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拍超英电影的一百种方式

　　“不介意就好，”张晓乐说，“这万恶的资本主义，我怎么着不得去安慰安慰蕾雅姐姐。”

　　“诶诶……”

　　贝拉看着他像个猴子一样几步蹦到蕾雅面前。

　　“Bonjour，”他自如地搭讪道，“这是我唯一会的法语。因此它可以有很多丰富的含义，比如‘你身手真好’。”

　　贝拉偷偷竖起耳朵听，发现张晓乐没不要命地提什么超能力和神盾局，才放下心。

　　一行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一路走到了山下。

　　贝拉在旅馆的大厅发现了道格。他这几天因为重感冒一直待在室内，现在看起来也恹恹的，时不时抽一下鼻子，神情满是不自在。

　　他对面坐着一个正值壮年、面色冷淡的中国男子。

　　“贝拉！”道格看到她，如释重负，“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管怎样，这是王先生。”

　　王仲明站起来，如冰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长辈的慈祥，“你就是陈贝吧？很好很好，晓乐呢？没给你添麻烦吧？”

　　贝拉下意识转头，张晓乐正和蕾雅相谈甚欢。

　　“这臭小子。”

　　王仲明低声骂道，更加证实了贝拉的猜测。

　　他对投资的事绝口不提，仿佛真的只是来参观交流的。贝拉作为导演，在这种事上着实没有插手的余地，也没有算计的心情。

　　在场唯一有话语权的道格心里则很不是滋味。

　　他找机会偷偷对贝拉说：“王先生看起来是真的不感兴趣，太明显了以至于我有点受伤。”

　　他不愿意中国资本入驻是一回事，但在资本面前受到冷遇又是另一回事。

　　贝拉摇摇头，直觉这事要像张晓乐的羽绒服一样黄了。

　　但她现在有别的事要担心。

　　趁着王仲明把张晓乐拉到一边教训，贝拉示意蕾雅跟她上楼。

　　*

　　两人的脚步踏在腐朽的木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有气无力的鼓点。

　　蕾雅的房间在走廊末端，和其他房间没什么分别，只是诡异的整洁。床单没有一丝皱褶，陈设毫无人气，壁炉锃亮如新，似乎没有被打开过。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和我摊牌，比我预想中的早一点。”

　　蕾雅拉开窗帘。她的头发染成了红色，在日光下微微能看到一点褐金色发根。

　　“这不是我向你摊牌，”贝拉环抱双臂，“是你摊牌。”

　　“好吧，”蕾雅勾了一下嘴角，“我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噢？”

　　“我说真的，在第一次不算成功的试镜之后，我突然就觉醒了某种能力。我现在也搞不懂那是什么。我猜它一直潜伏在我的身体里，正好在此时，在我无比渴望这个角色时，它就来到了我身边。为此我会感谢了上帝千万次。”

　　她倚在墙上，眼睛盯着结霜的窗户，“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贝拉的指腹紧贴在冰冷的扶手上。

　　“什么样的能力？”

　　“速度，灵巧度，力量。”蕾雅耸耸肩，“没什么特别的。”

　　贝拉倒抽一口凉气，“你知道神盾局在时刻寻找你这样的人吗？如果剧组有那么一个人泄露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还记得试镜的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吗？”蕾雅答非所问，“你说，像是失去身体的某个部分，像是一个怪物。”

　　贝拉张开嘴，说不出一个字。

　　“现在我的确失去了很多，”蕾雅说，“可以说正常人拥有的我都失去了，在那些人的眼中，我就是一个真正的怪物。我感到无比的孤独，这样使我更加了解娜塔莎·罗曼诺夫。”

　　她转身逆着光，隐匿在背阳处。她晦暗不明的脸上是尽在掌握的笑，像是再次回到了那块巨石顶部。

　　“而你，贝拉，对现在的我很满意。”

　　贝拉缓缓地点了点头。自厌又一次涌到她的喉咙。

　　“如果有一天你选择了作恶，即使是无意的，”她的声音沙哑，“我也是帮凶。”

　　她罔顾潜在的危险，违反了法律，只因为在镜头前的蕾雅能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完美演绎。

　　但为了电影，这都是值得的，对吗？

　　贝拉也不知道答案。

　　“你不用担心，”蕾雅笑笑，“我不会像浩克一样失控，你们都很安全。”

　　“但是我敢说神盾局在追捕你。”

　　“我会收敛的。”蕾雅笃定地许诺道，“而且我敢打赌，没有人会说出去。”

　　贝拉想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但一个想法击中了她的心灵。

　　她应该去看看重感冒的道格。

　　“抱歉，我得走了。”

　　道格的病容萦绕在她的思绪中，她匆匆离开了蕾雅的房间，直到走到楼下，才如大梦初醒。

　　她怎么突然关心起道格了？她不是一直很享受成为片场唯一指挥棒吗？

　　贝拉站在楼梯口，进退两难，怀疑人生。

　　*

　　蕾雅关上房门，打开窗户，在灌进来的冷风里，点上了一根烟。

　　“是你干的吧，查尔斯？”

　　她轻松地吐出一个烟圈，“贝拉会怀疑的。”

　　“但我不能眼看着你透露我的存在。”蕾雅脑中的声音回答。

　　在能力觉醒后不久，这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就缠上了她。他自称查尔斯，擅长读心术和精神控制，并经营着一间专为她这样的人开设的学校。

　　蕾雅自觉已经过了上学的年龄，而她当时无比渴望黑寡妇的角色，于是她央求查尔斯去读取娜塔莎的记忆，灌输到自己的脑子里。

　　查尔斯拒绝了，照他的话说，任何能力都应该被约束和规范。他教蕾雅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让她更像一个专业训练过的特工。

　　蕾雅很感激他，但不代表她会去那个特殊的学校。

　　从一开始，她就在思考，该用自己的能力做什么。

　　布鲁斯·班纳博士非自愿地获得了能力，却无法选择作恶还是行善，因此他不得不远走他乡；美国队长的能力天然由善而生，他成为了时代英雄；黑寡妇是被迫制造出的产物，她的能力更像是一种武器。

　　唯一拥有选择的蜘蛛侠，他的选择是戴上头套维护社区治安。

　　而蕾雅不想去救人、去指路，或者成为一个特工，为政府工作。她只想做一个演员，恰好她的能力带来了优势，所以她要毫不避讳地展示出来。

　　她错了吗？

　　如果超能力者的义务就是保护普通人，那人们又为什么认为自身的安全因为超能力的存在受到了威胁？

　　一截烧断的烟灰掉落在窗台上，对她现在的听力来说，如同一道惊雷，让她从沉思中苏醒。

　　蕾雅不确定查尔斯是否还在，她试探地在脑海中呼唤了一声。

　　“抱歉，”那个声音立刻出现了，“你刚刚陷入了思考，出于隐私的考虑，我自行下线了。”

　　蕾雅无从分辨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在这个时代，这种绅士风度似乎已经绝迹。

　　“我想和你谈谈刚刚的事，”查尔斯说，“你完全让众人惊呆了。虽然消除他们的记忆是很费神，但我也不是做不到。你知道，我不可能随时监控每个人的思想，看他们有没有告密的前兆。”

　　“别，”蕾雅说，“我要多体验一下被别人孤立的感受，这让我更能理解角色。”

　　查尔斯的忧伤像一波波海浪，层层叠叠地出现在蕾雅的大脑神经间。

　　“你们都是疯子，”他说，“为了电影能干出任何事，你让自己活得像个怪物，贝拉·陈在掩护你这个怪物。”

　　那是蕾雅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暴露能力，查尔斯探查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据他说，除却千篇一律的震惊，他在贝拉的脑子看到了灵感迸发的烟花。

　　“有趣的是，她完全意识到了掩盖事实的风险，甚至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和焦虑。”

　　“这下好了，”蕾雅自嘲道，“害怕我的人又多了一个。”

　　“你们连心理活动都一模一样。讨厌这样的自己，却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不得不这么继续下去。”

　　“有些过了，查尔斯。我以为你不会随便读心。”

　　“我也是迫不得已。就像在丛林中散步，你总会无意中发现一些东西。”

　　这个人把探索别人的头脑比喻成散步，蕾雅见怪不怪地掸了掸烟灰。

　　“我说蕾雅，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查尔斯第一千次劝道，“终有一天我会帮不了你，你会暴露，而这个世界还没准备好接受我们。”

　　“真的到了那一天，”蕾雅吞下一口烟雾，“也许我会想出办法的。”

　　她被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查尔斯，”她不由指控道，“你说过我现在的新陈代谢不会让香烟伤害我的肺部，我才重新吸烟的。”

　　“但这不意味着你会屏蔽尼古丁带来的刺激。”

　　查尔斯的声音在她的头颅中似有回响，“一时的刺激与长久的损害，是两码事。”

　　蕾雅沉默着，吸完了这根烟。查尔斯没有说话，但她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那个中国人呢？”她突然发问，“张，他也看到了。”

　　“他的想法？”查尔斯笑了，“就像在丛林中散步却遇到了一个马戏团，与其他逃窜的野生动物完全不一样。他对你只有崇拜，而这似乎是来源于某种误解。”

　　*

　　此时被比作满脑子马戏团的张晓乐正纠缠着他的姨父王仲明，死皮赖脸地跟到了旅馆房间里。

　　“我跟你讲，就这电影，不红没天理！”

　　张晓乐扯着嗓子，“还说陈贝拉是个傀儡，你是没看到她说一不二的样子，说开拍就开拍，说收工就收工……”

　　“哦，”王仲明冷眼看他，“这不是打板的么？”

　　“哎呀不是，”张晓乐急了，“关键是那个女主角，那可是……”

　　他猛然想起保密的承诺，及时刹住嘴，“真漂亮啊，哈哈哈。”

　　“你整天就想着美女，”王仲明恶声恶气，“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干点正事。”

　　“我现在不在说正事么，”张晓乐不服气地撅着嘴，“我先把话放到这，这绝对是要上历史书。”

　　第一部由超能力者主演的电影，万一以后世界被超能力者统治了，这不就跟第一个进化成人的猴子差不多吗？

　　张晓乐全然没考虑过在那个世界中他将如何生存，只是处于一种纯然的激动中。

　　“你是我姨父我才跟你这么说的，要不然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早自己上了。”

　　“那你还是自己上吧。”王仲明冷笑道。

　　张晓乐激得跳起来，“我上就我上，你可别反悔！”

　　“我不反悔，”王仲明说，“你先说说你怎么上，你有钱吗？”

　　“有那么一些，但重要是的我有人脉啊，国内票房每年翻一倍，派拉蒙就不眼热？不想着在国内上映收回点成本？”

　　张晓乐扳着手指一条一条数，“他要引进，不得先入中影的眼吗？这个很容易，十亿大片嘛，中影随便就能给个分账指标。然后送审，我跟老李说，让他手下留情。上映排片，我给王公子打个电话，多排几场，肯定不会让他亏！”

　　“就靠你那些狐朋狗友能成？”王仲明泼着冷水，“再说了，中影的分账片，票房大头又不会分给你，你这忙活一通，为别人做嫁衣。我可听说陈贝是有票房分成的。”

　　“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名啊！”

　　张晓乐伤感地捂住心口，“既然姨父不愿意青史留名，外甥我只好代劳了。”

　　他似模似样地作揖，在王仲明作势要捶他之前，闪身出了门。

　　只留下王仲明哼了一声，“等你亏死，可别来找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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