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不完整的你

　　尽管知道赤司家的财力，但进入赤司家的东京宅时，绘里香还是吃了一惊。

　　赤司宅坐落在港区的高级住宅区。进了大门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花园，占有相当大面积的花园。这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实属少见。

　　然而更吸引她注意的是花园里的植物，显然是有专人精心打理的，即使是冬天，常绿植物仍然生长得很好，整个花园毫无冬天的沉寂感。

　　绘里香可以想象这里到了春夏季会有多美。

　　走进了家，室内的氛围更加给人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布局富有格调，室内家具、陈设并不夸张，却处处透露着贵族感。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目前不住在这里。不过整栋住宅都有精心维护过的痕迹。不愧是赤司家，没有暴发户的庸俗感，俨然是名门。

　　名门里住的也是人。绘里香看着赤司手里提着刚刚他们在超市买的食材，觉得这样充满着贵族感有些不近人间烟火的住宅也多了些生活气息。

　　“我们先把东西放到厨房吧。”

　　“走，我来带路。”

　　两人便并肩走着，一起到厨房。

　　“晚一点再做汤豆腐当夜宵吧。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边。”

　　“那就拜托赤司君了。”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出了厨房。

　　“上高中以前，我都住在这里。现在全家都搬到京都去住了，这边就有些冷清。只有田村先生和几个料理家务的仆人在这里。”

　　“原来赤司君以前住在这里啊。不过京都的家，我也没有去过……”

　　“等冬季杯结束了，回到京都之后，我会邀请你来我家玩。”

　　“那就多谢啦……不过，你也没来过我家吧……一定会请你过来玩的。”

　　少年和少女互相说着邀请对方的话，一起走进了月光中。

　　冬日的月，格外洁白莹亮。似乎连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都可以被照亮。

　　而他们此刻心里并无阴霾，只有混杂着欣喜与羞涩的情绪。

　　赤司君带着我在他之前的家里散步呢。少女这样想着。虽然第一次去的不是他现在住的家，但是过去的家，总觉得有种更亲切的气息。

　　感觉和他这些日子无形中拉开的距离，又被缩小了。

　　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开心。

　　少年带着少女缓缓地行走在这个家里，讲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过去在这栋房子里的生活，以及初中时的一些事情。

　　他少见地说了很多很多琐碎的日常，脸上带着最近这段时间难得的笑意。看得出他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绘里香听他说着各种各样过去的事情，感觉这样的情形下很容易就可以敞开心扉，她也忍不住想问一个问题：赤司君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人？

　　因为他一直没有提到母亲的事情。

　　凭直觉，绘里香觉得这似乎是个不能提及的话题，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想弄明白事实。比起维持表面上的安稳，她更希望他能对她坦诚相待。

　　绘里香看到花园里的秋千，便走过去坐到秋千上，轻轻地晃着。她一直注视着他，在听他讲到初中时第一次正式比赛上场时，她也感到很兴奋，好像自己也在看台上看着他比赛一样。

　　“要是能让母亲也看到就好了。一直都觉得遗憾……”

　　“以后呢，母亲肯定也看到了吧？”绘里香难得看到他这样落寞的神情，想要安慰他。

　　“没有，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抱歉，一直没跟你说。”

　　绘里香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对不起。”

　　他笑着摇摇头：“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并非要对你隐瞒。只是我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并没有觉得特殊，也没有刻意提过……”

　　绘里香一时语塞，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

　　突然很难过。

　　夹杂着心疼、寂寞和种种其他难以言说的情绪。

　　“不用这么难过啊……”看到她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么神经大条呢。明明这种事情早应该知道的。“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好好地跟赤司君聊过母亲的事。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是我想当然了……总感觉，连这些都不知道，我、我还是赤司君的女朋友吗？”绘里香自责又难过。

　　“让你这样想，是我错了……在我心里，母亲一直都不曾离去，她在好好地看着我……”虽然遗憾的事也有，比如没能让母亲看到自己真正在赛场上打球，但是——

　　“能做她的孩子，已经很幸运了，我很满足”。他微微低头。

　　不过啊，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留遗憾了。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也是，以后也是。

　　所以，一定会好好珍惜。

　　“赤司君的母亲，一定是很温柔的人……”

　　他听了这句话，只是静静地微笑着，走到秋千前，拉起她的手。

　　在察觉到她的手的冰凉之后，他说：“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回到了宽敞奢华的住宅里。室内宜人的温度，让人忘记了真实的季节。

　　脱去厚重的大衣，仿佛把寒冷和轻微的疲倦感都褪去了。

　　这时，田村先生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他们面前：“征十郎少爷，芹泽小姐，在下为你们准备了一些热饮，请享用。”

　　“田村先生，多谢了。”

　　“谢谢你，田村先生。”

　　“这是在下最擅长做的饮料。”田村先生替他们倒上了热饮。

　　“尝尝吧，这种饮料是田村先生特制的，别的地方喝不到。”

　　绘里香再次向田村先生表达谢意，然后拿起了精巧的茶杯：

　　一阵清润的花香混合着奶香扑面而来，绘里香轻轻抿了一口，果然好喝！

　　虽然加了牛奶，但是没有纯牛奶过于厚重的感觉。带着花果的气息，微甜不腻，清新淡雅。独特而美味。

　　“真的太好喝了。谢谢您，田村先生。”

　　田村先生和蔼地笑了：“能让芹泽小姐喜欢，是我的荣幸。那么，请继续享用吧。”说完，他便向他们告辞：“晚安，征十郎少爷，芹泽小姐。”

　　赤司和绘里香也向他问安。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了。

　　空气被微妙的静谧填得满满的。

　　绘里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回了沙发里，半仰着，身体比刚刚放松了一些。她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一下，然后看向身旁的他。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今天辛苦你了。”

　　“哪有什么辛苦啊。我很开心的。”

　　“想躺在沙发上也可以的，不用拘束。怎么喜欢就怎么来。”

　　“真的？”她狡黠一笑，收回双脚，整个人都到了沙发上。然后靠近他，双臂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

　　“我喜欢这样。”她小声说，声音又轻又柔。

　　可以听得见他的心跳。

　　当然，此刻她也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我喜欢你。”他也轻声说着，她的头顶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接下来是更加温暖的怀抱，隔着彼此的衬衫，他的体温完完全全地传递了过来。

　　“没想到有一天会像这样，和你一起在这个家里。”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再度踏入这个家的门，并且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因为有她在。

　　所以不论在哪里，他都会开心。

　　“对了，汤豆腐！”

　　“还记着呢？”

　　“那当然，这怎么可能忘！说了要做的就一定会给你做。不过……啊啊，总感觉今天晚上吃了好多东西。卡路里大概会超标吧……”

　　“偶尔放纵一下嘛。”

　　“也是！”她噗嗤笑了，“无论如何，今天都要给你做汤豆腐。一起变胖吧！”

　　她起身，轻轻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向厨房。

　　生日变成了发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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