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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
榻上美人着了红衣侧卧，衣袍松松垮垮。从眉梢到把玩发梢的指尖都好似浸了媚香，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仪态万千地起身，眸底是毫不掩饰的风情，绽开时嘴角笑意更甚，“春宵啊，咱们又见面了。”
若非见过他那日在揽月楼揍人时的模样，拂尘说不定还真会把他当成了媚态横生的女子，只是上回同沈伧一道见过他后便知晓此人深不可测，拂尘笑笑悠悠后退了半步，“李公子，别来无恙。”
顺着他的手势坐下，自顾给自己倒了盏茶。
“你为何会来这儿？”
“难道不是李公子相请？”拂尘疑惑。
李元焙顿了顿，看着眉眼没几分正经的眼前人，确实，此处若非他早有授意，她眼下就不会好端端坐在这儿了。
忽然来了兴致，李元焙耸了耸肩，抬脚搁在一旁的木凳上，“听闻祝家二公子刀法无双，只可惜天妒英才了，说来令尊一人一骑连斩两位首将也是英武无双啊。”
杯中茶水泛起了一波涟漪，拂尘收起笑意抬眸打量着眼前的李元焙，嗓音微沉，“不知李公子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为祝家可惜。敬和先帝在时，祝家可是举国称叹的将门，如今...也难怪祝家想要另觅其主了...”看着拂尘的反应，抬手揉了揉肩膀，“怎么，春宵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拖各处花楼酒肆赌坊收集消息么？也是，人员混杂之地，各处的消息都有，竟然不知昨日深夜有人截获从西査使臣下榻处传到青州的书信？那着实可惜了......”
“是么？那恐怕李公子是看错了家父的为人！”拂尘将杯盏彻底搁下，起身就往门外走，一陌生少年似乎早就等在门外似的带着她弯弯绕绕往前厅走去。
“公子。”见人已走，从内室走出一中年男人向李元焙行礼，李元焙忽然笑出声，“叔父以为如何？”
“祝家虽然落魄，可在青州威望还在，又是各州郡内两个有自家名号军队的州郡之一，只要一声令下，随时可夺郡守之位。只是祝家忠勇......”
“忠勇？叔父，你说当年祝父一刀斩了湖州允州郡守断了细作线索一事，是有心还是要真的要为二子寻仇？”李元焙将脚放下来，揉着手腕道。
“你的意思是......可祝青山不是正当值大理寺少卿......”李元焙却盯着手中杯盏没说话，中年男子见他不说话只好出声告辞。
......
从二楼往下看，只能看到彼此奉承的诸位贵胄以及将要成为朝中新贵的寒门士子，顾平苓默默看着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顾平成兴致缺缺地冷哼一声，“朝中各家也就算了，今年文举中那两个寒腐书生怎么也在？”
顾平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巧撞上在一众锦衣男子中格外扎眼的两人，“何时那人也教会了三哥以出身看人？”
她嗓音轻柔，顾平成面色难看了些许，但总归是一母同胞的小妹，出声道：“你还在恨着爹呢？当时局势混乱，他送你去箬慈庵也是无奈之举，至于娘她...以爹的身份难免会有...”
“难怪爹会说你最像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平成看着咬唇垂眸的小妹愣了愣。
一楼处忽然安静下来，门口处走进了一行人，顾平苓也抬眸看过去，看清来人时皱了皱眉。厅中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来人面上很是威严，脸上沟壑中藏的是数年积攒下的城府。
“我就说爹会对你的婚事最为上心。”说着，顾平成看着沈澜几人也都冲着顾威的方向拱手，眸中再看这几人时多了几分轻蔑。
一路拉着不情愿的小妹下了楼，顾平成唤了声爹，顾威勾唇看着这一双儿女示意两人坐下。在众人疑惑目光下，顾威抬眸扫了眼厅中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一处角落席位上坐着的几人，压低了嗓音，“苓儿，你可有中意的？”
“小妹眼下连正眼都未瞧过厅中人，想必都是瞧不上。”顾平成笑着率先开口。
顾平苓蹙眉沉静地看着他，“爹当真要女儿选么？”
这孩子，一晃多年未见，先前生分他还可以安慰自己道是分别许久，过些日子便好了，谁知......
顾威叹了口气，“苓儿，爹是有几个看好的，但你若真是喜欢，只要不是沈家两兄弟与祝刘两家的纨绔，爹自然会许你！但爹这几日也接触了些，王家王思甯那孩子不错，还有今年文举的翘楚何籍也不错，虽出身微寒，但日后......”
“但日后必成你的助力，是么？”她抬眸温声打断，顾威眉宇却皱眉微愠，“你怎么就不懂爹的心思呢？爹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若是能助爹那是再好不过，但最重要的是能真心待你。”
真心二字谈何容易，她没有答话，顾平成却开了口，“爹说得不错，照三哥看王思甯便不错，再不济他爹也是工部主事。虽然样貌生得不怎样，待日后爹登大......”
“成儿！”顾威出声制止道，却没有过多的责罚。看着沈澜似乎不经意往这边看了眼，顾威眼下是真的怒了，重拳落在桌案上，“回去面壁思过！”
顾平成刚要回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传过来，顾平辙附在顾威耳边说着什么，更是怒从心中起。
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要你好生看守胡程安，你都做了什么！”
“胡程安被人劫走了？谁干的？”顾平成惊呼道，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记巴掌就扇在了脸上。
“爹！”
“你怎么才能...才能长些脑子呢？！”似乎有人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厅中安静了些，顾威冷眼忍着怒意拂袖离去。
“不就丢了一个人么？大不了找人杀了便是，何故如此？”顾平成捂着脸撇嘴道，一旁的顾平辙却示意小厮将顾平苓送回去，看着顾平成的模样，“三弟，都说了畜生都会伤人......”顿了顿，附耳在他耳边继续道，“女人也是，你说你玩也就玩了，怎么就荒唐到带女人到顾家暗牢呢？啧啧，那些手段...竟还有女人活着...”
说完，手扶着剑柄就转身离去，顾平成咬牙切齿，“顾平辙，你给我等着！”
转眼扫过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众人，面色更是难看，“看什么看，今日宴会散了！”
怒喝之后还是不解气，一脚踢在桌角上，桌案上杯盏都被尽数拂到地上。很还算得上样貌堂堂的五官此时有些扭曲，顾平辙，除了一个北衙军统帅的位子你还拿什么同我争！气氛一时诡异起来，沈澜在一旁含笑看着，同几位同僚一起寒暄着告辞。
“顾二公子掌着北衙军，难免有些目中无人了。”身边忽然有人开口，顾平成冷哼一声抬眸看向来人，来人赶忙颔首，“在下何籍。”
何籍？今年文举榜首？
“怎么，你有何高见？”不过是个寒门士子，若不是爹早吩咐过此人值得拉拢，自己自然不会理会！
何籍笑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平成思索片刻，起身往罗幔后的一处席位走去。
谁知刚走两步，就看见一个红色身影从二楼处跃下来，皱眉看着被他扫落的杯盏环视了一周。此时厅中人已走得差不多了，李元焙抬脚搁在圆木桌上红衣张扬，“奶奶的，簌月，算算价钱找人将账本送到顾相府上。”
被唤作簌月的少年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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