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男”神[GL]

　　这些东西不走一遭地下市场是绝对买不到的。

　　文化巷的地面不知是积了多少年的油垢和污尘，人走在上面鞋底都被粘得嘎吱作响。巷口有七八个抽烟的汉子围着旧书摊，也不说话聊天，光盯着来往的人看。

　　米早早埋头走路，不想对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的眼神，也不想一不小心一脚踩上什么口香糖或者更恶心的黄白秽物。走到巷子深处，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谁在跟着米早早？

　　米早早加快了步伐，还有几十米就是巷子出口了，那连着一条车水马龙的主路，人多车多，走到主路上料这人就不敢怎么样了。那人跟得很紧，好几次都差点贴上了，米早早提起右脚准备狂奔……

　　脚还没落地那人的手就搭在了米早早肩上，米早早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呼哧呼哧呼哧……”，后面那人倒是喘得厉害，“米早早，你走得也太快了。”

　　这声音！这不是黑子么！米早早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轻松地转过身去。

　　“你……你是黑子？”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但眼前这个人怎么一点也认不出来了。

　　“当然是我呀！”那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还用手抓了抓后脑勺。人是变了好多，不过这标志性的动作还在。

　　米早早一改刚才紧绷的态势，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神情，“我都认不出你来了，怎么变了这么多啊，黑胖子！”

　　“嘿嘿”，黑子傻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地说道，“太胖了不好混，我就减了减肥。”

　　米早早伸手捏了捏黑子的胳膊，肉又紧又硬，“啧啧啧，别谦虚了，你这哪是光减减肥啊，能撂倒一头狮子了吧。”

　　“嘿嘿嘿嘿”，黑子黝黑的皮肤似乎泛起了一点点红晕，“你别取笑我了，我这其实就是给老板撑撑场面而已，还没真动过手呢。”

　　“啧啧啧，黑胖子长本事喽！对了，我之前跟你说那事？”

　　“我先带你去看看货吧。”

　　黑子带着米早早往回走到一处岔口，拐进了一条更窄小的胡同，胡同末端有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除了门框上面装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以外和其他的民居并没有什么不同。

　　里屋用一块白色布帘遮住，米早早从布帘翘起的位置好奇地往里张望，到地下市场来买东西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这布帘后头肯定别有一番天地……

　　黑子抬起左手拨拉开帘子，米早早顿时失望透顶，这屋里不就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单身汉卧室么，桌上还放着两个油腻腻的泡面盒子透出一股让人忍不住想吃吃完又恶心难受的熟悉气味。

　　“屋里太乱了，不好意思，来来来，你坐这。”黑子从桌下抽出一个小木头板凳，挡了挡凳子上的灰尘。

　　米早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观察屋里的细节，东西肯定得藏在什么更隐蔽的地方才对。

　　黑子弯下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纸箱放到桌上，“给，这个身份证你先看看。”

　　米早早接过两张身份证，手感和外观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黑子：“左边那张便宜，能过人工，右边那张贵，能过机器。”

　　米早早：“钱不是问题，关键能用才行。这张真的能过机器？别万一过不了还把我给抓起来了。”米早早举着右边那张身份证问道。

　　黑子：“肯定能过，放心吧。你现在过得很不错吧，都不缺钱。”

　　米早早：“哎，别提了，我过得一没钱二没自由，现在更是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黑子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没了，脸上的每一个五官都透露着浓浓的担忧，“这么严重？你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米早早：“麻烦得很哟……”

　　黑子一拍脑袋突然想起点什么，从床头放着的棕色小包里翻出了一把折叠小刀交给米早早，“你下次来拿货的时候我给你带一把这个，功能可齐全了，有刀、有报警器还有防狼喷雾，你一个女孩子带在身上安全。”

　　米早早：“行，这个多少钱？”

　　黑子：“这个不要钱，我下回找把新的给你，这把都旧了。”

　　米早早：“那谢谢啊。”

　　黑子：“没事，哦，还有你要的手机还有手机卡，都在那箱子里。现货就这几个款式，功能都差不多，手机卡现货就这三种，你看看能行吗？不行我还能找到别的。”

　　米早早：“不会被定位的就行。”

　　黑子：“这几款都不会暴露你的位置的。手机卡你可以多拿几张，就要你一张的钱，到时候你还能换着用。”

　　米早早：“哟，这么好！谢谢啊！”

　　黑子又抓了抓后脑勺，笑呵呵地看着米早早，“没事，你下次来之前通知我，我把东西全给你备好，其他我这有的能用上的也都给你一并带上。”

　　米早早：“好！还有一个问题，不过可能很麻烦。”

　　黑子：“你说！我一定给你想办法！”

　　米早早：“我想到了外面之后弄个摩托或者车，我怕遇到什么危急情况交通不方便。”

　　黑子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这个也交给我了。”

　　一切搞定，米早早压力小了半截，等拿到东西就可以上路了，这新生活马上就要来喽！“谢谢黑子，那下次来找你拿东西，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黑子撩开门帘等着米早早出去。

　　米早早一看这场景也是感慨万千，哎，平时可都是我米早早给别人开门，几时轮到过别人给我开门。

　　即将出巷子口的时候，黑子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早早……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我吧，我这地方上不了什么台面，但是这片我也混得熟了，起码……起码能保你安全。”

　　米早早表面没露声色，点点头跟黑子说了声再见，但其实心里早已被这几句话暖得快化了。太多人对米早早只有无尽的索取，这许久未见的儿时玩伴对自己的关怀真是让人倍感难得。

　　回宿舍的路上，米早早想起了很多和黑子一起在孤儿院的时光。那时候其他人总取笑又黑又胖又矮的黑子，也没有家庭愿意领养他，而米早早是自己不想被领养，成天装疯卖傻吓走领养人，两个人就那么成了孤儿院的长住人口。那段时光，虽然生活过得苦，但有人陪着自己疯疯癫癫真好。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也挺幸运的，孤儿院的时候有黑子，上学了有王世优，进了训练营了还有陆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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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早早一路哼着歌，要买的东西黑子那都能弄到，想想都爽，一会一定要美美地睡一觉补充补充体力。

　　快到学校门口，米早早看到三个人站在大门处说话，其中一个人好像是陆希月，另外一男一女看年纪应该四五十岁了，难道是陆希月的父母？米早早慢悠悠走到大门旁，靠在墙上听了一会三个人的对话。

　　父：“我们把鸡蛋给你老师送去。”

　　陆希月：“爸，老师不要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母：“我们不吃，这些都是给你们老师的。快给老师送去，让老师多辅导辅导你，明年高考考个好学校，你爸和我就安心了。”

　　陆希月：“妈，今天周六，老师都回家了，不在学校。”

　　母：“怎么会不在学校呢？不可能不在学校的。”

　　陆希月：“老师真的不在，我没骗你。”

　　母：“那我们送老师家里去。”

　　陆希月：“我不知道老师住在哪，而且去老师家里打扰不合适的。”

　　母：“有什么不合适的，送东西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蛋能卖一块五一个呢。”

　　陆希月：“妈，真的不合适。”

　　母：“那我跟你爸坐了十个小时车不是白坐了么！你们老师也不要这个，那他要什么啊？”

　　陆希月：“不用送老师东西的。”

　　母：“不送怎么能行，明年还考不上怎么办，你让你爸和我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米早早伸出头看了一眼，挎着篮子的妇女蹲在地上边哭边嚎。

　　米早早活动活动筋骨，大步朝三个人走去，就说家务事麻烦，看这陆希月过的，老两口都闹到学校来了，以后工作了还不得闹到单位去，结婚了还不得闹到家里去。

　　“叔叔阿姨好，我是陆希月同学班里的班长。”

　　陆希月眼睛瞪得提溜圆，完全猜不透米早早这是要做什么。

　　中年妇女从地上弹起，拽着米早早的胳膊唾沫星子横飞，“你是班长！太好了太好了！”

　　中年妇女把装满鸡蛋的篮子塞到米早早怀里，大声说道，“班长，你帮我们把鸡蛋送给你们老师，陆希月她不让我们送，我们大老远来一趟都见不到老师。”

　　“阿姨，鸡蛋我星期一替您转交给老师，您看可以吗？周末老师都放假了。”

　　“……这样啊……”，中年妇女斜着眼睛打量了米早早一圈，一脸不信任。

　　米早早瞪了陆希月一眼，想让她赶紧说句话把事给解决了，陆希月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不过半天也没说出个字。真是智商堪忧，米早早只能继续自己出马了。

　　“叔叔阿姨，天不早了，你们住哪呀，我送你们回宾馆吧。”

　　“我们不住宾馆，费钱，赶夜班车回去。”

　　陆希月这才插上话，“爸，妈，从这去车站还得一个多小时呢，快去车站吧，去晚了买不到票了。”

　　老两口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没走出几米远，那中年妇女还抓着陆希月叮嘱道，“你回去盯着一点你们班长，别她自己把鸡蛋给贪了，你这个人傻得很，没心眼，别人害你你都不知道。”

　　米早早一口老血，这老太太，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米早早回宿舍放下那筐鸡蛋，倒头就睡。约莫晚上九十点的时候，才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米早早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陆希月垂头丧气地进了屋，眼眶通红。

　　米早早：“咳咳，怎么了这是？”

　　陆希月缩到床脚，抱着枕头，吸了吸鼻子，“没事。”

　　米早早：“切，不愿意说拉倒，我还懒得安慰你呢。你爸妈呢，送走了？”

　　陆希月：“嗯，送走了。”

　　米早早：“可算是送走喽！你看看你那点能耐，家务事都得靠我。我说你爸你妈也真是挺事儿的，在家好好待着得了，还跑来送什么鸡蛋……”

　　陆希月一听就急了眼，“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爸我妈是因为关心我才这么做的，他们身体不好，还要赶那么长时间的车来看我，还要省吃俭用供我读书给老师送礼。我太对不起他们了！”

　　说完陆希月“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米早早被陆希月这逻辑给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她爸她妈那嘴脸还值得同情了？这年头还真是拿着粗鄙当淳朴了！且不说自己好心帮陆希月解个围，还被她妈当小人，生怕自己贪了那一筐鸡蛋。今天他们要是找到了某个老师的住处，强行上门给人家塞了那一筐沾满鸡屎的鸡蛋，还不知道人家老师会什么反应呢。

　　再说了，这陆希月要是铁定一辈子考不上大学，她爸她妈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供她吃喝，早就从村头到村尾见个人就骂她这个不孝子屁用没有还尽给家里添麻烦了吧。

　　陆希月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米早早被这脑子不好使的娃气得耐心全无，“你能安静一点么，要哭一会自己躲被窝里哭去，先把正事说了！”

　　陆希月停下是停下了，但眼神里全是不满。米早早嘟着嘴不高兴，怎么搞得跟我欺负了你陆希月一样，要不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不把这事捋顺掰直了我就不叫米早早，“身份证、手机、手机卡还有车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过一段时间直接拿货。你那边呢？上次让你查的东西查好了吗？”

　　陆希月：“查不到。”

　　米早早：“那钱呢？”

　　陆希月：“最近一个任务都没给我派，所以……”

　　米早早一听气得从床上跳起，“总共就让你做两件事，你都做不好？！一天就知道哭哭哭，活该你逃不出去这个破地方。”

　　陆希月也炸了毛，反驳道，“那我能怎么办？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我天天都在查资料，但就是找不到那个远房亲戚的信息，你又不让我问我爸我妈，我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哪记得清那么多东西，你让我去查不就等于是大海捞针嘛！而且你最近不也没有任务么，你不也没机会赚钱么！”

　　米早早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陆希月，刚才确实很想跟这人好好吵上一架的，但吵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对她俩的计划毫无贡献。米早早大大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查不到拉倒吧，钱的事再想想办法，反正还有点时间，实在不行到时候到了白港再说吧。难说有什么奇迹发生，到了那边就找到你那个远房亲戚了也说不定。再不济，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先混两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而且，从白港去国外也方便，我倒还挺想去国外看看呢。”

　　陆希月的眼神由坚定变得飘忽不定，左手还在抓着枕头，右手则开始揉搓枕头罩的边角。

　　米早早：“你不会反悔了吧？”

　　陆希月不敢看米早早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没……没有，当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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