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

　　梳好妆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翠屏为伂娘披上一件大氅，打上伞，就往老夫人的宁寿堂走去。

　　一路走来，府内一片通红，不自觉地透露出了喜悦的气氛，下人们脚步匆匆，看到伂娘纷纷请安，走过了这条长廊，又转了几个弯，才隐约看到了宁寿堂的影子，里面灯火通明，似乎是为接下来的家宴而作准备。

　　到了宁寿堂外，早有守门的婆子迎了上来，一个个面带喜色，好似家里发生了什么喜事。

　　原本今日那些个分出去的庶出叔伯也要上门的，只是老夫人不喜，便也只让他们在门外磕了个头，留下年礼走了。

　　伂娘一路前行，到了室内，才感觉活了过来。

　　“六妹可是来了，”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得这么一句，原是侥娘早就到了，正无聊着呢，看到伂娘来了，可不得高兴。

　　“原以为自己是来得最早的，却不想还是让四姐抢了先，”伂娘笑着回应道，于侥娘下首坐下。

　　打招呼间，又有一人自屏风后转了进来，几月不见，偀娘仿佛成长了不少，气息更为内敛。

　　也是，听说最近偀娘都在跟嫡母学习如何管家，毕竟嫁过去也就要经营自己的小家了。

　　“四姐，六妹，”这便算打了招呼。

　　伂娘，侥娘也各自站起来回礼不提，要知道这五姐最是讲规矩。

　　“三位姐姐怎么都站着，”这是俪娘也到了，看着伂娘等人疑惑道。

　　“正要坐下呢，”伂娘解释道，“想来祖母也要来了，”果然伂娘的话一落下，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你们姐妹都来了，幸得圣人仁慈，免了大母进宫去，不然也不知道这把老骨头经不经得起折腾，”老夫人一边被侥娘，偀娘搀扶着，一边感慨道。

　　“大母，您还要看着俪娘出阁呢，”俪娘急忙反驳到。

　　“好，好，”老夫人面带喜色，想来听了这话也是极为欢喜的。

　　“都准备好了吗？”老夫人问道。

　　“都准备好了，郎君们也已在前厅等着了，”碧玺似乎早已料到老夫人的问题。

　　“那便走吧，可不能让你们的兄弟等急了，”老夫人率先朝前厅走去，伂娘等人随即跟上。

　　因为家里的长辈都有品级，所以都往宫中赴宴去了，也就只有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上头体谅，这才没有让一个偌大的定国公府只剩下一众小辈。

　　定国公府的子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是现下在外任职的任职，早已出阁的出阁，剩下的竟凑不齐两桌，索性老夫人也就让人撤了屏风，都是自家骨肉，又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伂娘一步入前厅便看到了楚佑，暗地里把他细细地打量了几遍。

　　“今晚是家宴，也不要拘泥于规矩，都坐吧，”老夫人道。

　　“阿云，身子可是大好了，寅哥可好，”老夫人语气亲切地问那身着蓝衫的女子道。

　　那蓝衫女子听了一笑，道：“自是大好了的，寅哥也越发地健壮了，那小腿蹬的，可真是有力，再过几个月，待寅哥再长大些，我便把他抱来给老夫人逗趣。”

　　这蓝衫女子是内阁学士云振的嫡长女，也是三郎的媳妇儿，寅哥自然是她与三郎的嫡长子了，至于大郎，前些日子带着他媳妇和孩子去任上了，而二郎这几年原本就在任上，只等做出些成绩来，再把他调回京里，四郎媳妇则是因为怀的是第一胎没有经验，发现的晚了，导致这胎有些不稳，还在床上养着呢。

　　老夫人闻言心里自是受用，但还是拒绝道：“知道寅哥好，我就放心了，也不用把寅哥抱来抱去，何必折腾孩子呢。”

　　老夫人原本还想问问四郎媳妇，但六夫人不在，直接问四郎又不太好，便也罢了，最后让碧溪代表她去探望一下，顺道带上众人的礼物。

　　等到家宴结束，老夫人便让众人早早地散去，至于老夫人自己，年纪大了，也就熬不住了，由一众丫鬟搀扶着歇息去了。

　　伂娘出了宁寿堂与众姐妹道过别后，往浅云居的方向去了，待快到浅云居时，伂娘特意放慢了脚步，果不其然，“阿姐，”楚佑在后面叫到。

　　“阿佑来了，那我们便进去吧，”伂娘道。

　　于是伂娘和楚佑就一同朝浅云居走去，待入了门，张姨娘急忙把姐弟俩往屋内拉去，进了屋，顿时感到一阵暖气袭来。

　　“娘子和郎君怎地又过来了，这般冷的天气，何苦糟践了身体，若是病了，姨娘又该如何是好，”张姨娘担忧道。

　　张姨娘又何尝不希望他们来看她，只是两厢对比起来，前者更重要些罢了。

　　“姨娘莫担忧，待我和阿佑回去后，自有丫鬟会奉上姜汤，在泡个热水澡，祛祛寒气，保准不会病的，”伂娘宽慰道。

　　“是阿，姨娘，阿姐说的对，更何况今晚是除夕，我们怎么的也是要过来陪陪姨娘的，待到明日，可真的是要忙不过来了，到时候就是姨娘想见我们，也见不到了，”楚佑对张姨娘道。

　　张姨娘似乎是被伂娘姐弟说服了，静静地坐下来问伂娘这些日子可好，下人可有薄待于她，又问了楚佑书读的怎么样，先生教的如何，最后笼统地问了伂娘姐弟这段日子的衣食住行，可真是每个方面都问了过去，伂娘姐妹也没有任何不耐，都一一认真回答了。

　　“姨娘，待日后儿给你挣个诰命出来，把你接出府去住，”楚佑承诺道。

　　“你有这个心就好，”张姨娘感动道，“姨娘只要你们好好的，”为人父母挂心也就只有孩子了。

　　屋里的烛火在不断地跃动，外头传来寒风的呼啸声，但是屋内却洋溢着温馨的氛围，让人不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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