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花畔缓步行到娅娘的院中，此时己是仲夏，娅娘的院中种满凌霄花，朵朵开的娇艳，枝叶青绿渗衣，映得小院荫凉无比。院中安静无声，花畔缓声说：“妈妈，你在吗？”
　　里面娅娘说：“进来。”
　　花畔慢慢开门进去，娅娘正坐在桌前，面前有一沓帐簿，还有一只算盘，娅娘正在里面飞快的拔算，一边嘴里默默有词。
　　花畔站了半晌，娅娘才算好，盖住簿子，回身瞟了花畔一眼，冷冷的说：“花畔，你素来都是聪明人，想必叫你来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吧。”
　　花畔想了想，见娅娘毫无表情的脸面，终于缓缓跪地，轻声说：“妈妈，花畔是无辜的。”
　　娅娘不耐的说：“你无辜不无辜与我没关系，我只问你，你可知道云儿无法卖出高价，我娅娘损失了多少钱？”
　　花畔咬了唇，轻轻摇头，脑海中也是一片模糊。
　　娅娘拍拍账簿，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三十两黄金！以你目前的身价，便是十年也还不起这笔钱！”如意馆里的姑娘虽然收价比外面要高，可是最终能落到姑娘手中的钱却区指可数，更何况花畔只是一个二等姑娘，客人的打赏更不可能太过丰厚。
　　花畔浑身一震，抬头看着娅娘，娅娘丝毫不怯的与她对视，问道：“怎么，我说错了？”
　　花畔眼眶水润，惨声说：“妈妈说的对。”
　　娅娘说：“一直以来，你在我如意馆也算安分守己，你有几个相熟的客人，关系也都还不错，所以只要你每日尽力，我也从不逼迫你。可是眼下，恐怕先前的日子，你再享受不得了。”
　　花畔紧声说：“妈妈，不要啊。”
　　娅娘阴声道：“不要？那谁来陪我的银子？”
　　花畔迟疑着说：“我会再想办法。”
　　娅娘嗤了一声，说：“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看看你，你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还能在如意馆里呆几年？等你到了寒鸦巷便再没有任何指望，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那些恩客虽然待你还算不错，可是谁肯替你出这些黄金，你告诉我，你怎么想办法！”
　　寒鸦巷是离如意馆烟花胡同不远处的一条陋巷，里面有如意馆买来的一处小院，里面住着如意馆里得了重病无法接客暂时回避的姑娘，还有那些虽然没有得病、却年老色衰四等姑娘也没法做的无用之人，每日稀粥馒头，都不过是等死罢了。更惨的是很多人甚至连寒鸦巷都没能进去便结束了一生。
　　花畔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溢出来，只能哽咽着细声说：“我会想办法的，虽然不是我的错，不过我肯定会想办法，既不让妈妈蒙受损失，也不使我白白蒙冤。”
　　娅娘冷笑一声，说：“好，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冤枉的，我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能找出证据来证明不是你让云儿破的身，我便不再追究你。否则的话，你等着日日接客吧！”
　　花畔连忙点头，娅娘余气未消，一把推了算盘，绞着手巾不知在想些什么，花畔拭了泪，站起身，缓缓走出去。
　　花畔的结果在浣婷的预料之中，她替花畔委屈，但说的却是实话：“花畔，娅娘肯定不会帮你。我们谁都知道云姑娘的初夜卖了天价，现在娅娘无缘无故的受了损失，她肯定不会轻易善罢干休。”
　　花畔绝望的苦笑：“那该怎么办，难道我从明天开始，就要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吗？”若真是日日接客，那便再没有半点尊严可言。没有挑选客人的权利，没有生病躲避的权利，只有逆来顺受的无休止的出卖□□。
　　浣婷为难的说：“花畔，你再好好想想，那天，你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吗？”
　　花畔摇摇头，说：“那晚的事情，我早已经回想了千百次，可是这次我自己也帮不了我自己。”
　　浣婷牵住她的手说：“别这样说，你还有我们。”
　　花畔冲她笑笑，扭过头，仿佛自语：“这件事情的幕后黑后，肯定就是在整个事情中得益最大的一个人。”当晚是云为衣一生中最重大的日子，娅娘等人定然不希望有差错。可是事情发生了，得益最大的人自然最有嫌疑。
　　浣婷直接的说：“你是说鱼欢？”
　　花畔不置可否，说：“鱼欢刚刚入主枕秋楼，这段日子一直风光无比，自然不希望云为衣后来居上抢了她的风头。况且云为衣也是四大名姬之一，一旦挂牌，必将风头无两，对鱼欢的威胁自然极大。”
　　浣婷立即站起来，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去告诉娅娘！”
　　花畔摇头说：“如果有证据，我早已经告诉娅娘了，可是，我们哪里来的证据？光凭猜测无济于事。况且这种事情人人皆知，便是云为衣事后自己想想，也应该想到。可是现在没有人可以替我说话。”
　　浣婷握着花畔的手，说：“花畔，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
　　花畔点头示谢。
　　待浣婷走后，叶娥进来，欲言又止，终于对着花畔，有些为难的说：“姑娘，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本来这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说出来。”
　　花畔点头，说：“叶姨，你说。”
　　叶娥说：“云姑娘的事情，你和大家的猜测源头都是鱼欢姑娘，可是，我想，做这件事情的人，会不会是云姑娘自己？”
　　花畔有些吃惊，说：“她自己？”
　　叶娥点头说：“女人的第一次是女人身上一道无形的枷锁，偏偏这道锁并不是完全牢靠的。记得以前我们村庄里就有个女子，她十四岁那年，因为有人污蔑她偷了东西，她生气极了，就和那个血口喷人人的家伙打了一架，结果，女人当然是打不过男人的。不过那女子也很强壮，也没让那男人好过。但是，最后吃亏的总归是那女子，她在回家的路上，就流血了。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是因为她动作太大，以致撕裂。所以，有时候一个女人的破身，自己也说不准。”
　　花畔很快明白叶娥的意思，疑声说：“你是说，云为衣先前或者因为有意，或者因为无意，已经失身了。这次他只是找了一个替罪羊？”
　　叶娥连忙摇头，说：“我只是猜测，怕姑娘钻进了死胡同。”
　　花畔感激的说：“谢谢你叶姨，这件事情我会再好好想想。”
　　叶娥说完，长吁了口气，这个忠厚老实的妇人显然为自己能给花畔多一条考虑的思路而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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