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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之患五
良第一震，抓住邢伯的衣袖就问，“邢伯，这是何人送来的锦囊，此人现在何处？”
邢伯见良第神色急迫，便道，“是……是一位小厮送来的，说是少主一位姓谢的友人，临行之前赠给少主的礼物。”
谢……？谢朝宗？
良第脑海一闪，当即想起了这位面貌俊美无俦，她一直有心结交，这几日却因为守灵的原因，而无法作陪的谢兄。便立即朝邢伯道，“邢伯，速去将这位谢兄请到府上。”
“诺。”
邢伯应下，正要遣人去请时，良第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把又将手中的纸条放进锦囊中，随即塞入怀里，道，“算了，你不必去了，我亲自去相迎，你可知他住在何处？”
邢伯不知良第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不过良第是少主，少主的决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那人好像是说在城东的仙居阁。”
良第立刻朝身后的旬钰道，“走，我们去仙居阁。”
驾着快马，不过多时，良第与旬钰一行人赶到了仙居阁。
彼时，第三层楼的天字一号厢房内，颜巽倚在窗柩前，望着楼下天香阁大门处，良第正领着数人驾马而来，惊讶的回过头来，朝屈膝坐于檀香木案前正慢条斯理品着茗的谢昪道，“昪兄，你还真是神了，你方才让人送到良王府的锦囊里究竟写了什么？”
谢昪轻抬眼睑，将手中漆盏送入口中，一饮而尽后，慢悠悠道，“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颜巽，“……”
谢昪看见颜巽吃瘪的神情，心情大好，启唇道，“不必着急，等他来了，你便知道了。”言罢，又低下头给自己斟了一盏热茶。
颜巽趁他低头时，瞪了他一眼。却并不知，美人嗔目，风情万种。
不多时，良第在仙居阁掌柜的引领下上了第三层楼来。仙居阁掌柜本就见颜巽与谢昪这两位公子相貌非凡，又出手阔绰，便知不是一般人。如今竟让这江南的少主亲自相迎，对谢昪与颜巽更加高看，态度上也更加恭敬了些。
一路将良第领到天字一号厢房外，仙居阁掌柜在门外躬身轻轻敲了敲门，“二位公子，有贵客到访，可否开门一见？”
屋内，颜巽看向谢昪，朝厢房门处努了努下巴。
谢昪见了，纹丝不动，只用眼神向他示意：去开门。
颜巽一愣，随即又瞪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开门。开门之前，面上挂上了招牌的美人浅笑，这才缓缓打开厢房门，“不知掌柜有何事？”
话音稍落，外门的掌柜已在良第的示意下退了下去，这会儿候在门外的，是良第以及身后的旬钰等人。颜巽状似怔了怔。
见前来开门的人是颜巽，良第当即拱手，“颜兄，良第冒昧来访，不知谢兄何在？”
“原来是良氏少主，不对，如今该改口称良王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谢兄此刻就在屋内，良王，请！”朝良第拱了拱手后，颜巽后退两步，抬手指向屋内。
谢昪这时也从木案前起了身，见良第进了屋，迎上前拱手道，“良王怎会来此？怎的不让人提前通报一声，谢某不知良王亲临，失礼之处，还请良王见谅！”
良第连忙摆手，上前一步想拉着谢昪的手，后察觉不妥便与他隔了一步，道，“谢兄不必如此见外。要说失礼也是良第失礼，这几日因为守灵之故，一直不得空前来拜见。良第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请教谢兄，方才送往我府上的锦囊内的纸条，可是谢兄你的主意？”
谢昪微微颔首，“是谢某的主意。我与颜兄明日便要离开溧阳城了。临走之前，想到你我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也算是朋友了，如今朋友有难，谢某便想尽上一份薄力，也算不虚此行了。”
良第闻言，感叹之余，对谢昪心中更是敬重，结交的心思也更强烈了，当即道，“谢兄可否迟些在离开。你既献了计，也该好好解释此际如何施行才是。我这几日也正好空了下来，正好好好款待你们一番，可好？”
“这……”谢昪做为难状，看向颜巽。
颜巽立即摆手，“我不行，我身有要事，明日是必须要离开的。左右谢兄也是闲人一个，既然良王如此盛情，谢兄不妨随良王去府上做客几日，已全良王之盛情。”
不等谢昪开口，良第当即道，“这个提议甚好。不过，颜兄既是明日走，今日不如也去我良王府，让良第好好款待一番，事不宜迟，走！”话落，又朝候在门外的旬钰道，“旬将军，快进来，帮忙将谢兄与颜兄的东西收拾一番，一同带回良王府。”
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谢昪与颜巽被良第请进了良王府中。
因还在七日的守灵孝期，良王府内不便大摆宴席，良第便命人在前院东厢内设了一席宴。彼时，这空间不能与正厅相比，却也不算小的偏厅内，良第居上位，谢昪与颜巽一左一右居客席，三人屈膝而坐，木案上罗列着精致的糕点与热盏。
良第开门见山，朝谢昪拱手道，“谢兄，良第是个不喜欢兜圈子的人，便也直言相问了，谢兄给我的锦囊上所说的骄兵之计，何解？”
谢昪拱手回礼，道，“骄兵之计，顾名思义。不瞒良王，谢某对于行军战术之事有些兴趣，这段时日江南的几场大战谢某皆有所耳闻，对于衢州城一战闻名天下的陆正，也一知半解。不过接下来所言，若有冒犯之处，良王还请勿怪。”
良第抬手道，“谢兄今日所言是为了我江南的局势，良第怎会怪罪，谢兄有话不妨直说。”
“那谢某便直言了。”
谢昪拱了拱手，又道，“陆正此人我虽未见过，但听闻过，此人年纪尚轻，在衢州城一役之后名传天下。数日前，又星夜攻袭了蕲州城。听说，他正举兵想继续攻袭樊城。由此可见，此人好胜心极重，且贪进。在这种情势下，倘若让他在拿下两座城池，他必骄傲轻敌。到那时，便是一举击溃他的时机。”
良第对于兵法虽然不算精通，但在良嵩派人悉心教导下，也有几分了解。之前谢昪的锦囊送来，她看到上面所写的破陆之策时，就觉得醍醐灌顶，但这个顶始终没开。如今经谢朝宗这么一解释，她大概也都明白了。
“谢兄之意是，我们接下来与陆正的对战，最好是先放弃两个城池，让他认为我军中无良将，或者我军已惧了他陆正的威势。那么他必然会轻视我们，我们在趁机一举将其击溃？”
谢昪颔首，“不错，正是此意。但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听说你江南大军由军师公孙先生带领，已经出兵东行，军师或另有妙策对付陆正。谢某的拙见，良王可听，也可不听。这也是谢某纠结一番，才选择在临行前让人转交给良王的原因。”
良第听罢，陷入了沉默。
公孙谨到底会不会带兵，良第不知。因为之前良氏征战，都是她的父王良嵩统率兵马南征北战。
良嵩曾经跟她提过，“公孙谨此人，心思细腻，行事谨慎，可安邦定国。”但是在领兵征战之上，良嵩却未曾多说。良第也知道，良氏如今的基业，都是她父亲亲手打下来的。她这样想，并非是不信任公孙谨，只是不愿冒险，让她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落入别人的手上。
沉吟片刻，良第再次抬眸看向谢昪，面色一片郑重，“谢兄，良第有一事相询。倘若不用骄兵之计，我大军前去对上江东将士，有几分胜算？”
“这个谢某不敢保证。不过，不用骄兵之计便是硬打，双方的兵马皆会损失不少，而陆正惯使诡计，此次既是有备而来，只怕是防不胜防。不说战败战胜，双方皆会恶耗一场，你江南的兵马，也将死伤众多。”谢昪望着良第，面色冷毅，一字一句缓缓道。
良第心头一震。
衢州城大战，江南良氏已损失了不少兵马，若此次大战在损失惨重，江南良氏的实力便会大减。诸侯众多，外强虎视眈眈，江南跻身其中，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势力逐渐蚕食。若当真如此，她这少主，便是江南的罪人。
想着，良第心中一颤，又问，“谢兄，倘若依你所言用骄兵之计，我方兵马会损失多少？胜算又有几成？”
谢昪望着良第清澈之间愈见坚定的眸光，星眸一闪，道，“双方交战会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将帅，兵马，天时，地利，因此我不能向你保证。我只能告诉你，战胜，兵马折损不过两成。战败，兵马折损亦不多，不过，会损失三座城池。”
良第沉默一瞬，透亮的眸光紧盯谢昪，“倘若，由你带兵呢？谢兄有几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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