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娅娘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起床，本来是要随意用些午餐的。宋妈却在她梳妆后告诉她，说一早慕容春秋就来请安了，只说新排了一段舞，请娅娘鉴赏一下。这在以往也是常事。娅娘在这片风尘行业里浸淫了数十年，眼光见识非寻常小女孩可比。歌舞排好后由娅娘把把关，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娅娘也正好没有什么胃口，当下带着宋妈就去了慕容春秋那里。见了面，慕容春秋自然极其欢迎，说了些好听话，又说前些日子亏了娅娘对她不离不弃，才能免了牢狱大灾。娅娘心知是白羽的功劳，但也只是略提了提，只说了些共勉的话。慕容春秋果然排了一段舞，与她的舞珠联璧合的是章春夜的一段词。娅娘是知道章春夜离去时将手中的所有稿子都要给了花畔，这其中自然也有花畔与慕容春秋的交情在。章春夜的词加慕容春秋的舞，果然让人叫好。
　　在慕容春秋处随便用了点午餐，娅娘便准备回去了。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从一个十字口上却拐过来两个小丫环，一个端着盆衣服似要拿去洗，一个拿着拖把。两人拐出来的时候正被一侧的院墙挡着，竟没有看见娅娘。
　　娅娘本来不在意，走在两个丫环后面，却听那一个丫环说：“也不知杏儿那小蹄子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竟然分到鱼欢姑娘院子里做粗使丫头。你可听说了吗？昨儿她又得了一两银子的赏钱，你可没瞧见她那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讨厌模样，哼！”
　　另一个丫环就笑说：“那你回头也去鱼欢姑娘的院里不就是了，干嘛在这里拈酸。”
　　“我才不去那里，你可不知道，听说上次有个客人喜欢三个人，鱼欢姑娘竟然也不避讳，竟然就让她的丫环鸾芳跟她一起了，可把那客人侍候的舒服的不得了。好歹我还是清白姑娘呢！”
　　这说的就有些过了，宋妈看了看娅娘的脸色，本欲出声呵斥那两个丫环，却见娅娘面无表情，当下也忍住声，只跟在后面。
　　另一个丫环就说了：“不过，这也是人家鱼欢姐姐的本事，要不，战大爷怎么这一连好几天就宿在她那儿呢。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羡慕呢。”
　　“嗯，你这么一说，倒也在理。我说听啊，战大爷非常喜欢鱼欢姑娘。还说娅娘渐渐的年纪大了，就准备把鱼欢往上再抬一抬，到时候好接妈妈的位置呢。”
　　宋妈连忙去看娅娘的脸，果然就看见先还平静的娅娘的脸色已经变了，想要出声，娅娘一扭头，用眼神制止了她。
　　就听那丫环又说：“看来战大爷是真的喜欢鱼欢姑娘。妈妈虽然现在年纪不算大，不过谁知道战大爷以后会怎样呢。也许她微微犯个错，位置就是鱼欢姑娘的了。看来，杏儿那小蹄子果然是有些运气。”
　　两个丫环丝毫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说完话，一拐完，又朝洗衣房去了，只剩下娅娘和宋妈两人继续往前走，娅娘的脸色此时就像一座冰川。
　　宋妈试探着说道：“妈妈，你别听这些小蹄子在背后瞎嚼舌头，回头我说她们去！”
　　娅娘冷哼一声道：“说是要说。只是今天，还要谢谢这两个小丫头，否则，我倒不知道，我这位置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替代呢！真是人心叵测啊。”
　　宋妈堆笑说：“妈妈怎么也当真了。在这如意馆里，在战大爷心里头，又有谁能越得过你去呢。”
　　娅娘斜瞥了宋妈一眼，说：“宋妈妈，你也算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这话，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如意馆里的妈妈了，你还能这么讲。”
　　宋妈讪讪的笑着。
　　恐怕连正春风得意的鱼欢也不曾想到，仅仅是两个丫头的话，就能给她带来一场灾难。
　　在京城青楼女子之间流传着一个秘而不宣的名单。这个名单中有五个人，合称“青楼五避”。这个避字，自然是避之不及的意思。意思就是说，哪怕是绝不能拒绝客人请求的青楼女子，也唯恐避之不及。甚至能够倒贴钱让他们离开那就更好。但是青楼又是个躲不得的地方，所以最后京城的青楼姑娘们就统计出了这五个人，见到了，躲避不掉，就要小心侍候，一定要小心侍候！
　　第一个，乃是一个皇子，无权无职，只有大量清闲的时间和金钱，但是，偏偏他脾气十分暴戾。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对任何人都不会怜香惜玉，也许前一秒还在与你温存，但后一秒可能你的一句话就得罪了他，从而脑袋搬家。听说他逛青楼的历史不过短短两年，但这两年内一共死了十四个人，其中有五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四个娇俏可人的丫环，三个龟奴，还有两个与他发生了争执不知他身分的嫖客。所以这人若来到哪家勾栏院，那家的鸨母恨不得今日打佯不接客不挣钱。
　　第二个，同样是个要命的主儿。但这人夺命的地方不是身份地位，而是那根异于常人的□□之物。这人是某将军下属的一个先锋官，他还是唯一一个被夫人逼迫去逛青楼的奇男子。曾经娶过七房小妾，相传他的二房和五房小妾都是在成亲的当晚就一命归西，忤作只说□□血流不止失血过多而亡。如今止剩三房妻子。曾经如意馆有一个姑娘接待了他，之后月余不能接客，据说下身撕裂极为严重。所以一般的青楼鸨母再见他时，非那种全身技巧都远超常人的姑娘不敢派去招待。
　　第三个人，相传他的三名侍妾相继红杏出墙，逼得他对女人极其仇视。他的正室夫人和其他小妾每每遭他家暴苦不堪言。他来青楼也是暴力相向。但凡接待过他的姑娘，若不是满身伤痕，便是四肢骨折，甚至连侍候的丫环和龟奴也脸颊红肿，牙齿暴落。但他偏偏极会赚钱，家财万贯，每每出手较寻常达官贵人还要阔气。离开之时，不但有嫖资，还有医药费用。即便如此，也终落得个人人避之的局面。
　　第四个人，倒没有暴力手段，床上手段也算高超，并不过分。只是这人先前乃是惯偷出身，后来偷了一大件东西倒手卖了个好价钱，又经亲戚点拨，与人合伙做生意，渐渐竟然发了大财。只是习性难改，每每见到好东西，还是忍不住手痒痒。吃饭顺一两个包子半瓶酒那都算好的，甚至每每从青楼离开，还要顺走姑娘家的珠花首饰，有时候姑娘伺候一夜辛苦所得的嫖资，还不及丢失的首饰一半贵重。久而久之，人人提防，宁愿一天无客，也不接他的生意。
　　第五个人，却是个奇葩。原本是个富家子弟，却生性奇懒无比。平日里呼朋引伴胡吃海喝，都有丫环在旁伺候，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生平最是厌烦洗澡，觉得浪费时间，最高纪录曾经整个春天加半个夏天没有洗过一次澡，寻常时候也两三个月洗一次澡也是正常。因此身上常年笼罩着一股冲天的怪味，他一个人顶三个茅厕。他却有个奇招，若想洗澡了，就去青楼。哪怕那些姑娘再不愿意，也得先给他洗干净了再上床。因此同样的钱，接他一个的体力等于接其他七八个客人。而且事后房间两天还不能关门，否则气味都散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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