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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吃药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
云容一身如霞红衣,站在柳居室外的栏杆旁,秀眉紧皱,贝齿咬着火红的下唇,雪狼端坐在她下边的座位上,眼神不善的看着她,“哼,你不是说安霖没事吗?”
“什么安霖,他叫邢玄。”云容脸色微红,“我哪知道小玄的体质和我的迷雾正好相冲。”
“在小玄好起来之前,你就住在村子里吧。”曹宇铭站在窗户边,冷峻的脸陷在阴影里,邢安霖成这个样子云容的责任最大,就算她是无意的,但曹宇铭还是…很生气。
“不要。”云容一口回绝。曹宇铭浑身的灵压瞬间完全放开,射向她的的两道眼刀都带着杀气,云容不紧打了个哆嗦,明明只是一个四阶的青年,为什么释放的灵压可以让她感到胆寒?
“我不会住在村子里的,但是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用这个联系我,”云容从怀里取出一小束粉色的野花,“小玄的事…我会负责。”
南溟玥从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关上门,曹宇铭马上问道:“怎么样。”
南溟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片灰蒙蒙,她瞪了云容一眼,“问题不大,放心吧,我在房间里点上了清神的药香,邢……”南溟顿了顿,应该是不知道到底该用哪个名字称呼他了,“他吸入的迷雾太多导致记忆混乱,吃几天药等他自己的脑袋反应过来就没事了。”
曹宇铭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去吧,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你多跟他说说以前的事,对于恢复记忆有很大的帮助,对了,一会儿许天辰端来的药必须全部让他喝下去。”
曹宇铭没有深究这个“全部喝下”便匆匆进了屋,雪狼走到南溟玥面前道:“多谢玥医师了,安霖的事还麻烦您了。”
南溟玥揣起两只手,长叹一口气,“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回药房了。”
云容心里也是有几分内疚,她本打算如果当时邢玄陷入迷雾的幻境无法自拔,她就去帮一把,谁知道幻境没能将他怎样,迷雾倒将他迷倒了。
“雪狼,”云容还有疑问,她拦住要进屋的雪狼,“关于小玄,我还有很多事想知道,你能跟我说说吗。”
“唉…”雪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化成半人高的成年狼模样,它知道邢安霖没有将云容当成敌人,或许有些事可以跟她讲的。
忽然,不知从哪里飘出一股浓浓的苦味!这苦味刺激性太强,一人一狼均是一愣,就见许天辰端着一个脑袋大的白瓷碗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半透明的尺清,白瓷碗里盛着满满的黑色药汁,这药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紫,那股子浓郁的苦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许天辰面上蒙着一块湿布,双臂伸的直直的,想要远离那碗药汁,尺清没嗅觉,只是看他的表情也不是那么好受。
“全部喝下……”云容的表情扭曲了那么一下。
许天辰显然不想长时间端着这碗药汁,连声道:“借过借过!”
云容侧身闪过,心中怜悯起邢安霖来。
曹宇铭看着这碗药汁,第一次露出那么复杂的表情,许天辰道:“宇铭啊,这绝不是我的厨艺差,绝对按照玥医师给的药材熬出来的。”
“……………”
“嘿嘿,良药苦口利于病,赶紧让安霖喝了吧。”
村里人对南溟玥的医术十分信任,这种情绪多多少少感染了许天辰,他相信既然南溟玥说了邢安霖没事,那就十之八九就是没事。
尺清从沉睡中醒过来之后的状态一直不太好,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不断增加,却又飘忽不定凑不成完整的片段,他时常被这些东西搅弄的头疼欲裂,身上的戾气侵染了很多净化符,如今邢安霖出了意外,他更加不能安心了,许天辰看着尺清身上飘忽不定的戾气,总觉得下一刻就会爆开。
曹宇铭只好在封魂囊内增加了几张净化符,又在尺清身上贴了一张聚魂符,让他安心去睡,尺清也知道满身戾气在人多的地方呆着不好,再三嘱咐曹宇铭等邢安霖没事了一定叫醒他,才不那么情愿的睡过去。
处理好这个,药汁已经凉的差不多了,曹宇铭抿了一口试试温度,苦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好险让曹大前辈没绷住面瘫脸。
许天辰在一旁皱眉,“味道如何?”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我守着安霖啊。”
“这里有我,”曹宇铭屈起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不如去看看孚翎,他应该还被关在外面。”
“………………”看曹宇铭的表情不像那么回事,可是他没办法反驳,孚翎确实还在外面。
等人走了,邢安霖也恰好醒了,双眼茫然的看着床帐,不知今夕何夕。
“小玄。”曹宇铭轻轻叫了他一声。
邢安霖微微将头偏向他。
曹宇铭尽量摆出一个微笑,“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邢安霖又将头扭了回去,“你是谁。”
曹宇铭张了张嘴,道:“我是曹殇。”
“曹……”邢安霖的眼里漏出一点微光,“你是曹殇。”
曹宇铭没想到邢安霖竟然还记得他,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我是曹殇,你还记得我?”
邢安霖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满脸不解,道:“曹殇,你今年多大了?”
“……………”绕是曹宇铭,脸色也不禁红了红,“二十八岁。”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邢安霖喃喃道,“我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不,”曹宇铭握住他的手,“你还记得我。”
邢安霖摇摇头,“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我自己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家人是谁,他们在哪里,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
说起家人,曹宇铭沉默了,他附身将额头抵在了紧握的双手上,低声道:“没关系,现在我就是你的家人,不用去在意发生了什么,过几天…你都会记起来的。”
谁知,邢安霖却要将手抽回来,“你不是…我虽然失了忆,但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家人,他们…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想到已经死去的邢天海,曹宇铭的心第一次那么痛,他紧紧拉回邢安霖的手,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是你的家人,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邢安霖看着他,不说话了。
曹宇铭道:“现在,你该吃药了。”
“什么药?”
“让你恢复记忆的药。”曹宇铭将那一大碗药端了过来。
“……………”嗅到那股子难以言喻的苦味儿,邢安霖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使劲往床里边挪,“我不要喝。”
“不行,”曹宇铭摸不准邢安霖到底还记得多少关于他的事,一把拉过他,“听话。”
邢安霖脸色巨变,本就苍白的脸色因挣扎变的有些红润,他用力想甩开曹宇铭钢钳一般的手,身子不住的往后缩,显然是怕极了这碗黑乎乎的药汁。
“曹殇!虽然咱们平时不对付吧,你也不能这样来报复我啊!这是人吃的药?还用得着那么大一碗吗?!”
不对付??为什么你把这个事儿记得那么清楚!
曹宇铭脸色一沉,右手端着的药碗纹丝不动,左手一把抓过邢安霖的手臂将人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梏住!
邢安霖力气没他大,鼻子撞到结实的胸膛上,呼吸之间全是成年男子的阳刚之气,稳重又温暖,梏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勒的他动弹不得,这些时刻都提醒着他,眼前这个记忆中还是少年的人,已经在他“昏睡”的过程中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成年男人了。
邢安霖在害怕,一觉醒来完全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已经让他极度不安,记忆中似乎是仅剩的一个人却让他感到十分的陌生,那个和他实力相当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怀里人忽然不动了,曹宇铭放松了梏着他的手臂,“小玄?”
邢安霖就算心里在怕,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可看着那碗似乎闹着黑气的药汁,他………“你放开我,把药放下,我自己会吃。”
“好,”将药碗放到邢安霖的手里,曹宇铭就直勾勾的看着他,温声道:“在不喝就凉了。”
“………这药谁熬的。”邢安霖嘀咕了一声,深吸口气,屏息,一鼓作气将药喝了下去。
一口!
苦涩的味道瞬间就席卷了他整个人,最后邢安霖将药碗往曹宇铭的手里一塞,手脚并用的下了床去找水,一张俊秀的脸被苦的五官都扭曲了。连喝五杯茶都压不住那股苦味,邢安霖忍不住干呕。
旁边伸来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手指纤长,手心手指上有一层细茧,手掌上躺着一块卖相很好的白色糕点,邢安霖想都没想,拿起来一口吃掉,甜腻腻的糕点才勉强将苦味压下去点。
“我想出去走走。”
等嘴里终于不那么苦了,邢安霖说。
大门外,那棵大紫叶李树下,落花缤纷,花瓣被打着旋儿的风吹起,又落下,孚翎和云容还有雪狼并排坐在这里仰头望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数落下的花瓣呢。
雪狼知道的关于邢安霖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几句话基本上就全部讲完了,走到门外的时候看到了仍然坐在外面的孚翎,出于好奇,云容也跟着她坐在了这里,其实是想打听一下她跟南溟玥之间的事,如果直接问南溟的话说不定会被赶出来。
在村民们和云容的印象中,南溟玥一直都是一个比较温柔的人,说话和和气气,笑起来两眼弯弯的样子显的还有几分俏皮,平时很少发脾气。
所以到底孚翎做过什么才会把南溟玥气成这个样子?
孚翎知道云容的来意,也没隐瞒,全部告诉她了。是南溟身边的人,就算隐瞒又有什么用?再说这也没什么好藏的了。
………
听完后,云容硬邦邦道:“这恩怨还是蛮深的。”
“………………”
“不过你也别灰心。”云容大概是觉得这姑娘和他之前想的不太一样吧,其实她真的以为孚翎是一个只会听从上级命令的工具,但通过孚翎口中讲述的和南溟玥过去,让她对孚翎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而且能让玥医师曾经称为朋友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知道。”孚翎闷闷道。
雪狼在一旁舔着爪子,眼角一直在暼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银瞳,它一直好奇为什么和它还有焱雀等阶相当的银瞳一直不会开口说话,而且表现的也不太像是一个四阶灵兽的样子。
云容起身拍拍身上的花瓣尘土,“我去和玥医师说说吧,总不能一直让你在外面坐着,一会儿天黑了可是很冷的。”
“………南溟应该是一时接受不了我突然就现在她面前,给她一点时间吧,明天如果她肯见我,我们好好谈谈。”
“那你一个小姑娘也不能呆在外面过夜,”云容将她拉起来,涂着红色豆蔻的纤细手指点了点嘴角,笑的一脸和善,“干脆你在我哪里凑合一晚吧。”
“?”
云容虽然对孚翎有所改观,但并不代表她觉得孚翎的嫌疑就可以取消了,若她真是忘天阁派来杀手,邢安霖此刻是最没防备的时候,留她在这里,绝对后患无穷。
孚翎则下意识拒绝,她并不想和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一起过夜啊,而且她不傻,她可以感觉到云容并不待见她,这种感觉她在忘天阁感受太深,以至于就算一开始分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也知道有这种情绪的人根本不想理她,而听许天辰说了那些之后,她大概明白了,那种情绪…是厌恶,讨厌。
所以看着眼前微笑的云容,孚翎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连带着也不太喜欢云容这个人。
“不…不用了,我在树上休息就可以了。”孚翎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一个姑娘家的在树上休息算什么?我的住处又不是没有空余的房间,你今晚先在那里睡一晚,明天我在带你来找玥医师。”
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拐卖小孩子的不良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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