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爱你

　　自从那天李黎吻了温皎尔后，事情就再也没有了后续发展。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非常“默契”地都不再提这件事儿，和往常一样相处。温皎尔不提这件事儿是因为这件事儿是李黎主动的，她希望李黎先开口。可李黎对此什么解释都没有，完全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温皎尔甚至开始怀疑那天的事情是自己在做梦。她想问问林森，如果喜欢的人吻了你之后，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该怎么办？但是自尊心不许她这么做。如果这么怂的事情被林森知道了，自己以后没办法在他面前抬起头了。唉！可是她又能求助于谁呢？如果问西蒙的话，西蒙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的事情一定是一点儿都兜不住。于是这件事情就变成了皎尔心头时不时涌上来的潮水。
　　上午上完四节课，下课已经快十二点了。食堂正是人满为患，两人决定回宿舍叫外卖。
　　今天时尚杂志发布了皎尔之前拍的酷女孩主题的几组照片，可是网上评价如皎尔想象之中一样。皎尔翻着网上的评论，手里的筷子在盛饭的盒子里不停地搅拌，可是一口都没往嘴里放。
　　“你不是说吃饭的时候玩手机不好吗？”李黎见她已经对着手机盯了十几分钟了，不由得提醒道。
　　“唉！吃饭。”温皎尔放下手机，眼角下垂，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怎么了？”李黎放下筷子，脸上呈现出关心之色。
　　温皎尔又重新打开手机，翻出她为杂志拍的照片给李黎看，“喏！你看吧！”
　　李黎拿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左右滑动，认真地看着皎尔的照片。她脸上如往常一样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看完之后，她又把手机还给皎尔，然后缓缓开口问道，“抛开网上的评价不说，你觉得你自己拍得怎么样？”
　　“我自己？”皎尔眉毛向上挑起，但随即又皱成一团，“挺怪的。我大概是不适合这种风格。”
　　“确实有些奇怪，像乖小孩儿硬拗问题学生！”李黎一针见血地说道。
　　“唉！我也觉得很奇怪！拍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听完李黎的话，皎尔索性放下筷子，右手托腮，盯着屏幕已经暗下来的手机说道。
　　“那你觉得酷女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李黎微微侧头，询问道。
　　“我觉得吧……”皎尔依旧用右手托着腮，眼睛上瞄，望着发白的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特立独行的那种。例如玩摇滚的那种女孩儿就挺酷的。”
　　李黎听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皎尔见状摸不清李黎的态度，便又追问道，“你觉得呢？酷女孩儿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是有主见有想法，坚持自我无所畏惧的那种吧！”李黎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例如呢？”皎尔听得有兴趣，示意李黎继续说道。
　　“不是说她一定做了什么才最酷，而是内在性格就很酷。”李黎继续解释道。
　　“其实我觉得你就挺酷的！”温皎尔望着李黎，眼睛里面像藏了星星。
　　“为什么？”李黎显然没想到温皎尔会这么说，不禁笑着问道。
　　“毕竟亲了人家还不解释的没有几个人，这还不酷吗？”温皎尔噘着嘴小声地嘟囔道。
　　温皎尔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李黎很酷，可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李黎应该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吻她。可她又不敢开口，她害怕李黎说出的答案会让她失望。所以她等着李黎先开口，让李黎来决定她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更进一步，还是退回朋友的关系，这些都由李黎来决定吧！在一段感情关系中，看似主动的那一方其实永远都是被动的。
　　“你说什么？”李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清温皎尔说的话。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温皎尔秒怂，垂下睫羽，摆手说道。
　　今年一月份刚出头的时候，平城戏剧学院就已经开始安排年终考试了。皎尔也进入考试的紧绷阶段。她和李黎的事情暂且被搁在了一边。皎尔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正经上过学，对于考试复习其实并不得章法。李黎就不同了，她看起来淡定从容，对于即将到来的考试看起来并不放在心上。每天在桌子上随意地看几页书，等到考试的时候抓起准考证和几支笔就走，非常洒脱！温皎尔有时候都在怀疑李黎究竟有没有认真复习。可谁让人家是学霸呢！温皎尔随意提一个问题，李黎都能对答如流。
　　待到考试都结束后，寒假也就来了。皎尔坐在椅子上，看着李黎收拾回家的行李。一时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她心里还在想着那天李黎吻她的事儿，李黎迟迟不讲是不是就说明她那天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你什么时候的高铁啊？”皎尔随意找了一个话题。
　　“晚上八点。”背对着她收拾东西的李黎把一条裤子放在行李箱里。
　　“会不会太晚了？”皎尔捏着自己的手说道。
　　“不会，高铁很快。半个小时就到卫城了。”李黎仍然背对着她。
　　“那你回家之后会不会想我？”皎尔捏自己手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她没勇气直接开口问李黎为什么吻她，所以只能旁敲侧击。
　　“.……”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她看到李黎收拾行李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皎尔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紫，她竟没有一丝察觉。
　　“我…….”
　　唉！算了！温皎尔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听到李黎迟缓的开口，觉得不想再为难她。于是扯起愉悦的腔调，问道，“卫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就像上一个问题没有问过一样，皎尔面色柔和，对着李黎莞尔一笑。
　　“卫城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吧！可能从小一直在卫城长大，所以没什么感觉。你没去过卫城吗？”李黎也不再纠结于上一个问题。
　　“去过几次，不过不是演出就是拍戏，没怎么好好逛过。”皎尔脸上还是笑的，心却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其实北方的城市都差不多，都没什么意思。”这时候李黎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休息。
　　这时候皎尔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和司机来接她了！来得真是时候！皎尔看完微信后，关上手机屏幕。
　　“他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明年再见吧！”皎尔及时松了一口气，好在话题及时结束。
　　寒假对于学生来讲意味着休息，可是皎尔来讲就意味着工作。皎尔看着助理拿给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通告，不禁头皮有些发麻，又要做空中飞人了是吗？也好，也好，至少没时间瞎想。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路上亮着各色的灯，车灯，路灯，还有街灯。皎尔没觉得热闹，反而有一丝丝凄凉。她望着这些灯，盯得眼睛发酸，索性闭目养神。其实平城的夜景也没什么好看的，不知道自己当时着了什么迷。
　　临过年之前，温皎尔的工作被排得满满的，录节目，拍广告，参加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晚会。起初西蒙还担心她会抱怨，毕竟皎尔还是个孩子，玩心大一些。她小心翼翼劝着她，“温总也是为你好，毕竟你今年因为高考和上课都没接什么工作。年末了也该露露脸。”
　　“嗯。我知道。”温皎尔看起来面色从容，丝毫没有怨言。她恨不得天天连轴转，一点儿也别给自己留空闲时间。因为只要一闲下来，她就不可自制地想起李黎。想李黎在Verlaine唱歌的样子；想靠近李黎时她身上松枝燃后的香味；想李黎那天吻她的场景。
　　人总是贪心的，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还好，一旦得到一点儿就会幻想得到全部。上次决定放弃的时候，温皎尔也没觉得有这么难，毕竟那时候她想起李黎，也只有一张寡淡而平静的脸供她回忆。可此时就不同了，她能想起李黎的各种样子，与李黎在一起的各种场景。只要工作一结束，她在回去的保姆车上，在一个人的酒店房间里，李黎就会自动出现在脑海里，赶都赶不走。
　　温皎尔想讨厌李黎，可终究是下不了决心。所以她只能讨厌自己，讨厌自己这么不争气，这么卑微。即使知道了对方的答案，这种喜欢也没有减去丝毫，反而愈演愈烈。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喜欢，她不知所措，似乎这喜欢并不是来源于她的内心。所以她希望自己越来越忙，忙到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想那个人。
　　大年三十的中午，结束行程的皎尔才赶回家里。温妈妈嘴里抱怨着温西扬不知道体贴孩子，竟然让皎尔忙到现在才回家过年。
　　“行了，妈妈！叔叔也是为我好，您看现在上升期的明星哪个不是这样。我好歹还能回家过年，有多少人还在片场过呢！”温皎尔弯着眼睛，抱着温妈妈撒娇地说道。
　　“我不是心疼你吗？你看看眼睛里这红血丝，多少天没休息好了？！”温妈妈捧着皎尔的脸，心疼地说道。
　　“真没事儿。您快去给我煮碗面吃吧！我下了飞机还什么都没吃呢！都要饿死了！”皎尔噘着嘴说道。
　　看着妈妈进了厨房，皎尔才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消息有很多条，就是没有自己想要的。她叹了一口气，又把手机放下了。今天已经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难道她连“新年快乐”都不肯说嘛？已经放假二十几天了，李黎就像消失了一样，一次都没有联系过自己。起码作为朋友，也应该在微信上聊几次天吧？难不成她比自己还忙？皎尔苦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
　　除夕的年夜饭，单身一人的温西扬照例是在哥哥家吃。
　　“呦！我还以为你今天也在公司吃呢！”温妈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哪的话？”温西扬没了在公司里的雷厉风行，听着温妈妈的调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朋友有个妹妹，年纪比你小几岁，刚从美国回来。介绍你俩认识认识？”温爸爸也开口说道。毕竟父母走得早，凡事还是要他这大哥来操心。虽然知道这个弟弟在这方面从来没听过他的，可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算了吧！我最近挺忙的，没时间。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温西扬说道。
　　“你…….”温爸爸早已知道是这个结果，却还是找不出话来回他。
　　“这个菜好吃啊！这次的年夜饭是从哪个菜馆叫的啊？”温西扬见状连忙岔开话题。
　　皎尔仍然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对于长辈们的话不甚注意。
　　“皎尔，有事儿吗？你怎么总看手机？”刚从兄嫂那儿安全脱身的温西扬，注意到自己侄女总是在看手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没事儿。就和朋友聊几句天。”皎尔立即放下手机，拿起了手里的筷子。
　　“吃饭的时候不要总看手机，对消化不好。说了你多少回了！”温妈妈也在旁边搭腔。
　　“我知道了！不看了！”皎尔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皱着的眉头没有一丝的纾解。
　　温西扬把一切敛入眼中，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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