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脸你等等

　　一行人此后再没有经过波折，终于来到了九黎山。此时九黎山紫云聚顶，眼看就是密境要开启的征兆。
　　“竟然是天启？”尹正望意外道。
　　张千亭在张思明身边轻声解释：“密境总分有三种，分别是宝具密境、结印密境、天启密境。宝具密境是特定宝物由于机缘在特定时期开启的密境，结印密境则是由修道者结印开启的密境，天启密境最为难得，其机缘乃是天机，人难以控制。”
　　“既然是天机，九黎山怎么会提前通知？”张思明疑惑。
　　“九黎山的掌教真人徐千炎是巫族后裔，历代有预知天机的能力。”张千亭顿了顿，“说起来，九黎山这位掌教真人正是保祯的父亲。”
　　“徐保祯？”张思明惊讶，“那么他也是巫族？”
　　张千亭点点头：“思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御剑同行时保祯惊讶我们的姓氏一致？那便是他的巫族之力有所感应，知道我们之间有血脉关系。”
　　那一幕张思明自然是想忘也难的，徐保祯当时念叨“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又说他们都是“姓张”，前言不搭后语，原来这竟是巫族之力觉醒的表现。
　　“这么说，他早就知道我们是远方叔侄？”
　　“不一定。巫族之力一般要到成年时才能完全觉醒，说起来，还有七年多。保祯此时只能在天赋偶然觉醒时得到一些预兆，但没有解说的能力，也不能完全看清。”张千亭说罢，便看向远方，九黎山的掌门真人欧阳暻飘然而至。
　　“欧阳掌门竟亲自前来。”尹正望首先作揖，“晚辈们愧受。”
　　欧阳暻不语，张思明远远打量这位掌门，只觉得他脸色不霁，一点都不像是专门下山来“欢快迎宾”的。下一秒，出乎众人意料，他直接释放出了化神初期的威压。弟子们没有预备——事实上，即使有所预备也难以抵挡。张思明一开始也猝不及防，中招跪倒，只觉得有千斤之鼎压在自己的心坎之上，将自己整个人都往下拖，知道不能再向下，心只管向下沉去，牵扯之间竟使得小孩口吐鲜血！
　　“思明！”张千亭蹲下，将左手轻轻搭在张思明的右肩。别人看来，只觉得是师兄弟两人一起跪倒，唯有张思明感到一股黑而热的灵力注入，这才稍稍有所舒缓，注意到了嘴中的血腥味。下一刻，他看向身边，张千亭也随即吐血！
　　如果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张思明，他会说：我说什么来着！不要怂，就是死！
　　但他如今身边有张千亭，有此刻还为他注入灵力的张千亭。
　　他张思明不过就是个小市民，没事儿的时候宅在家里，该上班上班，该睡觉睡觉。他孑然一身，不过几房远房亲戚过年时还有走动。身边的同事朋友他年龄到了，应该结婚了，他就开始相亲……生活按部就班，或者说，行尸走肉。他没想过玩什么“大冒险”，来到这里之前对“穿越”、“玄幻”更是鲜有听闻，只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活完这辈子就行。
　　可他到这儿却有了亲人。
　　有了奶奶，奶奶走了。张千亭又来了，这个大侄子莫名耿直，刚一相认就告诉了自己会危及他自己性命的秘密，与他分享修魔之法，一次又一次护佑于他。此时，他明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惦记着照顾自己弱到家的叔叔。
　　作为这个“弱到家的叔叔”，张思明感到眼眶发热。
　　他不想成为一个麻烦。至少不是对对他好的人而言。血腥味在嘴中发苦，他双腿因为威压不断颤抖，眼神却流露出不同于以往的坚毅神色。
　　“我原来要是没有鱼香茄子盖饭，就会选番茄鸡蛋盖饭……”张思明喃喃，“没有番茄鸡蛋盖饭，就选香菇菜心盖饭……”张千亭好奇又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只继续往下说，“我就是这样而已，懒得选，跟着环境走，总觉得人就应该适应环境，这样才活得长。我把这个叫做‘成熟’，却不知道我只是在逃避‘选择’。”
　　张千亭其实并未听清张思明的话。此时威压仍在不断涌来，他只好生受，同时还要顾及保护张思明。小孩刚到筑基中期，差距巨大，想来比他更为难捱。
　　“我来这里，告诉自己有选择权了，想吃鸡就能吃鸡。”张思明眼眶更红了，甚至还抽了抽鼻子，但他还是没有掉下眼泪，“其实都是你让着我。”他尝试抬起右手，如同举鼎。于是他垂下眼睛，难以想象张千亭是如何的努力才搭住自己的右肩，为自己输入灵力。
　　最后一句话，他只偷偷地说。
　　这一次，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要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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