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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施瑜没多大一会儿就被电话叫走了，队里的弟兄们还在加班，他几天不见陆淮南了，实在是想的浑身按耐不住，跑出来看看他。
结果刚好就赶上这人脸色惨白的被抬出来。
陆淮南昏昏沉沉的睡着，奇怪的是施瑜走后他竟然再也睡不安生了，到了后半夜走廊上又叮叮咣咣的一阵响动，像是平车的声音，还有些凌乱的脚步。
没一会儿，童晖就鬼鬼祟祟的伸个脑袋进来，大黑眼圈快挂到脸蛋上了。
“陆老师，你没睡啊？”
陆淮南撑着身子坐起来：“你做贼呢？是不是有急诊？”
童晖先摇摇头，嘴里却憋出来一句：“不然你休息吧？”
“有屁快放。”陆淮南披上床头挂着的白大衣，已经下了床。
童晖这才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管那个食管癌的情况不太好，李老师刚给主任打电话了，主任意思是现在就做，让我联系你。”
“主任不知道你今天的事，不然我跟他说下，这手术那么长时间，你身体还行吗？”
陆淮南没有停下脚步，冲童晖伸出手，吓的他一躲，却被陆淮南的手按住了后脑勺，给他顺了顺毛。
“植物神经紊乱，临床上有没有因为心率快而请假的医生？”
童晖抿抿嘴：“那你上次打6542呢？毛小易说他都看见两次了。”
“哟，胆子肥了，你们俩没事嚼我舌根？”
陆淮南转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童晖，吓的他又躲开两步：“那，那不是还用了镇静剂，你得休息。”
他话说不及，陆淮南已经到了护士站，一边翻看病例，意味深长的看了童晖一眼：“老院长今年98岁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他话不多，从来不管闲事。”说完陆淮南用病例本敲了敲他的头：“快点进去准备，胃管，尿管，都下了没有？”
童晖叹口气，默默道：“是，劳您费心，陆大爷。”
走廊外面一片沉寂，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七八个家属，食管癌根治这么大的手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很沉重的，陆淮南路过门口时，几个家属站起来对他嘘寒问暖，他点点头快步进去了。
李冬晓一个人在消毒，毛小易站在一边等着铺巾，看见陆淮南刷了手进来，李冬晓立刻就炸了：“怎么把你叫来了！沈昕不是二线吗？”
“我是主管医生，不叫我叫谁！听说最近出了连环凶杀案？沈昕晚上出门不安全。”
他穿上手术衣，脸色尽管不算好，但至少因为安定的作用，也睡了一觉。李冬晓大夜班一直在忙外伤，黑眼圈浓重，身上隐约带着些烟味儿。
“凶杀案？听那警察说的？诶怎么之前没听说是你熟人啊，这还送饭还陪护的，还在你家来去自如的，你啥时候有个这亲戚。”
李冬晓碎碎念了一通，陆淮南嘴角抽搐一下，心里冷哼了一声。
何止时送到陪护呢，还做饭打扫暖床呢。
陆淮南懒得跟他废话，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施瑜那张欠抽的俊脸，还有他那句，我送你，回家。
他长这么大，连他爸妈都从来没有接过他放学，这还是第一个说要送他回家的人。
陆淮南拿刀的手顿了下，才缓缓叹口气，轻轻划开了皮肤。
程学忻来的时候开胸器已经撑好了，距离病人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生命体征比较平稳，血压也拉了下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直接站到了二助，口袋里的手机还放着歌。
他们科这几个精英都是动手能力比较强的，陆淮南年纪轻轻已经该升副主任了，程学忻有意培养他，但凡是大手术总想让他动手。
游离食管是个麻烦活，一点一点打结费时又得心细，陆淮南下午那阵不舒服过去，胃里又隐隐的开始难受。
跟那种绞痛不同，有点像锤子砸中一样的钝痛，忍过去一阵，又来一阵。
“上吻合器。”
陆淮南看了眼表，这个时间天已经快亮了。食管断了以后，程学忻钳着一根大血管，陆淮南打了两结，正准备剪开，结果不知怎么的，突然间组织像是破了一般，呲出一道血柱。
陆淮南的护目镜，帽子，登时就被血糊住了。汩汩的鲜血冒着马上就盖住了手术野，变成一汪小血泊。
李冬晓毕竟经验丰富，让毛小易拿着拉钩，他跑去用吸引器，就这一瞬间大概就有200的失血，程学忻跟陆淮南两人几把钳着啪啪一扣，夹住了断开血管的两端，几个人都舒了口气。
程学忻因为早晨要参加医院的晨会，就先走了，结果刚走没多久，监护重测血压时，突然就掉到了60，40，血氧也开始急速下降，连带着心率瞬间飙到一百多。
麻醉夜里值班的医生也是个老资历，遇事不慌，指挥着学生们用了点□□又推了丙泊酚。但这病人的情况也不见好转，陆淮南胃疼的没憋住，咳了两声，赶紧道：“取两个红细胞输上吧。”
“西地兰四毫克，配五十的糖水静推。”
“杜冷丁肌注一支。”
“尿液怎么样？”
巡回护士匆匆拨开消毒巾道：“不多啊，陆老师。”
“那就再用支速尿。”
“碳酸氢钠，进五十。”
“甘露醇，进一百。”
李冬晓处理好颈部吻合的切口，虚弱道：“我这个夜班上的真是值了。”
陆淮南冷冷撇他一眼：“我的病号，貌似得蹲守的是我吧。”
李冬晓对他眉飞色舞的笑笑：“你怕啥，你还有亲戚惦记着给你送饭！”
陆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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