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爱你

　　李黎车上的空调开得很足，暖风吹在皎尔的脖颈上，带来丝丝痒意。这一天舟车劳顿，困意不知不觉中来临。皎尔觉得浑身乏得很，眼皮也越来越重。没过多久，她就进入了睡眠。
　　皎尔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一个路口在等绿灯。她活动了一下因为蜷缩在座位上而变得酸痛的身体，然后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
　　李黎听见皎尔的哈欠声，侧头和她说话，“醒了？”
　　“嗯。快到了吗？”因为刚刚醒来，皎尔的尾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李黎看皎尔睡眼惺忪，说话的样子像个孩子。她忍不住凑过身去亲皎尔，她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一番。但皎尔的唇温热柔软，像是刚刚烘焙出来的蛋糕，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加深这个吻。
　　皎尔见李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轻轻把她推开，“看路！不许分心。”
　　“好。”李黎嘴上虽然答应着，却又腾出一只手与皎尔十指紧扣。
　　“不是说让你专心开车吗？还要和我牵手！”皎尔嗔怪道。她晃了晃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却也没有松开。
　　“今天路况不好，特别堵车。可以慢慢开，不着急。”李黎说着话，握着皎尔的手又用了一些力气。
　　堵车本身是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但是和李黎在一起的话，堵车好像也算不上有多烦人了。此时的卫城本已经着上一片浓重的夜色，可车窗外却是火树银花。万家灯火映照着缓缓不息的车流。寻常的夜色因为此刻的心情也有了人间盛世烟火气的美。李黎打开了音乐，乐声在车内徐徐流淌着。钢琴的声音舒缓安逸，中间插入的大提琴声音带着厚重和喑哑，一声又一声像是拉进了皎尔的心里。
　　正当她愣着神的时候，李黎突然晃了晃她的手，指着窗外某个建筑说道，“皎皎，那就是我的高中学校。”
　　皎尔听后，立即瞪圆了眼睛想要仔细打量，无奈夜色太黑只能瞧见一个轮廓。她瘪瘪嘴说道，“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等白天的时候，再来带你兜一圈。”李黎说话的时候，依旧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皎尔眨眨眼睛，然后问道，“可以带我进去看看吗？”
　　李黎皱了皱眉头为难地说道，“恐怕不行。现在已经放寒假了，学校应该是不让进入的。”
　　皎尔嘟着嘴失望地说道，“啊？我还想去看看你的学校呢！”
　　李黎想了想，才又说道，“我明天可以带你来这附近吃早点。有一家早餐店我高中的时候经常去，他家特别好吃。到时候趁着天色早，我们可以在学校四周看一看。你觉得怎么样？”
　　皎尔的眼睛顿时闪出光彩，“真的？好啊，好啊。”
　　李黎看着皎尔像一只小仓鼠一样猛地一顿点头，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在轻轻刷着，一阵若隐若无的痒意。她故作严肃地说道，“温皎尔，不许这样说话。”
　　看见李黎拉下来的脸，皎尔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错。她忍不住委屈地说道，“为什么？”
　　“你要是总这样说话，我忍不住现在就想吃掉你。”李黎说完话，大拇指在皎尔的手心里挠了挠。
　　“你……”皎尔烧红了脸，一时竟无话可说。
　　待回到李黎那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李黎的住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布局都是冷色调，干净又简洁，和她的气质很相符。
　　皎尔正打量着这套房子，猝不及防被李黎从背后拥住，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皎尔的脖颈上，“怎么样？还可以吗？”
　　皎尔转头吻了吻李黎的唇角，然后说道，“嗯。是你的风格。”
　　“这是我爸妈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除了你，我没带任何人来过这里。”李黎在皎尔耳边低喃。
　　皎尔绞着手指，小心地问道，“那她也没来过吗？”
　　“谁？”李黎把下巴放在皎尔的肩膀上，对于皎尔口中的“她”不明所以。
　　皎尔转过身和李黎面对面，双手搭在李黎的肩膀上。她咬了咬下唇，又说道，“就是她啊，那个老师。”
　　李黎这才了然，她宠溺地捏捏皎尔的下巴，然后说道，“当然没有。”
　　皎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去一半，她又问道，“那罗念呢？她有没有来过？”
　　李黎无奈地笑笑，一双漆黑的眸与皎尔对视，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真心都通过眼神传递给她，“宝贝儿，你听我说，你真的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在此之前，我没带她来过，也没带罗念来过。除了你，我没带任何人来过这里。”
　　“哦，我知道了。”皎尔抿抿嘴角，企图藏住自己的笑意。
　　李黎拉着皎尔坐在了沙发上，然后说道，“你问了我两个问题。那我问你一个可不可以？”
　　“嗯。”皎尔点点头答应道。
　　“你一定要说实话”，李黎见皎尔点头后才又继续说道，“罗念那次给我发微信你是不是看到了？”
　　即使李黎没有说出到底是哪一次，皎尔还是点了点头。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她看到了罗念发给李黎的微信。于是这就变成了皎尔心中的一根刺。
　　李黎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皎尔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无奈，“你为什么当初不和我说呢？你当时和我吵架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皎尔被戳中了心事，红着脸不说话。
　　李黎扶住皎尔的肩膀，身体不知不觉向她凑近。李黎眉眼垂着，像敛了一汪春水，“皎皎，以后如果你再有什么心事的话，可不可以直接和我说？你这样憋在心里，你不好过，我也不好过啊。”
　　皎尔看着李黎那副眉眼温柔的样子，心早就软得不成样子了。她垂下睫羽，低声说着好。
　　李黎扶住皎尔的肩膀，和她对视，“我也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乱撩别人。之前盛颜那些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但是你也得相信我好不好？心里要是有了别扭一定要和我直说，听我的解释好不好？我现在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皎尔看着李黎漆黑如墨的瞳孔，内心仿佛被一团温暖的火焰包裹住，纵使有茫茫雾霭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和李黎的种种别扭，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消喊了一声李黎，便说不出话来了，尾音还有些发颤。
　　李黎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突然就这么断了。她低头想去吻皎尔的唇，却被皎尔躲闪开来。
　　“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皎尔推开李黎探过来的身体，强压住内心的悸动说道。
　　李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宝贝儿，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
　　皎尔瘪瘪嘴，说道，“你必须得回答我。”
　　李黎坐直身子，然后说道，“好，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吧。”
　　皎尔眨眨眼睛说道，“第一个问题是你能不能告诉你家是做什么的？”
　　皎尔从未听李黎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从平时的日常来看，皎尔知道李黎的家境应该不错。可若不是今天来到卫城，她真的没有想到李黎的家境如此优渥。李黎父母所住的那处别墅区，从安保方面来看也绝对不仅仅是富人区那么简单。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我妈妈没什么工作，一直呆在家里。”李黎瞧着皎尔欲言又止的神情，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家的确和zheng界有些关系。不过那都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事情了，我爸不喜欢从zheng。所以我爷爷那些事情都是我伯父接手，和我爸没什么关系。”
　　还未等皎尔说话，李黎又说道，“我知道你第二个问题想问的是什么？”
　　“什么？你说。”皎尔不再说话，听着李黎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爸妈是怎么知道咱俩的事情的，为什么不反对？”李黎眸子里闪着精光。
　　皎尔点点头，示意李黎继续说下去。
　　李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说了，你可别生气。”
　　皎尔晃了晃李黎的腿，然后说道，“我保证不生气。你就说吧！”
　　“其实我喜欢女生这件事，我爸妈早就知道。高中毕业那会儿，我因为她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所以我爸妈都知道了。我们家一向很开明，再加上我当时的那个状态，我爸妈也就不好说些什么。生怕哪句话说重了，让我想不开。再后来我和他们说，我要带个朋友回家给他们看看。我妈问我是男生还是女生，我说是女生。我爸妈就明白了。”李黎说完小心翼翼地瞧着皎尔的脸色。
　　皎尔听后眉毛一扬，然后说道，“这么说，是她帮你出的柜？”
　　“你生气了？”李黎立即紧张地问道。
　　“才没有。我还得感谢她给我铺的路呢！”皎尔说完话，起身跨坐在李黎腿上，狠狠地亲了李黎一口。
　　李黎伸出手环住皎尔的腰，然后说道，“这才是我的皎皎啊！自信又大度。”
　　皎尔圈住李黎的脖子，嘟着嘴说道，“我现在只能做到不在乎你的过去，但我可没有大度到不去在乎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好，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李黎捏了捏皎尔侧腰的软肉。
　　皎尔的敏感处几乎都在侧腰上，被李黎这么一捏。她忍不住软了身子，语气里带着甜腻，“你干嘛？”
　　“当然是要吃你！”李黎一翻身，将皎尔压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李黎手机的闹铃便响了。她摸索出手机关掉闹铃之后，然后就把皎尔捞进了怀里。
　　“宝贝儿，起床了。”李黎吻了吻皎尔的唇角。
　　皎尔翻了一个身，嘴里还嘟囔着，“让我再睡会儿。”
　　“不去吃早饭了？不去看我们学校了？”李黎轻声问道。
　　皎尔这才勉强坐起身来。等两人收拾得差不多后，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空气里带着深深的寒意。
　　如今正值寒冬，再加上学校已经放假。临近李黎学校附近的那个早点店，食客寥寥。李黎把蒙得严实的皎尔安排在一个座位上，就去柜台前买早餐了。
　　虽然店里没有几个人，也没有人认出皎尔。可究竟是在外面，两人都不敢太放肆。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小声地交谈了几句，期间也不敢有太亲密的动作。待出了门之后，皎尔才长舒一口气。
　　“这顿饭吃的，真是提心吊胆。”皎尔摸着自己的胸口，和李黎说道。
　　李黎并未答话，只是怔怔地望着迎面走来的一个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见到李黎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便笑着和她打招呼，“李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再回过神来的李黎，眼神早已是平淡如水。
　　皎尔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忍不住想要上前握住李黎的手，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安静地站在一边。
　　“来吃早饭吗？”那个年轻女人又问道。
　　“嗯。你呢？”李黎语气平淡，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嗯，一样。”
　　“那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两人继而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再回头。
　　皎尔把手偷偷塞到李黎的手心里，陪着李黎向前走去。
　　“大街上也不怕被别人发现？”李黎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可也没松开皎尔的手。
　　“不怕。”皎尔答道。
　　“不好奇刚才那个人是谁吗？”李黎问道。
　　“我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皎尔说着话晃了晃李黎的手。
　　“不生气？”李黎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瞄着皎尔，想看看她有什么脸色变化。可惜皎尔戴着口罩，什么都不能看到。
　　“生什么气？我相信你能把这一切解决好。”皎尔说着话把手指与李黎的手指相扣。
　　李黎听后一愣，一双眸子染上柔情。她紧紧扣住皎尔的手，朝前走去。远方正是一片被烧红了云翳，太阳正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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