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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这是第零部队的第一次出阵。
在后来被称为「枫花战役」的小型战争里，完全暗堕的付丧神们跟着银白的审神者翩然落到敌本丸的中心，他们脸容与肢体异常的狰狞，当大典太光世随手捏碎了一振敌刀的脖子时，他们就打响了这场战争的第一炮。
敌本丸的内部与时之政府那边的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庭园，也没有后山，只有住宿和工作活动用的低矮建筑，敌刀发出了低低的呼噜声音，在突如其来的袭击里，它们几乎像在惊惶与无措——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她散放了自己的感知力。
灵力与瘴气都是心象力量的媒介，以瘴气进行感知，理论上是做得到的事情，具有侵蚀力的瘴气甚至能比灵力更细致的感测事物。然而，当她把感知荡开时，她身上的寒冷刺骨的气息传遍整个敌本丸，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敌刀都把视线投向她所在的方向。
她一瞬间成为了敌方的焦点，但她也成功定位了对方摆放投石机与传送阵位置。
「作战开始。」她语气平淡地宣言道，与之相反的是，那双带着滔天杀意的、鲜红至极的眼眸。
髭切、药研、长谷部、大典太，数振暗堕刀剑接连重重地落到地上，仿如被解开了项圈的狼群，他们一落地就向着四个方向冲去，敌刃在他们手起刀落之间化为肉碎——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像在挥刀，更像是在舞动着他们的利爪。
刀剑男士的战斗姿态本来是俐落优雅的。
而暗堕的他们的动作毫无美感可言——没有防御、没有合作、更没有退后，完全顺从杀戮的本能，每一下的挥动，都是为了收割性命而存在，只有屠尽眼前的每一条生命，才会让他们停下来。
审神者展开了背后狰狞的翼膜，当它们缓慢地开始拍动时，一股力量庞大的旋风把她送到半空，所有的敌人都在下方怒吼，并且搬出了弓兵与投石机，无数的箭矢与石块向她掷来。
她避开了石块、无视了箭矢，直达了敌阵的中心，那里果然有一个正在缓缓转动的传送阵。
在她的感知里，只能得知一波又一波的敌刃在来回涌动，以身体挡着传送阵，她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解下背上的弓，失去了灰星的她无法准备视物，但她根本不用瞄准，数十根箭矢被射出后，总会命中一大堆敌人。
她半收起翼膜，向着地面的传送阵直冲而下。
此刻，她手中具现出了巨大的长刀，它由极其浓烈的瘴气组成，散发出饱满的暗黑气息，只是看一眼，就能感觉到这振刀是无数的尖叫与怒吼的实体。她以它直指敌传送阵的中心——「嗤」，它深深地陷入泥土，被刺进中心源的传送阵整个碎裂消散。
「……！」
同一时间，她兀然睁大眼睛。
敌大太刀操纵着投石机，精准地命中了她的肩头，清脆的关节碎裂声传到耳中。然而，□□上的痛楚早就无法传递到身上了，她只是再一次用左手挥舞比她自身还要长数十倍的武器，一口气扫荡了所有投石机，轰然倒塌的声音不断响起。
然后，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喷涌而出的血液沾满了她手上的火符，地狱黑焰般的火炎烧遍了整张符纸，她把它扔下地面，这里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破坏、破坏、破坏……
就这样把所有都破坏掉就好了。
即使时之政府为她配备了新的双胁差，她却不曾使用它们，只是高吼着挥动刚成形的左爪，把眼前的血肉都尽情撕扯，从杀戮开始的一刻，她不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感知不到在远处发生的任何事情。
也许是瘴气的彻底侵占、也许是窥探时空为大脑带来的运算负担、也许只是她感到疲惫了，脑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在她的意识里，只剩下鲜血、杀意、以及仇恨真实地存在着。
——好轻松。
——只有杀戮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轻松。
宛如一个背着担子的旅行者放下了背上的重物，也像一个被彻底掏空的玩偶，所有曾经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沉重感情，全都被弃置在一个不明的角落，她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敌人的血溅到她的唇侧，她轻轻的舔了一下。
——那是一种无上的美味。
任何的美酒佳肴都比不上的、鲜血的铁腥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它的气味直冲头脑，激发出更加疯狂而清晰的杀意，它甚至令她感觉自己变得更加力量充沛。
她微笑了。
那是一个残暴至极的笑容、由衷地为鲜血与哀号感到喜悦的表情。
这个敌本丸被占领已经是预想中的事实了，过了一段时间，来自众多本丸的刀剑男士一批又一批到达，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与暗堕刀剑的攻击范围，然后，迅速地展开战斗，被突袭的敌刃逐渐变得溃不成军，成果似乎近在眼前。
但是，她找不到敌大将。
哪怕已经在这个敌本丸大肆破坏，她仍然找不到她最大的仇人。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冰冷的锋芒感从背后传来，对方的速度太快，而她察觉得太迟，只能堪堪地偏开身体。那道冷芒削过了她的背后，砍去了她的一边翼膜，让她顿时在空中失去平衡。
「！」
然后，她似乎重重地摔在谁的身上。
「喔啊，好危险。」一道虚假的轻快声音在面前响起，她本来下意识地动手攻击，这道声音让她的爪尖堪堪地停在谁的鼻子前，后者看着她混浊血腥的神情，慢慢地闪过一瞬间的清明。
「枫大人…… ？ 」对方轻唤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审神者回答道——杀戮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理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但是，她此刻得试着从那种亢奋的状态平伏下来，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一个醉酒的人强迫自己清醒一样。 「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吗…… 」
她这才发现，其他本丸的刀剑男士都已经进入了敌阵作战了。
「是的。」对方回答道。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与头痛，就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她觉得耳边的声音很熟悉，问道，「…… 你是谁？」
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是鹤丸啊——鹤丸国永，来自您曾经管理的本丸。」
鹤丸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染成了漆黑的颜色，他以与她一样的鲜红眼眸注视着审神者——她送走了几乎所有刀剑男士，但早就完全暗堕的他没有接受过她的手入，所以，那次交易无法约束他，而他也没有离开的意图。
「…… 鹤…… 丸…… 」她逐个字吐出来，就像牙牙学语的孩子第一次说出陌生的词句一样。
「对，是我。」他罕有的、耐心地扶起了她，看似不经意地问，「要杀了我吗？」
「我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她顺势地抓住他的手站起来——除了背后的翼膜，她的身上连伤也没有，实际上，并不需要扶助也可以站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让自己回到杀戮的状态。
「你快要被自己的戾气吞噬干净了。」鹤丸突然出声说道——她舍弃了灵力、舍弃了作为审神者的才能、甚至舍弃了自己的双手刃，变成了一头异形的怪物，但最，她不懂得恰当地驾驭她的新力量，「仇恨是你的力量泉源，可它并不该是你用来战斗的力量。」
「？」她停下了脚步。
当她回头的一瞬间，他的声音微微沉下，显得很凝重，「——用愤怒。」
仇恨就像缓慢地燃烧的火焰，源源不绝，但它会把她拉下深渊，再也无法爬出来，可是，愤怒就不一样了——威力巨大、爆发时间短，不容易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鹤丸淡淡的说，「当你要战斗的时候，回想一切令你感到愤怒的事情，把那种怒火转化为你的力量。」
他弑杀前任审神者的一刻，已经完全暗堕，可是他却没有像大部分的暗坠刀剑一样彻底失去理智——并不是因为他拥有什么能让他回复神智的美好回忆，只是因为他内心的愤怒，随着前任死去的一刻，刚好燃尽而已。
「别让你的愤怒温吞地燃烧，因为那将会转化为恨意，要一口气爆发出来。」
「…… 」她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真是的，我干吗要跟你说这些…… 」反倒是鹤丸带着一点自嘲的喃喃自语——保护她、辅助她、支撑她、伴她左右，这是她的鹤丸国永留下的祝福意味，可是，居然连暗堕的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出来…… 他意有所指地低喃，「还有，别对任何暗堕的付丧神放松警戒，你身上有他们想要回来的东西。」
「…… 谢谢。」她说道，刚才的嘶吼使她的声音听上去沙哑粗糙。
「你给了那些家伙一个安稳的未来，这点回报算不上什么。」鹤丸干脆俐落地转身离开，他看向远处，仿佛看到了踏入光明未来的同伴们，也许他们会对她感到不舍，也许还会陷入很长时间的内心拷问也说不定，但他们至少安全了。
审神者的右肩软软地垂下来，即使没有痛觉，关节的碎裂仍然让她的右手失去了战斗力，她只能稍微抬起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腰间的胁差，明明她已经无法再使用了，冰凉的触感却仍然莫名使她感到一丝安心。
从敌大将出现的一刻，形势就逆转了。
在他的身后，检非违使与溯行军的援军到达。
「骗人的吧…… 」刀剑男士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检非违使正在旗帜鲜明地站在时间溯行军的那边，带来了黑压压的支援队，他们的战斗负担立刻变得异常沉重了。
这个本丸还有一个隐藏的传送阵没有被破坏，它只会有发动的时候显形，所以，哪怕她以感知扫荡了整个敌本丸，也丝毫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审神者捏紧了拳头——她得解决它。
然而，敌大将挡着了她的去路，正是他刚才砍下了她的一边翅膀。他的动作极快，但这次她能确定了，他是人类，因为她上次炸毁了他的双臂后，他仍然没有恢复，只是在断口接上了不甚灵活的义肢。
——使用你的愤怒。
——要一口气爆发出来。
鹤丸留下的沉寂声音在脑中一闪而过。
最让她愤怒的一瞬间…… 她闭了闭眼睛，轻易的在空荡荡的大脑里找到一个画面——当她回到本丸时，她飞快又焦焯地寻找大家，却只看到一振又一振的断刃近在眼前，那成为了她丢弃双眼前看到的，最后的景色。
对。
她尖声高吼了，那是激烈到连心脏也感到痛苦的程度、像非人一样的声音，几乎要贯穿所有人的耳膜，是用愤怒也不足以形容的滔天怒火。
「呜…… ！」
这样的声音让在场的刀剑男士们也好、敌刃也好，都露出了难受的神情，但它让敌人的动作——更重要的是，让敌大将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她感觉到身体充满了力量，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而她本来站着的地面溅起了大片的泥花——那是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她瞄准了敌大将的死角，左手的利爪完全埋进了对方胸口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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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超忙…… （吐血）如果有二更的话，大概是明天才能放出来
PS 如無意外，枫花将会在下周完结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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