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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雨夜，翼州城城中所有的清贵都被聚集在一起，在雨中望着眼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
陈通自己没来，倒是派来了他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为的就是在翼州城中抓到步家双姝。
他们带来的兵已经把守住了全城的门，不光是现在她们跑不出去，就算是明天要出城，也要通过他们的盘查。
所以这些清贵老爷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叫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秋雨寒凉，哪怕有人撑伞，雨水也溅湿了他们的衣服，从溅湿的部分开始，寒意一寸一寸地侵入骨髓。
步家双姝的美名实在太盛，陈通是真的很想把这两姐妹都收入府中。
那将军在雨中勒着马，从他们面前走过。
在这翼州城中，最有骨气的就是太守步霆跟将军封长清，眼下两人都死了，尸体从城楼上抬了下来，蒙上了白布。
陈通要他们破城，要他们把步称心跟步如意带回去，却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得罪全城民众的地步。
他现在也不能在翼州落下骂名，对誓死不降的步霆跟封长清，他们家人中没有死去的，他都会让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至于死去的，尸骨则会好好埋葬。
只有步家的两个女儿，是他攻进翼州城的一大目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
将军在心中想道，称王称霸，无非为的就是美人天下，主公虽然好色，但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好色？
他看着这些清贵的面孔，骑在马上缓缓地开了口，声音穿透了雨帘：“步太守在世的时候，诸位大人想来都与他交好吧？”
众人不知该怎么回答，然而对方似乎不需要他们的答案，继续说道：“想来各位的夫人跟太守夫人也常有来往，各位的千金在家中赏花设宴的时候，也经常邀请步家的两位千金到府上去吧？”
这些人有哪一个不是人精，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就明白过来，他们是没有在步家找到那两姐妹，现在要他们帮忙来认人了。
“将军这算是问对人了。”有一人满脸笑容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书童连忙举着伞跟上，让自己的老爷别被雨水淋湿。
他向那将军拱了拱手，然后回手一指身后站着的众人，说道：“步太守在城中名声极好，步家的两位千金同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女儿都有来往。”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在心中暗骂这个老匹夫，谁不知道你的女儿跟步家双姝最是交好，这老王八蛋是怕他女儿没认出人来要陈通抓着不放，就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拉下水。
“哦，是吗？”听他这么一说，那将军看起来却颇为满意，骑在马上看向他们，“这样说来，诸位大人的千金都是只要见到步家的两位小姐，就能一眼认出来了？”
其他人就算想反驳也不能出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哪有他们出声的份？
闻言，他们只能站在雨中讪讪地附和道：“是的将军，小女对步家两个千金再熟悉不过了。”
“若是见着了她们，定能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是，除非她们两个现在不在翼州城，否则的话，不管怎么易容变装，都逃不过诸位大人千金的眼睛。”
那将军手握缰绳，看着这群人的嘴脸，唇边浮现出了嘲讽的笑容。
步霆与这些人为伍，死后连一双女儿都保不住，若是他的至交好友封长清没死，此刻肯定会想尽办法带着他的两个女儿从这里逃出去。
“很好。”他说道，“既然诸位大人已经了解了我的意思，那就请尽快回去领各位的千金来这里，跟我手下的将士一起守好城门，等到明日就开始给我认人。”
“是是，是大人。”
所有人都不敢违抗，立刻回了家，将自己的女儿从闺房里叫了出来。
一开始，各家的夫人听到说要让他们的女儿跟那些陈通的兵一起这样守城门，心里还不乐意。
可是等一听丈夫发怒，说如果这一次他们不配合，让步家那两个女儿走脱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她们也就怂了。
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全天下人都知道陈通有多好色，如果没有找到步家的女儿，要让他们的女儿去给他做小，他们更不愿意！
于是只让女儿洗了脸上的脂粉，换了最素净的打扮，穿上蓑衣，然后又派了人在她们身边跟着一起过去，嘱咐她们一定要好好辨认，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这才寝食难安地在家里开始等待。
黑夜之中，各府的马车从街道上向着城门这边过来，木制的车轮溅起水花。
各个小姐坐在马车之中，想起步家现在的惨状，想起昔日的最令人羡艳的步家双姝此刻不知沦落何处，被抓住了还要成为陈通的妻妾，只感到无比唏嘘。
然而却没有人想过要偷偷放过她们，在出来之前她们的父亲都叮嘱过了，若是能够认出步家双姝的话，在新的统治者面前肯定能够长脸，他们家以后就会更好过。
将军仍旧骑在马上，看着这十几辆马车在面前停下，然后各有仆人扶着那些小姐们从上面下来。
光是看她们下马车的动作，就看得出来这些千金小姐身娇肉贵，想来步家那两个也是一样，怎么可能从这里逃得出去？
他目光锐利，看着这十几位千金小姐在这里站着，脸上俱是惴惴不安的神色。
因为怕打扮得过于好看，被这些人给看上，所以现在看起来个个都脸色苍白，畏畏缩缩。
将军看着这群鹌鹑只觉得辣眼，直接了当地道：“辛苦各位小姐在这里等候，等到天亮城门开启时，就随我的将士们到各个城门去，挨个辨认准备出城的人。”
十几位千金小姐参差不齐地应了一声“是”，又听到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说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没有好好认人，偷偷放过了她们，我就把你们赏给我麾下将士。”
这些小姐们听到这里，不由得看向周围站着的这些将士，见他们个个都生得凶神恶煞，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敢不尽心。
将军于是挥了挥手，让她们各自回到自己马车上去，然后就挎着刀在这里等着。等天亮，只要步家双姝敢从翼州城中出去，他就能抓到她们。
大雨下了一夜，等到快天明的时候，雨才停下。
这下了一夜的雨将城楼上的血迹尽数洗尽，那些战死的士兵尸体全部放在了城墙下，准备等着他们的亲人认领回去。
鸡鸣声响起，家家户户推开了门窗。
翼州城经过昨晚一战，已然换了新的统治者，然而那些兵都只是聚在城楼附近，并没有进来肆意劫掠，城中的地痞流氓反倒被震慑着没敢出来，城中竟然比平时要更安稳一些，
于是他们都大着胆子，打开门来做生意，觉得陈通接替了太守来统治翼州城，日子应该会跟以前一样，不会太难过。
日渐高起，在一家卖早点的小摊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吃早餐的人。
城中百姓昨晚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只听到大雨中零零星星传来脚步声跟马蹄声，今日便是想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以不安的眼神做交流。
年长的老板端着两碗面，来到了其中一张桌前，对两个皮肤黝黑身形娇小，做着小厮打扮的客人说道：“两碗阳春面。”
“有劳。”其中一名小厮低着头从怀中掏出了两枚铜板，放在了老板的手上。
老板一看就乐了，说道：“小哥，你的手——”
那小厮手一颤，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老板看着她们两个不敢抬头，却也知道这应当是两个做小厮打扮的姑娘，只压低了声音对她们说道：“你们把脸涂黑了，可是这手却没有，太明显啦……”
他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这是两个怕这里动荡，出门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特意女扮男装的两个小姑娘，提醒完她们之后就拿着铜板走了。
步璇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大意了。
她们昨天折回了府中，在柴房里还没熄灭的灶台旁边烤了火，然后换了一身干的小厮衣服。
这些新做的衣服还锁在库房里，没有分给小厮。
虽然笃定后面还有错别字，能够给她们提供庇佑，让她们安全抵达寒香寺，但步璇为了保险一点，还是让姐姐跟自己一起扮成了男装。
这样还不够，还用栀子煮水把脸弄的蜡黄，再用碳粉抹黑了，看起来就是俩黑不溜秋的干瘦小子。
只是她顾了姐姐，就没顾上自己，手背现在看起来是蜡黄的，而脸又是黑的，这样不搭调的颜色看起来确实突兀。
“阿意。”步称心学着妹妹压低了嗓子，只叫她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
她目光落在步璇的手上，紧张地道，“这下怎么办？”
“没怎么办。”步璇把手收进了袖子里，说道，“袖子一遮就看不见了，赶紧把面吃了吧。”
城门已经被把守住，她们昨天没有能够连夜出城，只能今天再做打算。
两人正吃着面，这阳春面清汤寡水的，对于心事重重，吃不下什么荤腥的两人来说倒是不错。
只听另一桌上的几人在说道：“现在好像各府的马车都聚集在城门口。”
有人便问道：“怎么回事？”
先前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步璇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声音，连吃面的动作都停了。
只听那人说道：“据说是各府大人按照陈军的要求，把女儿送到了城门口。”
“这……”所有人都对视一眼，只觉得荒谬。
那人看到他们脸上的神色，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左右看了一眼，才低声道，“据说是因为那陈通想要抓到步太守的两个女儿，然而昨夜破了城，步太守于城楼上跟封将军一起自尽，步夫人也在府中殉情了，步公子下落不明，两位步小姐也失了踪，所以这些人才找了这些千金小姐守在城门口，盯着要出城去的人，想把步家两位小姐认出来。”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这也难怪，步家那两位小姐长得那样美丽，陈通这样打了进来，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步璇只听手边传来筷子掉在碗里的声音，一看姐姐，发现她也听到了，手指颤抖得握不住筷子。
那一双眼睛朝着自己看来，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怎么办”三个字。
她们这样的伪装看起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别说是让她们那些手帕交来认她们，就是现在一场雨淋下来，这些粉也多半要掉了。
“不要怕。”步璇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快点吃面。
她们现在的伪装都是系统让她们做的，这家伙虽然讨厌，但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让她们穿上男装，总有他的用意。
步称心勉强点了点头，两姐妹想着前途未卜，食不知味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旁桌那些要出城去做生意的商人不再交谈，很快地吃完了碗里的面，放下面钱就准备出城。
步璇就听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懒洋洋地道：“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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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准备，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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