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

　　四娘当即眉飞色舞的说道：“花畔姑娘你真是太客气了，这叫老婆子如何是好。你放心，只要你开口，老婆子自然为你滚油锅、赴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娅娘他们也是，像花畔姑娘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怎么能放到我们夜渡院里来呢，花畔姑娘你千万不要客气，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以你的容貌，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还会再回到如意馆，做那四大名姬呢！”
　　花畔笑笑，说：“我为什么来夜渡院，妈妈定然是知道了的，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不知道妈妈准备让我住哪里？”
　　四娘立即摊开手说道：“姑娘跟我来吧。听说你原本是馆里的二等姑娘，既然来了我们这小地方，我自然不能让你受了委屈。你看这间房怎么样，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子了，屋中亮堂，早晚都有阳光直射。面积也不小，姑娘住惯了大房子恐怕一时不会太习惯，住住就好了。或者那一间，那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一间，不过潮湿了些，好生些蚁虫。还有那边一间，最是安静不过，就是房间小一些。姑娘可以随便挑选。”
　　花畔点头说道：“就按妈妈推荐的吧，有劳妈妈了。”
　　四娘笑的露牙不见眼。
　　这间房果然是整个夜渡院里最好的一间房，虽然并不阔大，但是前后两个轩窗，屋中明亮又干燥，屋后是另一栋房子的背面，中间种着些竹子，只是东倒西歪的不成样子，倒也幽静。
　　叶娥手脚麻利，飞快的将屋子打扫干净，安顿花畔住好。花畔的东西并不多，略一收拾也就几个包裹。不过是些平常所需的日常用品。只被褥是新换的。
　　一切收拾妥当，天已经黑透了，这天夜里，叶娥坚持要陪着花畔。花畔也正好有很多事情要交待。
　　晚饭是叶娥在外面买回来之后一起吃的，四娘本来要请他们一起吃，但被花畔以比较疲累为由拒绝了，关了房门，享受那片刻的安静。
　　花畔取出一张银票，交给叶娥，说：“叶娥，你是自由身，可以随时离开如意馆。这银票你收下。你要保管好，不要让你相公知道。回头你拿些碎银子，随便做点什么小买卖吧，应该能够维持你今后的吃穿用度。”
　　叶娥连忙摆手惶恐说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待我已经够好了，再这样，让我怎么报答你。”
　　花畔笑笑，说：“你看得到，如今我并不用什么开销。你且拿着，听我说。这些银子，你可以随便用，如果觉得收下不安心，也可以当是我暂时寄放在你那里。万一上天垂怜，我可以脱离目前的困境，我再问你讨回来，如何？而且，叶娥，你是我目前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我真的因为这脏病不治身亡，这些东西也终究是身外之物。”
　　叶娥还要拒绝，花畔只淡淡说道：“你若再推迟，我便生气了。”
　　叶娥一怔，惶恐的将银票收下。
　　花畔才露出微笑说：“现在我身上所剩无几，在这里更不知道能住到几时，若是我真的坚持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未来你又能够见到雄图的话，一定要帮我问一问，那件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娥连忙点点头。
　　花畔便说：“好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便早点睡吧，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在我这里，因这脏病只怕你也极不安全。明天我会再去女苑拿些药，拖得一时是一时，权当做是死马当做活马医。”
　　叶娥见花畔说的伤感，不禁有些呜咽，道：“姑娘，你是个好人。”
　　花畔忽然调皮的笑笑，说：“谁说不是呢？只是有时候，好人未必有好报。”
　　叶娥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花畔正要伸手去安抚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病，一时间又不敢，缓缓的缩回手，叶娥见状，猛地一把伸出手去要抓住，花畔却已经缩了回来，叶娥哭的更加惨痛。
　　花畔只含泪笑道：“叶姨，有空也去看看小茵吧，她现在应该会很幸福。”
　　叶娥连忙点头。
　　这一晚，花畔自然不敢让叶娥与自己同被而眠，要她睡床，叶娥也自然不肯。花畔只好自己睡了床，叶娥执意俯在桌上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叶娥早早的准备好早饭，花畔吃完，两人一起出门，四娘不知道去了哪里，花畔与叶娥共同走到巷口，只见不远处的如意馆所在的胡同繁华若市，无数个夜宿在如意馆的客人乘着马或马车奔向各个方向。
　　叶娥怕花畔触景伤情，连忙说：“姑娘，真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女苑吗？”
　　花畔点头说：“你快回去吧，现在你在我这里时间越长，我心里越是不安。”
　　叶娥知道无法说服花畔，只得点点头，含泪走了。
　　见叶娥远去，花畔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真正的无牵无挂了。
　　当日去女苑的时候，那女郎中已经说过，花柳病乃是不治之症，虽然也开了药，无非是延时所用。花畔明白，如意馆乃是烟花之地，花柳病再正常不过，众人再是小心，一年也总会有两三个得这病不治而亡的姐妹。其他人会死，她花畔不会例外。说再去女苑那里问问药，也不过是安慰叶娥的话。
　　不过，出了如意馆，这次再没有人在身后尾随，再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监视，会被人报告给娅娘自己的行踪，花畔反而觉得无比轻松。夜渡院她是不愿多待，况且现在才出来，就用心慢慢地看一看这以前自己不曾留意过而接下来也许要待上许久的世界吧。
　　花畔在小巷里漫无目的的行走，她褪去了如意馆时候的服饰，只是很寻常的家常服色。若是第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幸福小妇人，没有寻常的为生计奔劳，只是神态憔悴。这也是一次难得的轻松，仿佛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整条街巷上大大小小约有几十间商铺，都是低矮而破旧的，就中的人衣服也极简陋，不过里面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生活所需皆可满足，是一个小的世界。在寒鸦巷的进口处，是夜渡院。与夜渡院相对的对面一排房屋商铺正中间，却是一间破庙。
　　花畔在门前略为驻足，只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还有三个小徒弟，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那庙宇上的牌匾也有些久了，不过字倒还清楚，写的是“梵音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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