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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与离开
漫漫杏花林,靡靡杏花香。
放眼远望,是成片成片的杏林,杏花一簇紧一簇相包围着,薄薄淡红已全然褪白,既不艳丽,也不洁白,却清秀至极。
未曾有雨落下,却早已闻见淡淡杏花香。
杏花树下,青年坐在轮椅之上,正弯腰拾起掉落到地面的杏花瓣,美极了。
听竹看不见也听不见,脑海唯余下的是她喜欢的景,和她喜欢的人。
明明游人不止三两个,可他总能让她在百万人群中,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
她在心里想,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
听竹捡起一朵完整的杏花,走过去,递到柏扬眼前。
他仰头,轻笑;她驻足,凝望。
再后,她打破他的怡然,他回望平淡,眸光浅浅。
听竹笑容明媚似阳光,她说————看 ! 你合该是我的。
他不动如山,置若罔闻。
听竹又说————柏扬,你的笑是我见过的最美。
柏扬答————那是你因为还小,见过的人太少。
听竹倔强的摇了摇头。
她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什么样的人,能有着澄澈清亮的双眼,却让看见的人第一眼就心生忌惮。
一个还未接触就能感到他骨子里的张扬强势的男人,又是怎么做到似水般温柔。
她说,她被那个男人迷住了。
她说柏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惊蛰白露,严寒酷暑,我想要你每天对我温柔笑,只对我笑。
杏花瓣飘飘洒落了满天,柏扬眸色深深几许,声色沉沉几轮。
他说————对不起,我有爱人了。
那一定是最伤人的春,伤得听竹心脏破碎,浑身遍怖疮痍。
听竹走在茫茫街头,熟悉的道路,陌生的人群,没有想象中的眼泪缓缓滴落,她只是有点茫然,有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是她的初恋,既是无疾而终的初恋,也是未完待续的初恋。
——————
柏扬离开了,在拒绝听竹后的第三个月,他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连告别的机会都没给云听竹。
听竹想,他大概觉得他们之间连送别都没有必要,他或许希望他们彼此再无交集。
她之于他,只是万千追求者中微不足道的一粟,平凡而普通,以至于失去之后也无关痛痒,所以离去时连告别都不需要。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听竹再没见过柏扬。
她照常的听着课,依旧每个月在学校,家,公司以及公寓四个点徘徊。
除了更加沉默以外,她一切正常。
她只是不会再每天发信息骚扰一个名叫柏扬的男人,不会每天在马路上晃荡着去偶遇一个名叫柏扬的男人,不会每天对自己的舍友暗暗显摆一个,名叫柏扬的男人。
时间经不住人们的消磨。
暑假很快到了,听竹将自己窝在家里,她拒绝出门,拒绝朋友,整天躲在书房里,废寝忘食,颇有一番恨不得将自个儿整个塞进书里的世界。
看上去正常与真的正常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她的几个好朋友和云母云母都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几个小伙伴们旁敲侧击的想要安慰她,带她出去放松,都被她一一回绝。
最终还是云母看不过去,在某天晚饭过后,拉住她,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听竹顿了一下,然后回答说,没有。
云母不相信,眼神怀疑的看着她。
听竹语气平静,眼里却是掩不住的黯淡。
她说,她没有谈恋爱,但是她失恋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间走去,剩下云母惊讶的停在原地,睁大双眼看着听竹上楼的背影。
不远处的电视里,回响着咿咿呀呀的京剧声。
第二天清晨,听竹在被窝里睡得香甜,正梦到与周公探讨到底是先成家还是先立业的问题。
正辨及高潮,还没待分出胜负,她就被云母唤醒了。
听竹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怨言的看着云母指挥着保姆收拾她的东西。
听竹悠悠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妈,我没有出远门的打算。”
云母靠在衣柜边,一边让保姆多放几顶帽子,一边回话。
“我给你定了十一点去C市的机票,现在时间是整八点,你有充足的三个小时供你洗漱,吃早餐,赶飞机”。
“去C市?”听竹用力的眨了眨双眼,让自己清醒一些。
云母点头,“嗯!”
“我不去”,说完就将自己重新埋进被子里。
云母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双手环胸,“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闻安会陪你一起过去,你爸爸过两天也会去C市出差,到时候记得自己联系他。”
说完云母就不在搭理她,转而问起保姆阿姨,“护肤品,防晒霜都带了吗,C市和我们这儿不一样,太阳特别毒辣”。
保姆张姐是个性子软和的人,她笑着回答,“都带齐了,太太”。
张姐的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儿东西就已经收拾好。
“行了,帮这丫头拎下去吧。”
确认无误后,云母走到床边,掀开云听竹的被子,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番听竹正不断朝国宝看齐的黑眼圈,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
“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心疼的。把自己捯饬干净点再下楼,不然待会儿我一定给闻安面子,陪着他嘲笑你。”
听竹趴在床上,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妈。
如果不是那如出一辙的脸,她绝对会怀疑她身体里的DNA。
然而云母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兀自说道。
“你不是说你失恋了吗,那就出去散散心,想明白了再回来”。
这是,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说是江少爷到了。
云母丢下一句赶紧起床,然后就离开了。
C市,C市......
听竹将自己深深掩埋在枕头之中,脑子里不停的重复着那个城市的名字。
柏扬现在应该就在C市吧。
——————
C市白家。
“白爷爷,这局您又输了。”
“不行不行,再来。”
“可是白爷爷,您刚才已经把最后的筹码都输给我了。”
白老往桌前一看 还真是,他这边一颗铜板都不剩了。
反观柏扬面前的瓷罐被填得胀鼓鼓的。
“这么快?”
“说,是不是你小子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些走,我怎么可能输得这么快,肯定是你小子使坏了,你从小就皮。”
柏扬笑得乖巧,“白爷爷,没有证据,我可是能告你诽谤的”。
白老见此,更是孩子脾气,谁都拧不住。
脸一板,“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赢,我不相信,我下了几十年的棋还比不上你一毛头小子”。
柏扬笑得欢畅,他说,白爷爷,天生鬼才是羡慕不来的。
白老拍桌,笑骂柏扬,“泼皮猴,一点没遗传到我家央钰的谦逊软和”。
柏扬矜持一笑,然答,“白爷爷,您这话说得不对,小心被外公听去了,又得骂您”。
白老吹胡子瞪眼,问,哪儿不对了。
柏扬脸上笑意不变,缓声答来。
“且不说,柏女士现在是我里克曼家族的当家主母,就是往前说,她也是柏家的三小姐,此柏非彼白,白爷爷可别错了”。
“我可管不着,我说央钰是我家的她就是我家的,想当初,她可是从我白家嫁出去的,更何况,要没有我,这哪儿有什么他斯科特的事儿。”
柏扬为白老添上一杯清茶,连连陪笑。
“是是是,得多亏您呢,父亲这些年一直对您感激不尽。”
白老鼻子一哼,“他敢不”。
硕大庭院,青年与老人的嬉笑怒骂相襄缠绕,让这常年冷冰冰的老宅有了些许的欢声与笑语。
夕阳已西下。
白珵美乘着晚霞归来,背着光朝相谈甚欢的一老一少走去,百米之外,笑声远扬。
白珵美一身风度,翩翩而来,眼里带着温和。
“扬扬,爷爷。”
见白珵美从外走来,白老原本挺高昂的兴致一下子焉下去,一脸不待见。
柏扬嘴角含着笑,语气是少有的软和,“哥”。
白老微不可见的瘪嘴,凶神恶煞的看着白珵美,语气干巴巴的说了句回来了。
不情不愿的样子,别扭极了,也有趣极了。
柏扬不知道白老这次是为何同白珵美闹别扭,他没问缘由,也乐得看戏。
老小孩儿之所以被叫老小孩儿,不就这一点趣味儿。
柏扬兴致昂扬,白老赌气耍小,珵美皆淡然处之。
珵美撇了眼桌面上的残局,即使他不懂棋,也猜得到棋局。
毕竟一个是众所周知的破棋篓子,一个是年少扬名的天生奇才。
老爷子是个重脸面的,他乐得装作一无所知,只低声说,晚餐时间到了。
然后走到柏扬身后,静静等待老爷子移步。
白老瞪他两眼,杵着拐棍,往屋子里走,脚下踢踏声响,声声回响,步步生风。
身后,柏扬与珵美相视一笑,满是默契与包容。
而他俩看不见的地方,白老神色晦涩,眼含苦与悲。
“俩个混小子,还不快点过来。”
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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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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