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偏执

　　庭院外，柳叶青青。
　　连城瑾站在门口，有些恍惚。

　　四周的厮杀声渐渐变小了很多，估计没多久，就能将剩余的守卫清除。
　　除了这个庭院。

　　她的身后，基本上已经当今武林最一流的高手了。如果连他们也不能打败哥舒天，那么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了。
　　除非……她以全武林为赌注，以武林的人命去填补这种实力的差距。

　　这几个月，她到底杀了多少人。

　　连城瑾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没有沾一点血，可是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尸山血海。

　　双手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她握紧拳头，忍耐住这种冲==动。

　　院子内，连城璧与萧十一郎在配合攻向哥舒天。

　　连城璧与萧十一郎这两人，一个江湖正道魁首，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盗，更别提几天前他们差一点杀死对方。这样的两个人绝对不会在同一战线，齐心协力地对付敌人。
　　但是他们偏偏就这样。

　　大概是因为几天前的那场决斗，他们非常了解彼此的招式。连城璧在左，萧十一郎就攻后；连城璧攻上，萧十一郎攻下。一刀一剑，配合得如此默契。

　　叶孤城依然没有出手。他对已经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仿佛根本没有受过伤的西门吹雪问道：“他到底有多强？”

　　“非常强。”虽然被打败，可是，西门吹雪的眼睛却亮的可怕。
　　如果再给他几年时间，如果他将剑道再提升些，他就能一战。
　　时间太不合适了。

　　然后他看向比试中的连城璧。

　　叶孤城仔细地看着他们每一招每一式，连眼睛眨都不敢眨。
　　等他想起说话时，竟然自己这么一瞬间，竟然都没有呼吸。

　　叶孤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惊叹道：“这样的比试，能有一见，也不枉此生了。”

　　连城璧的剑术，比起他正人君子的名声，反而没那么有名气。江湖中人只知他剑术高超，却没料到他剑术已经到了这种境界。
　　叶孤城忍不住问道：“你与他相比，怎样？”

　　西门吹雪的视线落在连城璧的身上，稍微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境界又提升了些许。”

　　叶孤城又问：“他们能赢吗？”

　　西门吹雪沉默了许久。他只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他有在用全力吗？
　　当他用全力时，连城璧和萧十一郎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杨开泰以为他们要杀死的是他爹，等到了地方才发现，逍遥侯居然还有其他人？
　　那么他爹是怎么回事？他爹难道不是逍遥侯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风四娘凑到杨开泰耳边，小声嘱咐：“就当什么不知道。等离开这里再说。”

　　“我知道……我知道。”杨开泰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情却更加烦躁了。
　　爹，你在哪里？

　　杨天赞在带完路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等他看见连城璧、萧十一郎在与哥舒天战斗时，等他看见杨开泰就在附近，毫无无伤时，犹豫了下。
　　杨天赞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此时，屋顶上，胆子特别大，还特别爱热闹的司空摘星正躲在屋檐后，张大嘴巴，惊叹无比地看着战斗。
　　不得了不得了。厉害厉害。他以为连城璧与萧十一郎一战已经是惊天一战了，没有想到，与这个传闻中的逍遥侯相比，都比不上啊。
　　司空摘星顿时有种“此行不亏”“赚了赚了”的感想。

　　可是，哥舒天已经没有耐心了。对面两人的实力他已经心中有数，他想尽快解决掉他们，平息现在的闹剧。

　　哥舒天加快了动作，武功路数更加随心所欲，超出常理。

　　连城璧和萧十一郎本来就受了伤，身体还没有痊愈，渐渐地，就落了下风。
　　他们苦苦地支撑着。

　　院外，解决掉所有守卫，江湖各派朝着连城瑾所在的地方围了过来。等暗卫将里面的情况告诉在场的人之后，他们没敢随便冲进去，而是要么上了屋顶，要么透过窗户、门之类的地方观望，要么听旁人述说。

　　武林最顶尖的高手，最有名的人物，这种层次的对决。怕是此生唯一一次了。
　　是的，这样的巅峰对决，哪怕死了也乐意。

　　没有任何人控制，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意着战斗中的三人。

　　他们当然看出，连城璧和萧十一郎在节节败退。
　　他们暗中为这两人打气，不希望江湖正道势力就这么输给了逍遥侯这个邪魔外道。

　　谁都在看，唯独连城瑾不能。
　　她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她太害怕目睹那样的场景，她太害怕自己会影响到连城璧发挥，她太害怕了。

　　如果输了呢。她不止一次问自己。

　　她的后手已经布置好，只要用的合适，逍遥侯必死。
　　可是，她敢用吗？

　　荣誉还是胜利，他们能不能赢，她该怎么选择？

　　连城瑾什么都不知道。
　　她后悔了。她不该出手。她应该就呆在那个江南小城，喝着茶，听着琴，哪怕心有遗憾地死去。
　　现在，她出手了。出手的后果那么可怕。而她也永远停不下来了。

　　怎么选择？

　　她派出的暗卫，先回来了一名。
　　他凑到她耳边，低语道。

　　连城瑾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小姐？”暗卫唤道，他提醒道，“您不能犹豫了。”

　　连城瑾突然流下了眼泪。那是一种突然涌出，滚烫的感情；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绝望和呐喊。
　　她不要连城璧死。她不想他死！

　　连城瑾抹掉眼泪，情绪已经镇定下来。她冷冷道：“将人请过来。”
　　逍遥侯必须死。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连城瑾转过身，突然生出一种觉悟。
　　她已经犯下滔天的罪恶。她已经站在武林各派面前，仿佛一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之人。她已经连陆小凤都无法挽回，那么，再多出一个恶名又怎样。

　　只要她做的是对的就可以。

　　暗卫悄悄地挤到连城瑾面前，将挡在前面的人慢慢地挤到一边，清出一条路出来。
　　不一会儿，一顶黑色的小轿出现在视线内，眨眼睛，轿子已经落在连城瑾面前。

　　在场的江湖各派眼神闪烁地看向连城瑾。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们，但凡她出手，定然不是什么小动静。
　　她要做什么？

　　两名女暗卫上前，小心地将人从轿子里扶出。

　　连城瑾道：“如何做，你自己选择。他就在里面。”

　　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面纱的人全身绷紧，她看向院子的方向。
　　她不顾扶着她的人，踉踉跄跄地就朝着院门的方向跑去。
　　女暗卫上来，赶紧扶起要跌倒的她。

　　因为不知道连城瑾要做什么，迟疑着的众人谁也没出手，反而让这个黑衣人顺利地闯进了院子。

　　分吹起了女子的面纱，那是一张干瘪、近似干尸、甚至连男女都看不出的一张脸。

　　“哥舒天！哥舒天！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朝着哥舒天喊来。

　　哥舒天瞥了眼声音的方向，身形猛地一僵。
　　怎么会，她不是死了吗？！他亲自下的手！

　　在他愣神的瞬间，连城璧立马补上致命的一剑。哥舒天侧过身体，躲开，这时，萧十一郎的刀已经朝着他正面砍来。
　　哥舒天眼神一凝，一掌拍去。
　　就在这时，萧十一郎的身形扭了下，一种诡异的身法飘出，刀一转，径直刺向他腹部。
　　身旁，原本还差一点距离的连城璧，右手剑换到左手，正好一剑刺中他一侧。

　　萧十一郎的刀已经到达，刺入哥舒天的腹部。

　　连城璧一掌拍中哥舒天，对方吐血倒在地上。

　　胜负一瞬间已定。

　　突然闯进来的黑衣女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报应啊！真是报应！”

　　决战已经结束，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可是众人看向连城瑾的眼神已经变了。

　　多么可怕的女人。那么厉害的绝世高手就这么死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是的，这一切都是她策划好的。

　　鄙夷，隐藏起来的愤怒，厌恶，抵触……所有的视线落在连城瑾的身上。

　　她只是那么站着，面无表情。

　　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下，随即恢复正常。

　　院内，西门吹雪转身，没有一句言语，飞上屋顶，身影已经消失。

　　叶孤城朝着连城璧和萧十一郎走去。
　　“未来如有机会，望能与你们一战。”说完，他就另一侧使出轻功，飞了出去。

　　其余屋顶上的人逐一散去，那个伪装成别人，跑来凑热闹的偷王之王第一时间溜走了。

　　地上，重伤的哥舒天艰难地喘着气。
　　虽说不该，可是连城璧依然对他出了杀招。

　　萧十一郎伸手，挡住连城璧。“不用了。”

　　连城璧压住萧十一郎的右手，左手持剑刺下。“妇人之仁。”
　　被萧十一郎一脚踢开。

　　“你……”

　　萧十一郎催促道：“看那边，那边。”

　　连城璧忍着怒气，看向他指向的方向。

　　连城瑾站在院门口，用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凝视着他。

　　连城瑾猛地松口气。
　　没事。太好了。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因为过于紧张，一下子放松下来，她整个身体都虚弱般，无力地瘫软下去。

　　连城璧将剑塞给萧十一郎，几个纵身，来到连城瑾面前，将已经快坐在地上的小瑾抱起。

　　他小心地抱着她，不停地安抚：“已经没事了。都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
　　她是他最重要的宝物。没有她，一切都不重要。这是他在那次临死的时候，唯一的想法。

　　他要她。
　　他爱她。

　　连城瑾闭上眼，靠着连城璧。
　　是不是她也能依靠下。
　　她真的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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