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既然知道了去处，那些女孩子虽然未经历过，却知道其中厉害。身体的伤害只是一部分，人言可畏更是一大致命伤。因此那些女孩中倒有多半不愿来如意馆。如此几次挑选，也不过选了三五个人。姿色虽然尚可，距离四大名姬却还有老远的距离。
　　说了一会儿，见花畔的心思渐开，慕容春秋略放下些心，正想导入芳雨的事中，却听花畔说：“春秋姐姐，我知道你今日的来意。你放心，芳雨的事情，我既然能去劝慰绣儿，我自己心里就有数，我并没有想不开。”
　　听她如此说，慕容春秋反而惊奇，不禁晒笑问：“那你这愁眉苦脸的又是为了哪般？”
　　花畔无奈的笑笑，想了想，说：“我在想，我这前半辈子，大数时间都在如意馆里，能够记得的事情除了如意馆里发生的已经不多了，眼界到底是窄了些。当日浣婷给司徒大人留书，书中提到几点建议，对我触动极大。人啊，还是要多到外面走走，就像春秋姐姐你这样，走过南闯过北，见识阅历都与寻常女子不同。浣婷虽然只跟司徒大人去过几次战场，眼界都已经高了很多。她的那几点建议，在军队里适用，在我们如意馆，也是同样适用。”
　　慕容春秋冰雪聪明，听花畔一提，便已经明白过来，当下长眉一扬，道：“看来这些天你都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莫非是眼下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花畔点头，说：“我且说给姐姐听，姐姐帮我参考一下。”
　　当日浣婷给司徒章的留书，最终的结果就是提高了随军的营妓地位，又能解决朝廷军队的一些隐藏的问题，因此才最终给她自己博得一个护国夫人的品阶。既然军队里可以适用，那么在如意馆里为什么不能未雨绸缪呢？
　　加上后来芳雨的经历又给了花畔警示。按照青楼里流传下来的久远的规矩，青楼女子是不可入厨房的。男人们到这些风月场所为，归根究底不过是风流一场。若是为了那油盐酱醋的烟火气，家里已经足够满足。若是在与风流妩媚的青楼女子燕好之际突然闻到一股葱花味，那简直不可饶恕。只这一条，便杜绝了青楼女子赎身后做贤妻良母的路子。
　　至于女红手工，那同样不是青楼女子的特长。本来这些都是最常见的寻常女子的谋生手段，但是在青楼，都早早的被封死。只是填词作诗画兰作曲又换不来真金白银。自己虽然将如意馆的赎身制度废除掉，但是现如今如意馆里的女子就像是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旦打开笼子放她们飞回天空，她们几乎连可以谋生立足的手段都没有。
　　想想芳雨，她正是如此。洗衣做饭，不会，女红缝纫，不会，所有能够换来生存所需的手段她都不会，否则她也不至于在变卖了所有首饰和值钱物什之后无以为继。恐怕这也正是离开如意馆之后大多数女子都不幸福的原因。
　　想到这里，花畔就动了心思。
　　虽说青楼里的老规矩是不许女子进厨房，可是也并非要全盘接受。便如当初的青楼菜，虽然多数都是假人之手，梅心雪等人不过是出谋划策，但是有些小点心，无论心思还是手法，还是枕娴等人自研自创。
　　那些个精致的小点心简直媲美艺术品，雪白滑嫩，剔透晶莹，宛若花开，色如春晓。再一想到这些小点心便出自那些千娇百媚的眼前人之手，恐怕葱蒜也能化身兰桂之馨。
　　所以，花畔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再遵循那些老规矩，至少如意馆里的女子，如果愿意，就能自由的出入厅堂和厨房。且不说抓住男人的胃，至少能在经济拮据的时候可以自给自足，省去雇人的开销。
　　还有浣婷给司徒章的建议，那些随军的营妓先前就是军中将士发泄的工具，除此之外，她们在日间还要负责一些杂活劳作，完全没有地位可言。哪怕她们再怎么讨好奉承，只是出身决定了地位，也绝没有人会和颜悦色，甚至两个士兵因为争风吃醋而起了争执，最后被惩罚甚至处死的反而是那个营妓。这也是千百年来的现状。
　　按照浣婷的思路，至少在她的实践过程中，已经收到的反馈还不错。因为充当了暂时的随军大夫的角色，又能给那些受伤的将士减少痛苦，并给他们紧张压抑的心灵给予抚慰，这比任何没有技术含量的讨好都有用，反而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尊重，至少不再因为出身被彻底歧视。
　　花畔想的更加深远，当然，也许只是她的想当然。那些战士有些是大申常年培养的，有些则是因为战事临时征集的壮丁。每一个踏上战场的将士都必须将生死度外，每一次生还都可以算作侥幸，相对于体内男性的欲望，也许生存的压力反而更加紧迫。毕竟，饱暖才能思□□，当生命都无法得到保障的时候，谁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脐下三寸间一时的满足？
　　所以，将士们的心思也同样需要得到疏解。他们像一条条紧绷着的弦，上了战场需要绷紧，下了战场一样不敢放松。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够体贴他们的辛劳，抚慰他们的不安，缓解他们的压力，那无疑能让他们与□□满足同样重要的精神得到满足。
　　这是花畔的第二个想法，在找人教授医术的同时，再能够从心理上给人抚慰，恐怕将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暂时未必能有成效。花畔眼下最担心的，却是宫里关于官员限嫖的禁令。眼下这禁令虽然有松动，但是却没有明旨。如若哪一天宫里心血来潮，十拿九稳的可以抓人治罪，都不用现翻律法定罪。前期虽然捐助军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也并不能让人高枕无忧。
　　花畔的想法是，从现在开始，如意馆里的女子可以学习女红，并且，每月定量做三双男子的鞋袜，一旦边关战事再起，在捐助军晌的同时，一同捐助鞋袜，效果肯定不会比军晌差，毕竟是实实在在直接用在战士们的身上的。这样一来，既能继续扩大影响，又能锻练手工，也算傍身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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