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锦衣

作者:侏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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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之恩


      像水人一样的李标,穿过雨瀑,一拐一瘸地出现在绫音的面前,狂风大雨持续着,兜头罩脑地打下来,李标眯着眼问绫音:“这么大的风雨,不好好待在屋里,跑到海边干什么?”
      李标的震怒绫音没有丝毫介意,她也不傻,她也不想啊!
      包大伟抢了绫音答他:“陆大人在这海边不见了,我们正在寻他。”
      李标渔民出身,常年出海深知此刻的危险,若是在海边不见的人,恐怕大半会凶多吉少。
      雨水打得绫音的眼都快睁不开,她知道李标对这一带极为熟悉,若是有他带领,恐怕寻人会容易上许多,“李家大哥,你帮我们一起找陆大人吧,帮帮忙!”绫音开始央求他。
      李标没再说什么,只把身上外披着的一件蓑衣,脱下来,穿在绫音身上,绫音开始不愿意,都淋湿了,穿不穿其实意义不大,可李标已经转头同包大伟说话,绫音便不在这个事情上耽搁功夫。

      这么大的风雨,李标之所以还在这岸堤,是因为担心自家的渔船拴不牢靠,这场风雨不是寻常的暴风雨,是出海的人最为惧怕的飓风暴雨,入夜后的风力可能会更大,于是李标便到这岸边再来检查。
      包大伟只知道陆弢在这海堤消失,但具体是哪个方位,他也弄不清楚,自始至终也不见另外两名锦衣卫,这一路的高声呼喊,若是人在的话,没有找不到的理由。
      只怕是遭遇了不测。
      绫音一路喊过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没底,可终究存了侥幸的心理,希望陆弢已经回家。
      一阵阵呼啸而来的风雨,连路都难走,海浪被推得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拍打在堤身上,激起丈高的水花,似从天而落。
      绫音灵敏地避过一个兜头来的浪花,李标伸出的手,在她身后默默地收回,因着只光顾着跟前的绫音,自己反而被浇了个透。
      忽然,包大伟在前面大叫了一声,“找到了,大人在这里!”还边说边跑。
      绫音闻言也跟着跑过去,循着包大伟手指之处,果然看到一艘大船之上,陆弢正跟一人交手。
      只见那人身形瘦小躲闪敏捷,模样甚为普通,像沥港随处可见的渔民,可又多了些狡黠和诡异。
      每次,陆弢似要在抓到他的前一瞬,总被他使着巧劲灵敏地逃了。
      渔船摇晃得厉害,即便陆弢武功再高,可还是不如常年呆在海上的人,深知浪起浪伏的规律。那人也看出了陆弢的弱处,便在浪头的时候想着法子脱身。

      绫音要上船,被李标拉住了,她回头瞅他,李标肃着一张脸,摇头道:“船上太危险,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风太大,船体摇晃得厉害,包大伟站在岸堤上,眼看着一靠一离岸的船身,犹豫不决到底跳不跳。
      绫音知道,这不是在梦中,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累赘,当下免不得生出一丝感叹:可恨自己没长了上天入地的本事,方能适时援助想帮之人。
      包大伟跳上了船,左右连着的船只因着大浪的汹涌,来回间磕碰发出巨大的震晃,他一手抓着船杆,一手摸着脸上的雨水,看着时而缠斗时而对峙的两人,也是干着急。
      “你认得那人吗?”绫音问李标,她第一感觉是这人李标认识。
      陆弢为何要抓他,绫音不知,她直觉李标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问他。
      李标愣怔了下,然后摇头。雨水又大又急,被风吹得乱舞,绫音看不清李标的表情,在他那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时,她心里有些微失望。
      “大人!”
      船那边传来包大伟的叫嚷声,绫音紧着回头,只见汹涌的海面上,两大团水花,再看渔船上,只有包大伟一人趴在栏杆上,正探头往海面瞧,对着绫音他们叫道:“陆大人掉水里了!”

      风雨阻断话音的连续......
      可绫音神会,心中一紧,要往前去,李标还拉着她,她一下子就跪在地上,爬到了岸边,探头看向海面。
      那人像条鱼儿般,穿梭在船与船的缝隙间,而入水后的陆弢,只一味地挣扎,他靠得离船的地方很近,眼看就要被浪头涌起的船给打到。
      绫音急叫道:“包大伟,你下水帮陆大人。”
      包大伟趴在栏杆上,一脸的为难,半天才支吾道:“我......我不敢。”
      “操蛋!”绫音骂了句。
      陆弢有个致命的弱点,那是绫音无意中,在跟陆伯聊天时,偶然发现的,虽然还未经证实,可看现在陆弢在水中的情况,绫音猜想估计八九不离十。

      包大伟不肯下水,绫音力弱,就只有李标了,他常年海上捕鱼,有时候也潜入海底捡拾珍珠贝壳,所以他的水性是他们中最好的。
      绫音用渴求的眼光看李标时,同在岸边趴着观望的李标却说:“锦衣卫的事我们管不了。”
      绫音点头:“是,你说得对,可我和包大伟目前在他手底下做事,如果他出事了,我们怕脱不了干系,如果迁怒到我们身上,那就更糟了。”
      言已至此,李标也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再无二话,起身脱去上衣,赤膊下了水。
      而水里面的情况,却是敌强我劣,包大伟盯着水里的两人,从船头绕到船尾,陆弢一直想追那人,眼看就要淹没在汹涌的海水里。
      绫音心里干着急,只眼巴巴地望着入水的李标能截住陆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雨水打在脸上,睁不开眼,海浪一波比一波凶猛,船被推着撞到岸堤,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有些拴得不牢靠的船,已然被海浪掀翻,沉了半边船身入水。
      船与船之间的磕碰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绫音趴在岸边,遥望着她根本看不到的水域。
      当李标从水里拖着陆弢出现,包大伟帮着他一块架着陆弢上岸,绫音跑过来道:“先到我家避避风雨,等雨小了你再回去。”
      这话是对陆弢说的,陆弢全身湿透,脸色有些苍白,他什么也没说,绫音接过李标的手,和包大伟一块扶着陆弢往她家去。
      李标拾了地上的衣衫,脸上神色不明,瘸着脚,跟在他们身后一块往家走。

      李标换了身干爽的衣衫出来,李婶刚好从隔壁回来,她拍了拍裤脚身上被雨水溅湿的地方,把锅里剩下的米汤舀出大半碗,端给李标。
      李标接过后,唏哩呼噜,很快就把那碗热烫的米汤灌进了肚。
      李婶问他还要不要,李标摇了摇头,李婶把火灭小,换了个锅,另外舀了水烧,见李标一直默着不说话,李婶终是忍不住,抱怨道:“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娘难道不知道吗?瞧你这回来,脸上就黑得像锅底,还不承认?”
      李标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炉里的炭火,一直都不吭声。
      李婶瞅了瞅自家的儿子,又瞅了瞅门外的天,无端端地叹了口气,又道:“你虽是走路不太方便,可你也别忘了,你这腿是因为啥才成这样的。”
      “娘,这事你别提了,在小音面前也不准说。”李标突然道,声音有些沉厉。
      李婶趁着李标发飙之前,赶紧点头,“好好,这个我知道,就算小音不知道,可她阿爹知道呀!他阿爹也是喜欢你的,若不是,怎会把小音托给咱家。”
      李标又沉默了。
      李婶又道:“唉!就你这性格哟,我都替你着急,明明心里喜欢得紧,可面上总要装作一点都在乎,现在看着人家跟别的男子卿卿我我,心里难受了吧。”
      李标叫了声:“娘!”
      李婶举着双手说:“好好好,我不说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要娘出力的地方,娘一定给你好好张罗,那锦衣卫是什么人,还是京城来的,迟早要回去,你也别着急。”
      李标又默了下来。
      李婶连拍着几下手说:“哎哟,你这性格哦,咋就一点都不像我呢?这么扭捏死倔,跟你死鬼爹一样。”
      炉子里的火苗,随着从门缝里钻进来的风,不停地摇曳。

      而绫音家里,绫音换好了湿衣裳,出来时看到火炉边上的陆弢,身上穿着阿爹的旧衣裳,散了发,正默默地盯着火炉发呆,见绫音出来时,倒了一碗刚才李婶送过来的热米汤,递给绫音。
      虽然还是夏季,可长期在雨水中浸淋,还是让人生出一股寒意,绫音双手捧着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米汤。
      包大伟被派回去送平安信,所以只有他们两人,不知为何,绫音刚才还想打算借着今日的机会,狠狠地讽刺和谩骂陆弢,却在见着他穿着阿爹的衣鞋时,突然就没了那股子怨气,她不想骂了。

      绫音把碗搁好,抱着头发搓干,一时两人之间沉默无声,只有外面阵阵的风雨拍打着门窗,发出呜咽的哐当声,和偶尔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响。
      屋里一股好闻的木柴燃烧后的味道,绫音顺了顺半干的头发,说:“李家大哥的水性很好,小时候还能跟他比一比,可长大后不方便下海,他又常年泅水,你别看他走路不方便,可在水里,沥港就数他的速度最快。”
      绫音夸起隔壁李标,有种淡淡的骄傲,陆弢温和一笑,说:“十分感激他今日出手相助,这个恩情我记下了,他日用得到我陆某的地方,我定会竭尽全力地助他。”
      陆弢言语工整,语气严肃,若是配上他那锦衣卫的官服,双手一抱拳,那就是活脱脱平日里的模样。
      果真是块铁疙瘩,什么话到他哪里,就要划清界限分个恩仇,绫音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道:“大人,李大哥救你,不是看你是锦衣卫,想你记着他的那份恩情,因着他心善且有能力。你承不承他的恩不重要,他在修他的福气。”
      绫音一席话义正言辞,简直要把陆弢说成忘恩负义之人,陆弢不与她计较,仍道:“让你们涉险了,你们这月的工钱我会加倍。”
      能加钱是好事,虽然他不领情,可总比他既不领情也不出钱来得好,绫音也不客气,直接问:“大人你这么怕水,干嘛还要往这海边来?”

      沥港如同陆地伸出海面的一座岛屿,别说查案,就是随处可见的海面波涛,陆弢他心不颤吗?
      而陆弢听了,面色一紧,盯着绫音的目光有些凌厉,若是他平时这个模样,绫音多少都是有点怕他的,可他现在穿着阿爹的衣衫,还披着头发,这样子就有点滑稽了。
      绫音更加肯定陆弢果真怕水,她从陆伯处听出的端倪没错。
      而陆弢想的是,那次在黄达全的梦里,绫音抱着他一块跳海,陆弢在海里险些溺水,醒来后半天回不过神来,坐在床上傻怔了半天,就算他知道梦里不会淹死人,也心存余悸。
      绫音痞痞地瞪了回去,一副我不怕你。
      两人瞪了有一会,陆弢垂了眼帘,重新盯着炉子里的火苗,不温不火地说:“若让沥港里的第二个人知道,我定饶不了你。”
      绫音真想问,你拿什么饶不了?等你回了京城,我满大街地跟人讲:你其实就是个旱鸭子,看不笑死人去!
      当然,臆想归臆想,绫音不会跟陆弢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打嘴仗,没意思。

      “哎,今日这么大风,刚才你那样多危险,若不是碰到我们,你可能会被卷走。”绫音绕开了话题。
      陆弢道:“嗯,我在卫所刚好碰到要杀马师爷的人,就追出来了。”
      陆弢只说了个缘由,其他就不肯再说,绫音了解,案子不能透露过多,不过这事她也不想管,于是把夏捕快查问她的事也一块跟陆弢说了。
      陆弢听了面色淡淡,没有多大的起伏,好似既不是什么大事,也好似本就该这样。
      绫音有些气馁,想着这段时间的生活,被陆弢搅得乱七八糟,心里就有些不爽,不然这会儿大风大雨的天,她该是躺在床上,边吐着瓜子壳边翘着二郎腿,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不是一身水一身雨的。
      绫音又瞅了眼家里,虽还算整洁有序,可有一段时间没住,生出了些许陌生感。

      陆弢一副闷不吭声,门外的风雨恐怕也不会立马停歇,绫音烦躁地在屋里转了几圈,莫名发出了几声巨大的响动,才引起了陆弢的注意。
      “你能不能安静地坐会儿?”陆弢问。
      “这难道不要收拾吗?”绫音提着湿衣服问。
      陆弢继续回头盯着炉火,绫音用力地拍打着湿衣,发出啪啪的声音,又见陆弢没什么反应,晾挂好后,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陆弢的后脑袋说:“每次入梦你都叫我跟着,是因为你入了梦后,受梦主的意识影响,自个控制不了自己,若我在,可以帮你脱离梦主的控制,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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