬,平光镜上糊满了一层雾气。这是已经紧张到冷汗都蒸发了吗。一时语塞,随即一挑眉,干脆扭过头,把目光重新放回舞台,决定不再分神去关注这群令人汗颜的同伴,专心等待结果就好。
      “接下来,拍卖会将由14号物品华丽收尾!这是一副聚集梦幻与写实风格与一身,名为《茶社》的水彩画作,画工精湛,美轮美奂!更重要的是!经《环球时报》证明,它出自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人之手——”穿着黑色直筒连衣裙的女助手在主持人高昂的声调中掀开了覆盖在画作上的天鹅绒红布,金色的画框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在座的人屏气凝神,鸦雀无声,原本炒热的气氛顿时凝固了下来,紧张感在人群间蔓延,雀斑也被氛围带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还在卖关子的主持人,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我把罗德一片白茫茫的平光镜摘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然后装进了我的衣兜,压低声音对他说:“看仔细了,没什么紧张的必要。”
      他缓缓眨了眨祖母绿色,被灯光刺得有些不适的眼睛,对我勉强地扯起一个笑容。

      “他就是世界著名的漫画家,经典浪漫主义作品《行吟者》的作者——‘太阳鸟’先生——!”
      “起价三千万贝利——!”
      短短两句话,像是炸雷落地,人群陷入了疯狂。他们高呼着,大喊着,叫嚷着,喧闹不堪,后排与走廊两侧,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着,节奏快得令人不安。价格由最初的三千万节节高升,到三千一,然后是三千二,三千三,三千五,三千七,几轮后居然直逼四千一百万。不断高涨的价格使我吃了一惊,原本敲着椅子扶手的手猛地顿住,不由自主地眯起眼。这幅场景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我本来按照之前报道中的三十七万八千估算着能到一千五百万左右就已经不错了,谁知道起价就已经比预计翻了一番。也不知道罗德里克的画技真的成熟了不少,还是“太阳鸟”的名声过于响亮,抑或是两者都有。除了我以外,其他的几个人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艾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飞段则长大嘴巴,萨奇收起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抬起手搓起了山羊胡。罗德里克死死捂住脸,眼睛从指缝中偷瞄,深吸一口气却忘了呼出来以至于脸颊憋得通红,下一秒就能昏死过去。
      随着价格上涨,我都能感觉到五颗心脏同时漏掉一拍,剧烈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混杂着喧嚣声一起让一切显得多么地不真实。不受控制地,在面罩下悄悄勾起了嘴角。
      “四千九百万贝利成交!恭喜659号客人!”木槌与桌面的碰撞声打破了嘈杂,拍卖告一段落。媒体蜂拥而上围绕着那位卖的了画的中年啤酒肚男人,那个人像是取得宝物的英雄一般,在闪光灯下酣畅淋漓地大笑起来。
      “我靠!你画的画居然四千九百万贝利——??!”
      一声响亮又浑厚的嗓音刺穿了整个拍卖会场,所有人的目光被声音所吸引,齐齐对准那个站起身,背着猩红色镰刀,穿着黑色祥云斗篷的大背头身上。那个大背头一脸难以置信地长着大嘴,仿佛刚刚的一吼用尽了洪荒之力,紫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穿着衬衫与西裤,还沉浸在惊喜之中,没把手从脸上揭下来的黄毛小子。全场像是打开了消音器的开关,几百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里,VIP坐席霎时间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望着这个突然自觉交代了一切的傻大个,我们几个人一时间全都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堪比看报纸时突然发现佩恩不想毁灭世界转而跑去搞推销,还喊着异常顺口的广告词逼迫人们掏钱包时一样惊悚。
      一秒钟的呆愣后立刻反应过来,我腾地站起身,揪起他耳朵压着嗓子吼道:“闭嘴,就你话多!”
      疼痛好像使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猫着腰点了点头,然后捂住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太阳鸟老师’也来现场了吗?”

      半晌的沉寂后,人群后排突兀地蹦出这样的一句话。罗德里克倒吸一口凉气,低了低头,悄悄往椅子下缩了缩,半个身子快溜到地面,像极了像是毛毛虫一样半个身子趴在木箱上呼呼大睡的橘色肥猫。“‘太阳鸟’老师在现场?!”又有人冲这边高喊道。完了。雀斑有些急躁地抓了抓脑袋,嘟囔着。我狠狠瞪着飞段,恨不得现在立刻就锤爆这个总是节外生枝的麻烦精的狗头。那个傻大个站在原地呆愣片刻,随即语无伦次地冲人群大嚷:“喂喂,谁、谁说他来了?!那、那个家伙才没——”话音尚未落下,记者们撇下了那个啤酒肚卖家,挤过层层人群,高举照相电话虫,手持记录本向这边扑来,全然不顾大背头一脸心虚的狡辩。
      雀斑见状,当机立断手脚并用地迅速翻过前排的座椅,扭过头冲我们喊道:“跑!”
      罗德里克也回过神,学着雀斑的样子跟了上去。萨奇一把抱起梅丽,顺手拽过正扛起镰刀打算对着人群一砍了事的飞段,一边向前跑一边说:“我们可不是来打架的!小混蛋!”飞段不爽,他撇了撇嘴,嘁了一声,然后一把挣开被萨奇拽住的袖口,将镰刀旋转一周重新扛到肩上,刀柄在向天花板翘起的飞机头上顺势扫了一下。带土也紧随而上,他双腿发力腾空而起,越过已经围上来的人群,我跟在他身后,正欲通过楼梯从拍卖场的后门离开之际,我一拍脑袋,才发现这一闹差点都忘了钱的事情。
      按理说在净土,黑市的拍卖会要么会在一周之内在地下钱庄的账户中汇款,在这边是这样的流程我就不太清楚了,前一次来的时候没想过会成为拍卖的委托人,刚刚在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就应该问清楚才对。都是飞段那个大嘴巴笨蛋才搞成现在这副样子。心里抱怨着,在楼梯口我和雀斑打了个招呼后,便与他们分开。
      因为要通过警卫室的审查会花不少的时间,我直接走的窗户。等我悄无声息地在办公室的窗口落脚时,把屋内的人下了一大跳。“我只是来问一下这个钱大概多长时间会以什么方式支付给我们。”我解释道。
      他看清来者是我后,松了一口气,把险些从椅子上翻下去的身子扶正,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般我们会通过邮寄的方式把支票寄过去,在两周内。需要加急吗?”
      “不需要,这样就好。”我点了点头,准备从窗户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据说‘太阳鸟’先生也来了?”
      我皱着眉,说:“媒体的炒作罢了,闹剧一场。”
      闻言,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其实就是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穿衬衫带眼镜的小伙子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看着他的笑脸不由得皱起了眉。就算现在要否认也很难再蒙混过关,本来媒体就把那家伙的信息扒得差不多人尽皆知,信息的准确性堪比查户口。只要这群人将目光锁定到科贝尔特,想要揪出这个藏匿于人群中躲躲闪闪的小子并不是什么问题。这件事其实早就隐藏不住了啊。我思考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想要多少。”
      “不不,我不是想要封口费的意思,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你想干什么。”
      “哎呀……说出来可能有点难为情。”他挠挠头,“可否先生听我讲一个小故事?”
      “我现在赶时间。”
      那人被我拒绝后有些沮丧,失望地摘下圆框眼镜用领带擦了擦。正准备我打算一个纵身翻出窗棂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笑意与无奈:“还以为‘太阳鸟’老师的同伴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让你失望了还真是抱歉。”
      他大笑了两声,然后拉开办公桌抽屉,在里面翻找片刻,从中取出一张小卡片,然后递给我。“这是我的名片,以后需要帮忙就联系我,就当交个朋友了。”我捏着他递过来的名片,对“朋友”这个自来熟的称谓以眉头紧锁来表示有些不满,不过还是把卡片收到忍具包的夹层中。“卡迪尔·威廉姆森,以前是个商人,请多指教。”他冲我伸出了手。
      “角都,忍者。”四个字的简短介绍后,我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不过半秒,便抽回手,双腿一蹬边从窗口飞身而下,艳阳下的人群与景物在眼前迅速放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将从办公室里传来的那句若隐若现的感叹声一并卷入天穹。我稳稳地落在拍卖会门前的广场上,两个牵着气球,手拉手在喷泉旁嬉戏的小鬼被吓了一跳,在喷泉旁大理石雕塑上歇息的白鸽啼叫着舒展开翅膀,然后扑棱棱飞起。
      很不错的小岛,就是这次离开地有点仓促啊。
      我望着广场另一边叫卖粉红色棉花糖的小推车,之前小姑娘走到这里的时候就挪不开视线了,这次仓皇从拍卖会逃走恐怕也没能有时间去买。我盘算着要不要买一个带回船上算作这个小岛的小礼物,但是又觉得一个九十一岁的人独自去买,然后举着棉花糖穿越半个市区实在是有些违和。当然,像是罗杰这样整天嬉皮笑脸的人当然不会看着很奇怪,而我就不同了,毕竟他总说我整天板着脸。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反正棉花糖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哪个小岛估计都能买到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我高声喊道:“在这里!”
      我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相机上。那个人的嘹亮的喊声贯穿了整个广场,有如发号施令一般,原本四散与各处的记者立刻向这边蜂拥而至,我暗骂了一声该死,然后飞也似地钻入人群,把那群苍蝇一样惹人厌的狗仔们远远甩下。我跑了大概几个街区,身后没再传来喧嚣声,便转入一个狭窄黑暗的小巷,正准备跃上屋顶的时候面前不声不响地出现一个漩涡,然后浮现出一个刺猬头,半张脸毁容的青年的身型。
      “我把艾斯他们都送上船了。”他说着,猩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我正要赶过去。”
      “所以我来接你了。”他耸耸肩。
      我不用你接。刚想说出口的时候,空间突然开始扭曲,四周的场景被拉长,然后螺旋,像是黑洞一般的漩涡吞噬了两个人,等我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身处于一个幽暗且空无一物的地方,只有高低不平,长方体状的景观反射着幽幽的光。“这里是……?”
      “写轮眼构成的异空间,‘神威空间’。”
      残留的硝烟味刺激着鼻腔,我有些不适地耸了耸鼻尖,低头,将脚尖从地面上残留的,散发出腥臭味的血迹上挪开。“四战的时候留下的,我和旗木卡卡西在这里打了一场。”他解释道。
      “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再使用一次神威,我们就能回到船上了。”
      我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腹诽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便利的忍术。“虽然很便利,不过经常用写轮眼身体会垮掉的,就像是宇智波鼬。”他仿佛看懂了我的心思,再一次解释道。我挑了挑眉,这么一来这家伙是如何做到神出鬼没地操纵着整个组织,以及为什么这家伙在船上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倒是有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没想到这个曾经被鬼鲛戏称为全组织搞笑担当的臭小鬼还真是把实力隐藏地颇深。不管是城府还是能力,该说是斑那个老家伙教导有方,还是该说宇智波一族不愧是天才辈出的名门?
      “抱歉。”
      正当我打量着四周奇幻的景致发神的时候,他对我说。“……什么?”我怔住了,被他眉头没脑的道歉搞得一头雾水。
      “抱歉,之前的事情。”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他目光向下,注视着地面,十分认真,但是又死心眼。恍惚间,在这个时候我觉得他像极了艾斯,像极了那个耍完了脾气然后就嘟着嘴老实巴交,傻里傻气低头认错的海贼。把这种设定套在毁灭世界的嚣张大反派身上还真是喜感,幼稚地好笑。我清了清嗓子,皱着眉催促他说:“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回船上。”
      “对了,你下个月零用钱减半,当作我的精神补偿费。”
      “……”
      黑色涡轮一般的图案在血色的眼眸中疯狂旋转,四周开始以他的双眼为中心而开始扭曲,海波的声音从黑洞的彼端传来,若隐若现。我们回到了甲板上,白色护栏上的寄居蟹背着笨重的壳晃晃悠悠地缓慢前行,像是喝多了的泰勒小鬼。徐徐海风拂面,回望,喧闹的小岛早已被抛在身后,成为了海平面上的一道剪影,与海鸟高昂的啼叫声一并渐行渐远。
      “啊、小角都!救命——!”
      “爱的铁拳——!”
      “纳命来——!”
      大背头抄着镰刀,慌里慌张地从船尾的拐角探出头,九十度急转弯疯了一般地火速冲向我面前,他的身后紧跟着艾斯与亮出了大刀的萨奇,两人凶神恶煞,颇有不把对方四分五裂便不罢休的气势。刀刃卷起凛冽的疾风从飞段耳边呼啸而来,他慌忙挥舞起刀柄挡下一击,而雀斑则绕道他身后,紧握的拳头冲那颗银色的脑袋狠狠砸下,对方惨叫一声,通红的肿包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隆起。艾斯勒住他的脖子,三个人就这样扭打成一团。
      “本大爷错了——!真的错了——!向邪神大人发誓——!”
      “道歉有用还要海军干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挥动起刀柄将闪着寒光的刀刃撇向一旁,萨奇一个踉跄,大刀铿锵一声死死卡进甲板的缝隙中。飞段看见我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用镰刀刀背砸向锁住他咽喉的雀斑,趁着对方松开手向后避开之际,他抻着脖子连滚带爬地向我冲来。
      “小角都——!救命——他们要揍死——”
      话音尚未落下,我一个没忍住,拽起他的胳膊狠狠一个过肩摔将他甩进了大海。

      “道歉有用还要海军干什么!”

      拍卖会对罗德里克来说简直是心理与体力上的双重考验。后来玩了命一般的百米冲刺马拉松大逃亡快要了他的命,回到船上时便是一副体力透支需要挂葡糖糖点滴的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很嫌弃地看着他,吐槽他也太没用了,连梅丽都不如,至少人家现在还能倒挂在缆绳上发呆。
      他十分勉强地抬了抬眼皮,说:“角都先生,梅丽一直被萨奇先生扛着……”
      “……哦,也是。”
      不管怎么说,看见这小子的衰样我决定在他平时的特训中把俯卧撑增加到八百个,然后每天在船头船尾之间绕圈跑四百圈。
      不到两周后,在他气喘吁吁得像是在酒馆附近徘徊的哈巴狗一样跑圈时,我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拍卖会。忍者角都先生收,浅黄色信笺上这么写着。就像那个经理说的一样,里面有一张支票,却有些意外地出现了一封信。我打开后才发现是写给罗德里克的。
      这封信讲了一个故事,很简洁,是关于一个绝望的倒霉蛋。这个倒霉蛋曾经是一个商人,是东海某个国家数一数二的富豪,却因为国内经济危机引发了市场大萧条,就算凭借向国外低价出口货物也无济于事,这个富豪的公司在几次波折后最终还是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百亿富豪瞬间变成了穷光蛋,心爱的妻子与其离婚,为了还债他卖掉了原有的豪宅,清空了所有的资产,勉强还清高额债务后他变得一无所有。绝望着,孤独着,四处漂泊的倒霉蛋最后决定了解自己的一生。他从旧货市场淘来了一把二手破旧手/枪以及生了锈的子/弹,写好遗书,在出租屋内准备给人生就此画下句号。在按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他怂了。死又死不了,活又不想活下去,倒霉蛋因为死亡而陷入无限纠结,有一天穷极无聊翻看报纸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在一篇漫画里看见了一句话:已经糟糕透顶的人生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它变得更糟。那一刻,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一个邋遢,瘦弱到病态的中年男人在二十平米的廉租房内号啕大哭。然后,他决定继续活下去。他离开了原先的国家,在另一个富饶的小岛从新来过。
      “不过在三年后,生意正风生水起的时候我遇上了海啸,然后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我在办公室与报社确认完画的真伪后,我的直觉就告诉我那个穿着衬衫的金发青年一定是您。”
      “我猜您不想公布身份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也绝对不会声张。擅自给您写信恐怕会打扰到您,不过我还是想要表达我生前未能说出口的感谢。”
      “谢谢。”
      落款人是卡迪尔·威廉姆森。我看完信后有一些感慨,然后轻轻折好。小海军拖着步子从船尾晃晃悠悠地跑来,因为虚脱脸变得煞白。“……角都先生,四百圈,跑完了……”他喘着粗气,晃晃悠悠地靠到护栏上。我皱着眉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埋怨道:“刚跑完停下来对心脏不好。”
      “……好的。”
      “对了,这是你的支票。”
      “……角都先生不要吗?”
      “都说了咱们这个月出奇地没有赤字,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我要干什么。”
      “……好的,那我收下了。”
      “哦对了,有你的信。”
      “报社吗?”
      “不,有人想对你说句谢谢。”
      他愣了愣,然后结果了信纸。看见他靠在船舷上面对那封信傻笑的时候,我拿起了最新的报纸翻到头条。就如我所预料的,拍卖会的事情果然上了新闻,经过狗仔和编辑的添油加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不过那个买到了画的啤酒肚可怜虫似乎就此被所有人遗忘。果然神秘的人气漫画家更能吸引人的眼球啊。我啧啧嘴,目光继续向下移,在看到接下来的照片的那一刻僵住了。
      “据悉,‘太阳鸟’本人也出现在拍卖会现场……隐藏多年超人气漫画家的真实身份终于水落石出。”
      我仔仔细细打量着照片里的那个人,那个熟悉的侧颜,那个熟悉的眼神,那个熟悉的高领大衣,以及那个熟悉的黑色面罩吓得我五个心脏再次停跳一拍。为什么照片里的会是我。
      靠,智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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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两万字,精疲力尽。
    可能有些人知道我目前实在美国上大学,最近我碰上了两个特别傻逼的事情。我的信用卡被盗刷了,就在我焦头烂额冻结信用卡的时候,我在美国的银行卡也被盗刷了。气得我快要脑梗。祝大家周末愉快
    不知道为啥这个感谢霸王票与营养液的链接不让我用了呢
    挠头.jpg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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