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乱]奇思妙想短札·其一

　　榛名踏进酒吧的时候，街面华灯初上。
　　黑漆的木门润滑良好，轻轻一推，就悄然在身后合拢，挡住了泛凉的海风。她随手解开风衣靠上的几颗纽扣，跟着服务生穿过喧闹人群，选定了一个靠舞台的卡座。
　　“路易十三。”
　　她抬手搭上沙发背，指尖滑过若有若无贴近的男服务生脸颊，点向卡座外。明白她拒绝了服务的青年依然挂着得体微笑，轻声说了句“请稍等”便识趣起身。
　　榛名似笑非笑勾起唇角，还没收回的手比了个【射击】的动作，警告酒吧里不怀好意看来的男人们。
　　——这家三不管的黑酒吧几乎没有单独前来的女客，除了依偎在男人们身边的情人和妓.女。
　　但她毫无惧色。
　　要是来几个不长眼的才好呢。
　　榛名懒懒想着，叫住服务生：“Spade（黑桃）什么时候登台？”
　　青年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妙，很快又收敛下去，告诉她：“还有十分钟。”
　　“表演结束之后，带他到这儿来。”她忍不住为那表情发笑，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过去。
　　服务生为难：“Spade不接客的，一直都是跳完舞就走……”
　　榛名食指抵住嘴唇，不容置疑地打断他：“他会来的。你只要带句话就好。”
　　服务生扫了眼她的指甲，猫眼效果的紫色甲油闪着幽光，就像谁的眼睛，不由得一个激灵，收下钱点头应承。
　　“对了，再上杯果汁。”榛名想到什么，补充道。
　　服务生记下了，反身退出卡座。
　　她忍不住肩膀微颤，笑自己多事——短刀付丧神看着年纪小，活得可比她长，哪需要什么果汁。
　　笑了一阵，舞台灯光亮起来，暧昧的粉色。呼哨声四起，暗影里的男男女女扬臂挥舞，发出兴奋到扭曲的呐喊。
　　群魔乱舞。
　　榛名翘起腿冷眼旁观，看着少年一步一步稳稳登台，背带短裤下裸.露的肌肤在灯光下呈现出润泽的白。
　　路易十三和果汁都被端上了桌，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一口，目光锁定在舞台上。
　　少年上身是白衬衫，纽扣仔细扣到喉咙，戴着黑手套的纤细手掌分挡在额头胸前，摆开姿势。
　　音乐和着鼓点奏响。
　　酒吧里欢呼声高上一个台阶，榛名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少年遮了半张脸的黑亮发丝，定格在他由始至终都异常冷静的眼睛上。
　　淡紫的瞳孔像夜幕刚临的天空。
　　少年在舞台上摆手、转身、踢腿，紫色瞳孔掩在发丝间，映着不知哪一束灯光，一星寒光摇曳，如刀锋、也似冰棱，青涩混着危险，恰到好处的勾人。
　　她看着就有些出神，心不在焉瞥一瞥舞姿，视线落在他耳垂。
　　——黑桃形状的耳坠随着舞蹈摇晃，扬起、落下、再扬起，仿佛看客的心脏。
　　S-P-A-D-E，黑桃。
　　难为他起了这个代号。
　　榛名又想笑，咬着下唇，蹭掉一点艳红的唇釉。
　　少年跳了三支舞，不到半个小时便谢幕下台，在走廊口被服务生拦住。榛名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和他对视，稍稍撤掉灵力遮掩，果然见他瞳孔微缩，有一刹那变了脸色。
　　阴影里，少年收回目光，点头，跟着服务生向卡座走来。
　　大概是吃惊于高岭之花竟然被人摘得，酒吧里一多半的人都看向了榛名。她不喜欢被人围观，示意服务生退下，拉上卡座的隔帘。
　　外界的嘈杂像是倏然就小了，榛名换腿，肘部压着膝，玻璃杯拎在指间轻晃，棕红的透明酒液光彩迷离。
　　她抬起另一只手对少年招了招：“给你点了果汁，来坐吧。”
　　名字特意在唇齿里辗转几秒，吐出来时自然染着别样意味。
　　“……药研。”
　　短刀付丧神眸光深深，手指抚过微翻的衬衣袖口，捋平，缓缓走近。
　　她还伸着的手拽住他领口丝带的尾端，轻轻一拉。蝴蝶结散开，紫色的丝带像一缕烟，从衬衫领口滑下来，漫过她手背。
　　药研藤四郎顺着这微不足道的力量俯身贴近她，声线压低，便无端生出几分惹人怜惜的彷徨哀戚。
　　“你是来杀我的吗？”他问。
　　榛名的眼睫几乎要扫到他，红唇开合，气息里有淡淡酒香。
　　“五百一十九号本丸，药研藤四郎等粟田口系付丧神弑主叛逃，政府通令，缉杀无赦。”
　　药研藤四郎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你是来杀我的吗？”
　　“如果我说……是呢？”榛名将那丝带绕在指尖把玩，反问，“你要怎么办呢，药研？”
　　少年包裹在白袖里的匀称手臂越过她脸颊撑住沙发，抬腿一曲膝盖，将柔软的皮革压陷几分，完成禁锢的姿势。
　　榛名原本比付丧神高了九公分，此时却受限于体.位，反而要仰视对方。
　　药研藤四郎垂目看她，背光下眼眸仿佛磋磨过的宝石，晕着绮丽且梦幻的紫色。他又靠近一点，左耳的黑桃耳坠晃动半圈，碰到榛名右耳的同款耳坠，嘴唇几乎贴上那双微张的红唇。
　　“榛名，现在不要说笑。”他的嗓音是和外表并不符合的低沉平稳。
　　榛名有一瞬间以为他会亲下来。然而没有，少年淡淡说完，就停住了弯腰的动作。
　　两人的距离暧昧又微妙，看似亲密无间，实则犹如天堑。
　　水汽一般迷渺的失望泛起，转瞬消散在胸腔中。榛名嗤嗤笑起来，酒液里融化了大半的冰块随着她心不在焉摇晃的动作，在玻璃杯内四处碰撞，叮、叮、叮，像风铃乱舞，也像刀剑相击。
　　“不是说笑哦。”她绕着丝带的手抬起，再度伸向药研藤四郎脖颈，“好歹我也是特别稽查队的一员，政府既然下了令，作为‘刀’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斩杀敌人——”
　　纯粹的破灭属性灵力停在短刀付丧神喉头，划开一线血痕。
　　药研藤四郎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发狠的力道让榛名怀疑听到了自己骨裂的声音，舌尖舔过嘴角，被疼痛刺激的笑容里生出某种危险意味。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