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旧梦

作者:唐梅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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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的车站


      离别的车站

      时间像长了腿一样跑着,而且越跑越快,之前有那么多话说,整夜整夜的聊天,现在就要离开了,话反而少了,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出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就这样心疼着时间的流逝,却又放任着时间的流逝。

      有一个晚上,我很严肃地问他:“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回答:“是真的喜欢。”

      “那有多喜欢?”我穷追不舍。

      “像喜欢解放军这份光荣的职业一样喜欢,我把我的青春献给它,我把我的一生交给你。”他回答问题时总是很认真。

      说实话,我真的感动了,他的这句话,比说一万句“我爱你”更让我心动,他一个工科生,居然能在语言表达上紧紧地抓住我的心,我想哭又想笑。

      那时候感动是多么容易的事,就这样几句话,就可以把感情维持好久好久。但我很少跟他说一些情话,我总觉得女生把自己的内心暴露给男生看会掉价,可能就是因为这种观念,才一直显得有一些冷高吧。

      我们一生中留不住很多东西,像我留不住他,他留不住时间。

      那是九月七号的晚上,还有一天,我就要走了,而他,是九月九号入伍去吉林的。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了很久,说完了所有誓言,许下了全部承诺。我是八号上午十二点的火车,我们约好了见最后一次面,花一个小时去那个公园,花一个小时跟我吃饭,他还有一百封信,和一些礼物要给我。我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期待着与他见面,又恐惧着离开,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我本来说好自己去搭车的,可是父母实在舍不得我,我从来没出过远门,爸爸妈妈决意要送我去车站。在家耗了好长时间,我心急如焚,可父母却不急不忙,说时间还长,好说歹说,他们才把速度加快了点。

      磨磨蹭蹭的一路,到火车站时已经十点多钟了,看来是不能跟江南一起去公园了,我告诉江南情况,他说没事,还可以一起去吃饭,我们期待着。可是,突然我爸爸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妈妈若有所悟地跟我说:“小默啊,你应该吃了中饭才上车,车上东西贵,我和你爸陪你一起吃!”
      “妈,不要了吧,我不饿,真的一点都不饿!你们先回去吧,我真的没事。”我示意让他们先走。

      “现在不饿,不代表到车上不饿啊,走走走,反正还有时间,我们陪你吃。”爸爸也发话了,语气很坚决,我实在不忍拒绝。其实,我心里也是很舍不得我的爸爸妈妈的,他们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我要去念大学了,以后难得回家了,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那好,我们去吃桂林米粉吧,去到那边就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桂林米粉了呢。”说着,我和爸爸妈妈心满意足地去吃了米粉,我吃得很匆忙,很快就吃完了,心里想着再见见江南。

      吃完后,我们就去了火车站,我看到江南笔挺地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很多东西,很深情地看着我,但我却不敢看他,眼神尽量地回避。

      我的爸爸妈妈也真是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思,我又不敢说出来,他们叮嘱了我很多很多事情后,我叫他们先回去。可是他们却说,要看着我进站了才能放心地走,无奈之下,我只好应付这他们先进站,然后再溜出来。我见江南还在车站的窗外候着,我心里急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可是进站了以后要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安检,听说是由于南宁东盟博览会,所以安检很严格,所有的行李都要开箱检查。现在已经到十一点多钟了,我的心疯得要跳出来了。当我安检好之后,我把行李放在一旁,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当我冲出去的时候,江南已经不在了,我找了好大一圈都不见他,我开始焦急的不得了。我立马拨打他的电话:“喂,你在哪?我出来了,没看见你啊。”

      “我已经在回家的车上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武装部打电话说要新兵紧急集合,是上面来了领导检查情况。”电话那边他也很焦急紧张地说话。

      “那你……那你不来送我了吗?”我已经啜泣得说不出话,好像喉咙里一下子多了个硬块,呼吸都艰难。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他听到我的声音很是心疼,紧张着,我听见电话那头大声喊着,“师傅,停车!我要下车!就在这马上停!”

      我等待着,想着自己等下就能见到他,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突然,又一个电话打来:“对不起,我可能来不了了,武装部刚刚又给我打电话了,说十二点半必须要到,事情很重要!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吧……”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毫无顾忌地哭了出来。第一次觉得眼泪像洪水一样涌了出来,那样猛烈,势不可挡,我攒了十八年的泪水全部流给了他。

      我感觉整颗心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身躯,行尸走肉般走进候车室,再无精神可言。坐在候车室里,我还是忍不住流泪,我一想到我们两年不能相见,不能打电话,不能回我信息,我难过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灵,任我一个人如何如何苦痛。

      检录了,车来了,车开了,我离开了桂林车站,离开了桂林,离开了他。心里却满满地装着都是他,眼里含着泪,阴沉的空气近乎让我窒息。车上信号非常不好,消息好半天都发不出去,也接收不到,只好关了流量,听起了歌。

      突然才发现,原来我手机里全是薛之谦的歌,这是他喜欢的,发现,我也不知不觉喜欢上他喜欢的歌,他喜欢的电影。在车上呆着的那几个小时,是我人生中最为漫长的六个小时,我没有去幻想大学里的生活如何如何新奇,也没有过多的想念我的家乡,所思所想全部是与他的点点滴滴。
      我们一生中总要学会离别,学会一个人面对,我是从江南那里学会离别的。

      后来我才发现,人一生中总是在错过,很多时候,就那一刻,错过了的东西可能就永远错过了。

      当我把眼泪流干后,他去了吉林,我到了南宁,他北上,我南下,他在部队,我在学校,这也就我们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征途。自然而然地,他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告了一个段落,我也要为自己的梦想而迈出双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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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现在,想起那天分别的情景,还是会忍不住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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