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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人
青丘境内的燕回山本是一座渺无人烟的云雾山。
恒中一百五十年,这年的春天,在这耸入云霄的高山之巅,一夜之间落成了一座工程浩大的庵,因庵的四周长有大片桃树,桃树开花美而不艳,煞是好看,当地人称为桃花庵。
一百六十七年初秋,木鱼声有节奏的敲响,敲破了这一片的宁静。
宁静的桃花庵外来了个外地的公子,公子取了仆从递来的三支长香给庵中的花神进香,却没像香客那样跪着相求什么。
而是以一种款款情深的目光凝在神像指尖的一枝桃花上。
主持早课的月晓嘴中低低念着阿弥陀佛,停下手中的课业,起身道:“庵中备下茶点,公子一路颠簸,去厢房用些再下山。”
公子淡哂道:“有劳师姐。”
这位公子到了厢房,便在厢房用了送来的茶点,喝了淡茶,歇息到晚上,便在这住下了。
公子的仆从在二日早课后将三千两银票送去账房的管账姑子,客客气气道:“公子想为莫家行善积德,还请庵中收下。”
他说完话,没有马上走,上上下下的仔细端详姑子,走到门口,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出了门。
管账姑子专注在三千两银票的杏眼睁大,送香油钱的吴婶子年年给,给银百两,已是最多,头年来这的公子一回给香油钱便是大数,特别吃惊。
便没有在意过来送银票的仆从,将香油钱记在册上,合拢账册,出了账房。
她走回住处,墙的对面响起敲敲凿凿的轻响,过了角门去看,看到送银钱的仆从立在一位公子的身旁,两只眼随着他敲凿的动作来回移动。
仆从的眼睛突然挪来了她这,抬指戳了戳身旁公子的肩,呵呵的笑起来。
公子移动眼睛,看去背对着他的姑子,姑子没和他说话,便从角门回了,道:“周经让我看什么?”
周经傻笑道:“公子不觉账房的姑子比其他的姑子长的都好看么?”
公子取出锋利的刻刀,雕琢两人高的白玉,嘴比刀还锋利的道:“我让你去找人,你给我说哪个姑子长的好,找死是吧!”
周经笑的脸都歪了,“周经是觉这个姑子特别像公子要找的人,才让公子看的。”
公子专注回手下的雕刻,静静的说道:“她的法名叫什么,俗家名字又叫什么?周经可有问到,在这凭口议论,不是扰乱我的判断。”
周经正经的道:“姑子的法名叫月殊,至于俗家名字,即便周经现在去问,别人也不肯说,算是白问吧,便不再多跑一趟了。”
公子顿了顿嘴上的话,想好了道:“不问也罢,你给我继续去找人。”
周经一脸泛起愁苦,“公子只是说让周经去找苏乔,苏乔现在多大了,生的怎样的容貌,一概不知,如何去问,难道让周经见人就问,谁是苏乔呀,说我家公子有找。”
公子并非让周经挨个去问谁是苏乔,只是让他确定庵中有此人,余下的事就不用他做了,这时抬起阴沉的眼,“......”,跟他来周经真的很笨。
周经脸色一白,低低道:“公子莫恼,周经这就去。”
公子闷闷的埋首在石像的雕刻上,半响后揉了揉鼻子,直起腰打量着刻到一半的石像,不甚完美的蹙起两条眉,弯下腰继续做事。
一墙对面的周经走去了姑子的住处,干笑的进去第一间开始问,不想最先问道之前提起的月殊,有点结结巴巴的:“小姑子,庵中可有个叫苏乔的?”
月殊眨巴眨巴眸,“贫尼不是最早来庵中的,公子想找人可以去问白慧姑姑?”
周经问:“白慧姑姑的住处在哪儿?”
月殊笑着,“我现在无事,可以带你过去姑姑那。”
周经乐的笑了,“庵中的姑子都像您这样好说话,周经早找着人了。”
月殊关上了房门,墙对面敲凿声再度响起,不想大半晚上,敲凿的声还没停下,惹得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过角门去看究竟。
周经笑着迎了上来,“月殊怎还没睡?可是吵着你了。”
真真是被吵到了,这时冒冒失失的说教,显得庵中待客不周,“我只是好奇你们在晚上忙些什么,就过来看看。”
周经健谈道:“公子在庵中无事,便为庵中塑一尊神像。”
月殊双眉齐飞,菱唇微启,喔了一声,“庵中敬奉的是花神,要雕刻好花神,需要很高的手艺。”
这位公子行吗?她有些担心。
周经扫了眼忙于雕刻的自家公子,“雕刻技艺倒是其次的,诚心最为重要,月殊认为,周经说的对不对?”
月殊双手合十,“您说的对,阿弥托佛,有劳你家公子费心。”
周经双掌一合,从善如流:“阿弥托佛,这些都是我家公子自愿的。”
月殊不再搅扰的回去住处,凿凿刻刻的声音到鸟鸣鸡叫停了下来,她睡觉一向惊醒,就一晚上没睡好,早上顶着浅浅的黑眼圈。
过了几日,眼带加深,整个人变得颓废,像是从难民窟里出来的一般,抄写佛经同写了几个错字,手中的木鱼敲的乱七八糟,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改了白日睡觉,晚上与对墙的公子顶夜的熬,又担心敲木鱼打扰到他人,便抄写佛经,一遍一遍的抄写,再用珠算做账。
五日下来,两只手腕发酸,纸墨不够用了,可算得了安宁。
“月殊,你能过来看看公子刻的神像么?”,门口站着的是周经。
月殊抬起眼皮,“雕好了么?”
“已经雕好了”
“那便去看看”
周经侧站着,让月殊先过,再将房门关上,从角门回转,地上的白玉神像披有芙蓉粉的轻纱,不仔细的看,就像一个真人立在那儿。
月殊转去神像的正面,刻出的女神端方大气而不失柔和,纤纤玉指间的一枝桃花与庵中盛开的一般无二,这公子好手艺呀。
不过这神像,管账姑子眯了眯眸,“周经,花神的年岁似乎有点小,不大像花神。”
屋子内的公子传出话,“殊儿就这般大小。”
管事姑子问:“公子见过花神么?”
能见花神的缘分不是人人都有的,月殊在庵中十三年了,拜花神,住花神的小庙,花神娘娘从未显灵,只是让山上的桃花一直开着,一年四季都未曾开败。
现在已经入秋,桃花还娇艳的开着。
公子香醇的声再道:“许久前便见过了,还是要好的旧识。”
月殊眨转眼,定看在周经身上,她就不信周经伺候的公子有这等天缘,能够高攀上花神,手指点了点鬓边,世间的事真真假假,世间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去了一波,再长出一波,真真假假一场,没在执着真假的去了账房。
蹭来账房的月晓道:“上香的公子还在庵中,许多姐妹都见过,月殊师妹想不想去看看。”
月殊走去案桌后,“是我隔壁住着的公子么?他的仆从倒是经常见到,没见过公子的真容,没有好奇心,不用特意过去看他。”
再说了,姐妹们虽是不同年岁上山,既然来到这山上,就该熄灭凡心,静静的不做他想,就像月殊一样尽力的做事,再做当天的课业。
月晓笑着:“公子在这住了半个月了,还没走,真不去看?”
月殊双眼大大的,却没有太大的好奇:“我这正忙着,就不去了。”
月晓问:“月殊师妹在忙个甚?”
月殊笑起来:“一会儿去凌云峰,师姐可愿同去?”
凌云峰是一座孤山,四面悬崖,上去的石路光秃秃的。
让人称奇的是,这山的山腰到山顶却奇怪的长出许多的药草,因而,庵中所需的珍贵药材大半数从这山上采下来。
其他的药材是师姐们从各地挖来,或是去药铺子内以药换药。
月晓道:“月殊师妹稍事,师姐换身衣裳,一同过去。”
账房的门在此刻叩叩两声敲响,月笙在外传话,“月晓师姐,师父找你。”
月殊从案后走出,眨眨黑白明亮的眸子,“师父有事找师姐,师姐不用陪我过去。”
月晓结巴住:“这......”,舌尖打直,顺出话,“那好吧!月殊师妹可要当心,师姐去师父那了。”
月殊将案上摆着的一杯冷茶抿了一半,放下茶盅,锁了账房的门,庵中议论香客的声音此起彼伏,从没有这么高的呼声,甚至超过了铃兰师父的魅力。
月殊背着竹篓从这些人身旁走过,议论声这时静了下来。
“月殊师妹过来庵中那会儿比月笙早,可知庵中可有一个叫苏乔的”,说话的是月笙。
月殊脚步稍停,脑中想着苏乔是谁,她十三年前来这庵中,师父和白慧姑姑便是叫她乔儿,她记得她叫苏乔,然后赐了新名为月殊,为月子辈中靠后的弟子。
这些人打听苏乔做什么,月殊无话与她们说,走到廊子上,周经再问她,“小姑子可知庵中的姑子里,谁是苏乔。”
月殊转动眼睛,看去苦命的周经,“姐妹们来庵中后,师父赐了法名,周经找人,问过白慧姑姑,姑姑若不知,便去问问师父,师父或许知道。”
师父不知道,也就没人知道了。
月殊想,师父不会将俗家名字透露给外人,这才拿师父做挡箭牌。
周经斜睨去他身侧的公子,公子清明的眼神跳过了仆从,看来月殊这,两眼登时睁大了,睫毛也惊的抖了抖,公子怎么了?不是除了苏乔,不爱看其他姑子么?
现在盯着小姑子看,很是失礼,周经用力的咳了声,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干脆回去了吧,呆在这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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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桃花庵的女主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姑子,写的活跃了些,希望小可爱们能够喜欢。